第2章 楊漣進諫

朱常洛眼神一凌，暗忖：“好啊！竟然想用這個湯藥來害我！真是無法無天！都太大膽了！”

朱常洛的身體在鄭貴妃安排的八名美女的摧殘之下，早就體虛虧空，登基事宜和繁重國務進一步壓垮了他的身子，朱常洛這小身板早就虛得不能再虛了。這時候應該以補為首，而後再解肝火旺盛之症。

還好朱常洛多了一個心眼，要是自己就這樣貿然吃了這湯藥，不用多了，連續腹瀉個七八天，神仙來了也難救。

朱常洛沒有打草驚蛇，準備伺機而動。

自那以後，太監送來的湯藥，朱常洛均吩咐懿妃偷偷倒掉，而自己也不會直接飲用李太醫的湯藥，他仍舊是安排侍女先喝一點，待未有異常之後，自己才在懿妃的照顧下喝下湯藥。

飲食也是非常考究，大魚大肉全部停掉，只選擇青色植物進食，用膳之前，也是由太監先試吃，確定無毒之後，再食用。

這樣一來二去，朱常洛的身體也漸漸康復，氣色已回歸如初。

但他依舊謊稱生病，身體抱恙。

在群臣探望之時，更是卧床不起。

他在隱忍，在觀察，在考驗。

等待時機成熟以後，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

有一天晚上，懿妃稟報，說給事中楊漣有事起奏。

朱常洛宣其進殿。

給事中楊漣跪拜禮畢以後，便示意朱常洛屏退左右。

朱常洛應允，而後楊漣才稟告道：“皇上！賊臣崔文升並不精通醫術，皇上貴為天子，龍體豈能任其隨意試藥？賊臣崔文升所開藥方，乃是通利葯，身體健碩之人，服用此葯，都會腹瀉不止，何況皇上龍體虛弱，服用此葯，那隻會加劇皇上病情而已……”

崔文升，就是那送來湯藥的太監，明朝的太監可以當官，也就是宦官。崔文升原為明朝萬曆皇帝鄭貴妃的內侍，朱常洛即位后，升司禮監秉筆太監，掌御藥房。

朱常洛聽到此處，心中暗嘆，“原來朝中還是有能人賢士，知曉其中秘密。如果都隱忍不告，那明朝社稷危矣。像楊愛卿這般勇於進諫，不畏權貴的賢臣，要是多一點就好了！”

只聽給事中楊漣繼續道：“皇上之病情，應尊醫而為，醫家有餘者泄之不足者補之，於法正宜清補，怎可依崔文升所說，以瀉而治？皇上龍體抱恙已久，每況日下，不見起色，均是用藥謬誤所致。望皇上明鑒，以江山社稷為重，以大明基業為重，切不可繼續聽任奸佞之言，毀壞龍體，置社稷於危亡……”

楊漣言辭誠懇，情到深處，甚至有視死如歸之態。

聽罷，朱常洛只覺胸中激蕩，他甚至想立馬下床，扶起這位冒死進諫的賢臣。

但他並沒有這樣做。

朱常洛輕聲問道：“楊愛卿，你可知幕後主使是誰？”

楊漣環顧左右，仔細辨別，沒有外人偷聽以後，才稟告道：“皇上，崔文升此人本是鄭貴妃宮中的親信太監，皇上即位以後，將此人升為司禮監秉筆太監，當時微臣曾向皇上進諫，奈何皇上當時被奸佞蒙蔽，旨意已下，微臣也只能暗中觀察，以防此人陷害皇上於危難。但奈何賊人狡猾，奸計終是得逞……”

楊漣語氣低沉，甚是悲傷。

“你的意思是鄭貴妃為幕後主使？”朱常洛追問道。

楊漣斬釘截鐵，正氣凌然，“是！鄭貴妃絕對脫不了干係！”

朱常洛略有所思，“鄭貴妃為何要害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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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漣也是一驚，心道皇上為何會不知此事？

但他並未多想，還是回道：“鄭貴妃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皇三子福忠王。鄭貴妃是先皇寵愛之嬪妃，也因此，先皇幾次三番想要立皇三子為儲，但都被大臣們進諫阻止了。想必鄭貴妃一直以來心懷怨恨，畢竟皇三子是他親生兒子，如若皇三子立為儲君，那鄭貴妃也會母憑子貴，平步青雲。”

楊漣豁出去了，繼續道：“皇上是否還記得，皇上還是太子殿下之時，所經歷過的梃擊案嗎？”

“梃擊案？”朱常洛心裏疑惑，“這個歷史書上有學過嗎？怎麼沒有印象了都。真怪自己，在上學的一段歷程中，談了一場稀里糊塗的戀愛，把學業也給耽擱了。那段歷史是不是就被埋沒在了愛情的墳墓中了呢？”

“是啊皇上！難道皇上都忘記了嗎？”楊漣問道。

朱常洛搖了搖頭，示意其繼續說下去。

楊漣越來越疑惑，難道皇上病傻了嗎？

但他沒有後退之路了，既然選擇了進諫，就沒有必要再畏首畏尾了，他鄭重道：“微臣記得很清楚，那是在萬曆四十三年五月初四，皇上那時還是太子殿下，居住在慈慶宮。有一名叫做張差的莽人，手持棗木棍，闖進慈慶宮見人就打，打傷多人，一直打倒殿前的屋檐下，幸虧太子殿裏的內官韓本用，將該男子抓獲，皇上才能幸免於難……”

“韓本用嗎？”聽到這裏，朱常洛用心將這個名字牢牢記了下來。

只聽那楊漣繼續說道：“皇上應該還記得那最後的判決吧！這又是一樁糊塗案！”

“糊塗案？”朱常洛追問道。

楊漣解釋道，“看來皇上是忘記了，但微臣絕不會忘，所有憂國憂民的東林人士也永遠不會忘記！”

說道此處，楊漣竟情緒激昂，語調也不自覺升了好幾倍，竟不顧外面的人聽到沒聽到的，繼續說著。

“那張差武藝高強，進入太子殿如入無人之境，如此能人，怎會是瘋癲之徒？最後的判決確是以瘋癲罪論處，將其斬首示眾。但聽同僚論起，得知張差曾供認鄭貴妃手下宦官龐保、劉成二人。但有鄭貴妃出言力保，先皇竟不再追究。但龐保、劉成二人卻在不久之後，被秘密處死了。”

“這確實蹊蹺的很！”朱常洛忍不住道。

“皇上明鑒！此事發生以後，群臣激憤，紛紛上奏，要求繼續追查此案。其中翰林院檢討繆昌期最為激進，他不畏風險，多次上奏，真乃吾輩之楷模也。”

楊漣嘆了一口氣，“但終究無濟於事，先皇被奸佞蒙蔽，鐵了心不再追查，我等費盡口舌也是無能為力。”

梳理了楊漣所言，朱常洛已知曉了他的意思。

這一切，應該就是鄭貴妃在幕後操控。

但事情的真相真是如此嗎？

朱常洛的記憶已不在，無法從他的內心世界裏尋找真相。

現在的朱常洛是由明朝人的身體和未來人的大腦組合而成的。

楊漣進言結束以後，朱常洛表示感激，並強調其以後務要謹言慎行，自己來進諫一事，也勿要對外人提及。

藉此機會，朱常洛又問起了翰林院檢討繆昌期和原太子殿內官韓本用的去向。

還有關於東林人士的事情，朝野境況等等，事無巨細，楊漣都一一告知。

楊漣也有些納悶，很多事情，皇上應該都有親身經歷過啊，為何還好似並不知情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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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有疑問，但楊漣也不敢違抗旨意，只得如實相告。

他們談了很晚，直到司禮監秉筆太監崔文升前來送葯，他們才停下來。

楊漣被安排在簾后躲藏，崔文升放下湯藥以後，便告退離開。

再然後，太醫李大人也前來送葯，楊漣雖然疑惑，但依舊按照朱常洛旨意躲在簾后。

直到他們走後，朱常洛才命令楊漣出來。

懿妃娘娘此時也走進屋來，他端起其中一碗湯藥，直接從窗戶潑了出去。

而後另取了一碗湯藥，先自行喝了幾口。

待片刻以後，感覺身體沒有發生異常，才將湯藥端給了朱常洛。

懿妃正準備扶起朱常洛。

朱常洛卻擺了擺手，輕聲道：“愛妃不必，這次我自己起來！”

朱常洛在楊漣的驚詫中緩緩起身，而後竟直接下床，他接過湯藥一飲而盡。

然後走到了楊漣的身前。

“皇上，皇上……”楊漣也不知是驚訝、害怕還是開心。

他臉上的表情換了又換。

“愛卿不必驚訝！”朱常洛拍了拍楊漣的肩膀，他的話語渾厚而有力，一點不像生病的樣子。

“皇上龍體……”

朱常洛笑着道：“不要害怕，這可不是迴光返照！其實朕的身體已逐漸好了！”

楊漣聽到這句話，就要跌倒，朱常洛輕輕扶住，“楊愛卿，朕也不是故意欺瞞與你，畢竟朝野險惡，宮廷人心不古，險象橫生，幕後之人更是在暗中藏刀，朕也是逼不得已啊！”

楊漣並不是害怕，而是由衷的高興。

有此明君，真是江山社稷之福，人民百姓之福啊！

興奮之情溢於言表，楊漣立馬跪倒在地：“皇上聖明，皇上聖明啊！”

朱常洛的情緒卻和楊漣相反，選擇了暴露自己，也就是選擇了相信楊漣，接下來才是最險惡的時刻。

他有把握戰勝藏在黑暗中的利刃嗎？

時機到底成熟了嗎？

現在朝政日趨腐敗，黨派林立，黨爭迭起，東林黨、宦黨和浙黨該怎樣對待？

哪個才是正義？哪個才是真心輔佐的賢臣？

現在他只遇到了一個楊漣。

他願意相信，楊漣就是他眼中的忠臣。

而他的愛妃懿妃和親信太監王安，也是被他信任的存在。

如此，才三個人而已。

三個人，怎麼可能對付險惡的環境。

想到這裏，朱常洛忍不住吐槽。

人家穿越都有金手指，而我呢？

我的系統呢？

我的金手指呢？

叮……

一聲清脆的系統提示音在此時突然間響了起來。

“宿主，你是在叫我嗎？”

“我在！”

卧槽！！！！

朱常洛在心裏怒罵著：“你奶奶個腿！”

系統回復着：“我沒有奶奶！”

這一切都是在朱常洛的內心中進行的。

懿妃和給事中楊漣並未聽到。

朱常洛連忙交代了一些事情以後，便令楊漣速速退下。

懿妃和左右近侍也都一一屏退。

沒有了任何人的打擾，朱常浩才認認真真地打量起腦海世界裏的系統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