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各懷心思

玉蕪被帶走的消息，不脛而走，各小院反應不一。

主母所居的盱雲閣。

聞此消息之時，秦氏正在院中賞花閑走。

自被責罵之後，這幾日，她每日裏都讓人去看望生病的兩位小姐，而後回來回話。

至於她自己，倒是沒出過院落，而家主沐宏博也再未踏進這院中。

下人們都知，家主與夫人鬧了矛盾，頗有些焦急，然皇帝不急太監急，秦氏自己倒是沒所謂。

此刻聽聞了這消息，也是神情很是平淡，無悲無喜，仿若事不關己。

“不過是一個犯了錯的侍女罷了，有何好大驚小怪的。”秦氏彎下腰，摘了這一處長得最高那一枝牡丹，“此事，既然老爺沒有知會我，就說明不需要我這後院之主去處理。既是如此，我也便該，當作不知才是。”

這幾日，她也琢磨出了些什麼。

老爺的那通火，看似是為了蘭錦軒里的那沐琬，實則，卻不盡然。

更讓他生氣的，怕是自己將沐靈犀叫來了前院，叫到了人前來。

雖不知其緣由為何，然總有一種直覺。

這些年，老爺對沐靈犀的不管不問，任她被欺，或許並非是因着不喜，而很有可能是……

念頭一湧現，她便搖了搖頭，自欺欺人般的將其給否定了。

“夫人，您難道就不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嗎？”向媽媽眉頭緊擰，對夫人這幾日所表現出的樣子，很是擔憂。

秦氏手裏把玩着折下的牡丹花，唇角上揚：“奶娘瞧瞧這花如何？”

說著正事，忽地轉到了花上，向媽媽微微一怔，道：“自是艷麗好看的。”

秦氏又慢悠悠地問：“奶娘可知，這滿園的花，我為何單挑它來折？”

“它開得最好？”向媽媽不確定地問。

秦氏笑了笑：“是，也不是。其實，最主要的，還是因為，它開得最高，最顯眼。滿園子的花，一眼便能瞧見它，似是被萬花擁簇着，可謂是獨領風騷。這般出頭拔尖的，我不折它，折誰？”

向媽媽恍然：“夫人的意思是說，這花就好比蘭錦軒里住着的那位？”

“那日老爺離開后，想必是查到了什麼，這才會突然到了沐靈犀的院子。”秦氏悠悠道，“這玉蕪，並非是我們的人，然卻不一定與蘭錦軒無關係。老爺既然沒有讓我插手的打算，我們便安安分分的當一個看戲人就好。

“若是陶氏那妖精因此栽了跟頭，於我們，可不是莫大的好處？若是此事與她無關，雖有些惋惜，然也並非是毫無所獲的。”

至少，看清了些許，沐靈犀在老爺心頭的位置。

日後行事，就得思慮周全些，可不能再像這次這般，設計不成，反被人將了一軍，得不償失。

“夫人心中有所計較便好，看來是老奴白擔心了幾日，自尋煩憂了。”向媽媽自我揶揄着言。

“奶娘說這話就見外了，這些年，得虧有你為我擔憂着，不然，我指不定是個什麼樣的呢。”秦氏由衷道，“有你在身邊，我才能安心。”

向媽媽淺笑道：“能遇上夫人，也是老奴的福氣。”

與此同時，蘭錦軒的情況，與這邊的一派祥和可謂是截然相反。

阿紅慌亂地跑進屋內，什麼都還沒說，直接跪在了床前，帶着哭腔道：“小姐，求您救救奴婢……”

沐琬坐起身，蹙着眉頭：“你這是做什麼？你犯了何事，需要我救？”

“就在方才，家主去了沐靈犀那破院子，然後讓人帶走了玉蕪。”阿紅的聲音微顫着，“奴婢……奴婢與那玉蕪……若是讓家主知道了那些事，奴婢……奴婢……”

許是太過於害怕，說著說著，便啜泣了起來。

沐琬聽得雲裏霧裏的，幾日悶在床上，本就是煩躁不已，侍女這哭哭啼啼的模樣，讓她更是煩上加煩，脾氣當即就上來了，冷聲道：“你給我好好說話！”

阿紅穩了穩情緒，抹凈臉上的淚，更咽道：“玉蕪不知因何，被家主帶走了，且大小姐的院子裏，多了兩名侍女，是之前不曾見過的。奴婢猜測，那應是家主帶走玉蕪之後，而留下的。

“往日裏，奴婢從玉蕪那裏了解到許多關於大小姐的事，就連上次那件事，也是玉蕪配合的。奴婢擔心，這些事，若是都被家主知曉了，那奴婢豈不是性命難保？”

“事已至此，說那些有的沒的，有何用？”沐琬默了少頃，臉色微沉，“當下要緊的，是要弄清楚，這玉蕪被帶到了何處，父親又是因何要帶走她。事情未明之前，不可自亂陣腳。”

那些事，若是被父親知曉了，不過是會受些責罰罷了，丟命，倒是不至於。

好歹，她也是父親的親生女兒。

“琬兒說得沒錯。”陶氏搖着扇走了進來，眼神之中流露出明顯的讚賞之意，“看來關了幾日，倒是讓你清醒了不少。”

視線轉移，看向跪在地上的侍女：“阿紅，你去將情況探聽清楚，只有明白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們才可對症下藥。”

“是，奴婢這就去。”阿紅站起身，給兩人行了告退禮。

陶氏看着人走遠，起身將房門關上了，這才又折返了回來。

“娘，您這是做什麼？”沐琬甚是不解。

陶氏放下了扇子，表情沉重地看着她：“我覺得，這件事，怕是不會那麼容易揭過。”

沐琬：“……娘這是何意？”

陶氏：“以我對你父親的了解，他這麼做了，想來事情是不簡單的。現下，玉蕪尚不知被帶到了何處，也不明在那破舊的院子裏，究竟發生了什麼，更不知，你父親，想要做什麼。

“如果，東窗事發，你記住了，所有的事，都是阿紅所為，是她擅自做主，你皆不知情，明白嗎？”

“娘是要……”沐琬咽了咽唾沫，“放棄阿紅？”

陶氏拿起扇子，輕輕扇着風：“這些年，你待她不薄，也是她該報恩的時候了。”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陶氏微眯着眼，“成大事着，不拘小節，要想事成，該捨棄的就得捨得果斷。”

沐琬沉默着，神情糾結萬分。

陶氏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會想明白的，娘給你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