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交鋒
微風陣陣，枝葉搖曳，簌簌作響，成了這一路走來，沐靈犀聽到的唯一聲響。
今日的沐府，靜得有些不同尋常。
驟然，嘈雜之音傳進了耳中。
“小姐，到前院了。”玉可低聲提醒。
“大小姐且慢些，奴婢先進去給夫人回話。”餘音冷冷地道。
語落，不待沐靈犀出聲，便兀自大步向前而去。
“這盛氣凌人的模樣，哪有半分下人的樣子。”玉可小聲嘀咕。
沐靈犀拍了下她的手，小聲道：
“餘音是這府中主母身邊的一等侍女，有些傲氣在身上也是正常的。再者，我梳洗讓她等了半個時辰，這慢慢走過來，也花了半個多時辰，有些小脾氣，也能理解。到了這個地方，說話做事得萬分小心，別一個不慎中了套，可就是得不償失了。”
玉可忙收起了怨，謹慎地點頭：“小姐放心，奴婢會注意的。”
兩人剛走到了門口，便迎面飛來了一物。
沐靈犀有所察覺，在要動手之際，倏忽止住，就那般立於原地不動。
玉可瞳孔一縮，不加思索，擋在了自家主子的跟前。
茶盞砸在了她的額上，當即便破了皮，流了血。
聽着那摔到地的聲音，沐靈犀伸手摸向玉可，忐忑又無助地問：“玉可，發生什麼事了？”
玉可反手握住了她的手，用力捏了一下：“小姐，沒事的。”
“是誰受傷了嗎？”沐靈犀問，“我怎麼聞到了血腥味？”
“還不趕緊將大小姐扶過來坐下！”端坐着的秦氏忽地發了話。
兩名侍女上前去，將玉可擠開，扶着沐靈犀到準備好的椅子上。
都是成年人，而沐靈犀，不過一個十來歲，瘦瘦小小的孩子。
說是扶，實則用架來形容，更為貼切。
玉可原是不讓的，瞧見了沐靈犀給她的示意，這才作了罷。
她一邊處理着頭上的傷，一邊緊跟於其後。
就算有個什麼突髮狀況，也能第一時間搭上手。
沐靈犀坐了下來，正要起身行禮，秦氏給阻止了：“靈犀眼睛不便，那些虛禮，也便免了。”
“謝母親。”
儘管如此說，沐靈犀也還是坐着行了禮。
“今日叫你過來，也是因着前段時日，我不在府中，某些人無法無天，竟做出那等殘害手足的腌臢事來。”秦氏擺出一副公平公正的模樣，“你既喚我一聲母親，我當還你一份公平才是。”
說完，看向跪在下方的沐琬，斥責道：“沐琬，你可知錯！？”
“母親說我殘害手足，又有何證據？”沐琬的反問底氣十足。
“是啊。”姨娘陶氏冷笑道，“主母這一回來，就藉著大小姐的名頭，來處罰我的女兒，不就是想要給個下馬威，以此來立你的威信么，何須說得如此冠冕堂皇？”
“大小姐呀，你可千萬別被某些人這副仁善的模樣給騙了。”陶氏話語幽幽，“在這個府里，怕是最容忍不了你的存在之人，就是她了。
“若是沒有你，她還可以自欺欺人，她是正頭主母，可你的存在，卻是在提醒着她，她僅是一個續弦的主母。要知道，原配夫人，和續弦的，那身份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點。”
“陶氏！”秦氏面容陰沉，“別忘了你的身份！”
“呵……身份？”陶氏搖着手中的扇子，慢悠悠地道，“我什麼身份，主母不是再清楚不過么？”
“將人帶上來！”秦氏壓下胸腔的怒火，吩咐。
沐琬擔憂地看向自己的娘親，後者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這細微的互動，落進了玉可的眼中，她不動聲色地移動到了沐靈犀的身後，在她後背上寫字。
很快，那日伺候在沐琬身邊的一眾侍女小廝被帶了進來。
侍女小廝跪在了沐琬的身後，皆低垂着頭，未敢亂看。
秦氏冷聲道：“都抬起頭來！”
一眾人小心翼翼向前看。
秦氏：“當日，你們皆在場，發生了什麼，應是最清楚不過。今日，就當著眾人的面，一五一十地講出來。但凡說實話者，昔日之過，一筆勾銷。但若有知情不報者，這沐府怕是容不下你們了。”
“主母這可是赤裸裸的威脅啊……”陶氏支頤着頭，一副興緻缺缺之態，“既是如此，我也來湊個熱鬧，各位說話可得擦亮了眼睛，不然，不止主母饒不了你們，我陶家也定當不會放過。”
聽了秦氏的話有了動搖之心的人，在聽了這位陶姨娘的話之後，那是一個左右為難。
他們都是最低賤的下人，這兩位，誰都惹不起，無論偏向哪一方，最終的結果都不會好。
秦氏見此，給了身旁的人一個眼神。
“母親，陶姨娘。”沐靈犀倏忽出聲，“我聽了一會兒，也明白了過來是怎麼回事，可否容我說兩句？”
“靈犀別怕，這件事到底如何，我定當給你一個交代。”秦氏擺出慈母之態。
陶氏微眯了下眼睛，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沐靈犀。
“母親一回來，就這般着急的，為我主持公道，我心中甚是感激。”沐靈犀笑了笑，“可母親有所不知，這件事實則就是一個誤會。我眼睛看不見，一個不小心，弄壞了三妹妹的心愛之物，她心中有怨，也實屬正常。
“其實那日的情況，並不嚴重，只是看着嚇人而已，後來父親也責備和處罰了三妹妹。我如今無礙，三妹妹也已受罰。常言道，家和萬事興，都是一家子的姐妹，本該是同氣連枝的，想必這也是父親想要看見的。”
“大小姐就是大小姐，這份心胸，可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陶氏看向還跪着的女兒，“琬兒，你該學學你大姐姐才是，上次之事，你父親雖已罰了你，你卻是還未跟你大姐姐賠不是。
“今日啊，就當著大傢伙的面，給你大姐姐賠個不是，過往恩怨一筆勾銷。都是一家子的姐妹，哪有那麼深的仇怨，事情過了，就過了吧。”
沐琬想要反駁，可瞧着自家娘親那眼神，瑟縮了一下，不情不願地面對着沐靈犀：
“妹妹心胸狹隘，衝撞了大姐姐，謝大姐姐，大人不記小人過。妹妹那裏有些上好的傷葯，晚些時間，給大姐姐送過去，還望大姐姐收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