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故地重遊
從驪山向西策馬百里,不過個把時辰便已到達咸陽。秦風直奔咸陽城南的故國家園,一路翹首遠望,既興奮,又有一種近鄉情怯的感覺。
臨近故國家園,只見莊園外仍有重重護衛在嚴謹把守,而莊園的大門卻是完全敞開,執戟護衛直立大門兩邊,像是在迎接哪位貴客嘉賓的到來。
到了大門口,秦風等人才翻身下馬,一位達官貴人笑聲朗朗出門迎接,那人天庭飽滿眉宇泛光,正是大漢的丞相蕭何。
蕭何恭迎笑道:“蕭某早知秦統領來到咸陽,必定會駕臨故國家園,是以早就在此恭候了。”
秦風抱拳回了禮,說了些客套話,便與眾人一起進了故國家園。只見莊園內早已人去樓空,維留幾個家院女奴正在忙不迭的打掃清理,他們見到秦風秦善文的到來都含笑曲迎。兄弟二人一起躬身回禮后,直奔他們的故居“蘭欣雅苑”。
蘭欣雅苑雖然人去樓空,但卻仍然被打掃擦拭的一塵不染,而裏面所有的東西不僅一件不少,且全都是按照以前的位置擺放。秦善文只見裏面事物依舊,只是再也看不見他的娘親莞蘭公主和小紋小蘭她們,悲從心來,輕輕喚了聲:“娘親,善文回來了。”淚水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秦風見到裏面的桌椅衣櫃,也是睹物思人,一陣感觸后,又向四處仔細搜尋。秦善文等到情緒平穩后也隨他穿廊過道,細翻每一間房間,希望能找到紫嫣留下來的信件。
二人找遍了整個蘭欣雅苑,又匆匆趕去彩雲公主的住處,途徑那棵大銀杏樹下,回想幼時與家園的孩童在此嬉戲的情景,都不禁駐足嘆息,秦善文更是沉浸往事,久久不思離去。直到蕭何邁着沉重的步伐趕到時,他們才又向彩雲公主的住處寒丹苑走去。
寒丹苑本是當年燕太子姬丹在秦國做質子的住所,太子丹為了能安全回到燕國,故意給此別院取名為寒丹苑,與趙國都城HD同音,此舉看似是為了懷戀當年在趙都的日子,其實是在提示秦王嬴政與他在趙都曾經有過同甘共苦的友情。燕國滅亡后,他的妻子彩雲公主被俘虜到秦國,繼續居住在此,直到秦二世時,燕二公子姬召派人圍攻故國家園,她們才被迫離開。
寒丹苑同樣沒有留下姬紫嫣的行蹤線索,秦風失望之餘,又向其他別院樓宇巡視。只見其他樓宇雖然也是空無一人,但裏面的床褥衣衫俱在,顯然前不久這裏還有人居住,轉身向蕭何問道:“自從六國貴族被姬召趕走後,故國家園一定又居住了其他的官商客旅,不知此番他們又是為何被迫匆匆離開?”
蕭何故作猶豫,過了一會才道:“這裏本是秦統領的故居,漢王得知大統領來到咸陽定會重遊此地,是以特令蕭某把居住在此的人一起遣散,以免掃了大統領的雅興。”
秦風雖然對蕭何趕走這裏的居民有所不齒,但看到蘭欣雅苑和寒丹苑的陳設原封未動,更是心存感激。一時又回想兒時那熱鬧歡愉的情景,如今卻是這般寂靜蕭條,這才勸道:“故國家園本來就是歷代秦王專為各國使者客商建立的住所,如今六國貴族的人已經遣散了,有人願意居住在這裏,為此地添加勃勃生機,丞相又何必將他們趕走。”
蕭何故作尷尬,訕訕笑道:“秦統領宅心仁厚,一定是不忍心看着那些客旅居無定所,露宿街頭,蕭某這就令人傳話下去,讓那些居客回歸到此。”話說間忙下令身前的隨從去照辦,稍許又道:“時候不早了,
蕭某已在大雁樓擺下薄酒,特為大統領接風洗塵,還望統領這就移尊就駕前往。”
秦風怏怏不樂走出故國家園的大門口,抬頭向咸陽城那曾經最繁華的地帶望去,卻再也看不見那些富麗堂皇的秦宮官邸,忽然問道:“當年楚項王進軍咸陽,不僅火燒咸陽宮,就連普通官員的府邸也無一倖免,看來忠義王府也是被化為灰燼了?”
“沒有,沒有!”蕭何高興的接着道:“楚項羽進軍咸陽,責令姬召火燒咸陽宮,城內但凡一些建造宏偉的官邸都慘遭燒毀,沒想到姬召那麼痛恨秦統領,卻唯獨留下了忠義王府完好無損,這事倒是叫人費解。”話說間,不解得搖搖頭,只見秦風已向忠義王府方向奔去,急忙緊追跟上。
秦風策馬環視咸陽城的大街小巷,只見曾經華麗壯觀的秦王宮殿早已夷為平地化為灰燼。想到楚項羽進入咸陽后殺燒搶奪,以致大失民心,不禁對其又是憎恨又是惋惜起來。而漢王劉邦也無心重修這些殘恆敗瓦,便乾脆把大漢的都城設在關中櫟陽。
來到忠義王府,首先引入眼帘的就是大門口那刻上“忠義王府”四個鍍金大字的牌匾,那四個字雖然都如以前一樣是鍍金纂體,卻比以前更加閃光奪目,顯然是最近重新雕刻的。
進入府內,裏面也是重新雕樑畫棟,不僅窗牖門扇被擦洗如新,就連院中的亭閣台榭也是被擦拭得澄明透亮。裏面所需之物一應俱全,幾十名年輕侍女一起上前拜見后,又靜立一旁,等待吩咐。
秦風走至王府花園的一處亭閣處,回想以前和姬紫嫣在此處習劍練武時,親密無間,心底一陣陣歡喜,不禁坐在石凳上,微閉雙眼沉浸在甜蜜的往事之中。蕭何靜立一旁,久久不敢做聲,以免驚擾他的回憶。
涼亭內無聲無息,忽然一名侍女急匆匆跑過來稟告:“啟稟丞相,大雁樓的掌柜前來相請,已在門外恭請多時了。”蕭何連忙向那侍女打噓禁聲。
秦風從沉思中覺醒,向府門外走去,至大門口回身嘆道:“忠義王府是整個咸陽僅存的官邸,漢王進入咸陽,又怎麼會讓它空置着,這裏既然已被他人重新入駐,姬紫嫣當然也不會回到這裏。”
蕭何連連點頭,訕訕稱是,只聽秦風邊走邊道:“能入駐忠義王府的人,定是大漢的王侯將相,丞相怎可為了區區秦風而把他們驅趕門外?丞相何不這就把他們召回,秦風剛好也想拜會他們。”
那侍女咯咯地笑出聲來,儘管蕭何對她怒眼對視,她還是忍不住道:“丞相又何須召回,大統領要拜會的人,不就近在眼前嗎?”秦風終於明白過來,起身歉然道:“原來漢王已經把這府邸賜給了丞相,秦風差點就反客為主了。”
蕭何哈哈大笑數聲:“如今的忠義王府是整個咸陽最豪華的府邸,本相又何嘗不想常住在此,漢王本已將它賜給了本相,可是他聽說大統領的到來,就連夜下令將我攆出,還說什麼物歸原主。”
“如今整個三秦都歸漢王統治,咸陽的一山一水一景一物都歸漢王擁有,只是漢王偏袒大統領罷了,還說什麼物歸原主。”那侍女居然不顧下人身份,撇着嘴叨叨不休。”
蕭何這次並沒有怪她,終於實話實說:“我蕭何是大漢的臣子,只要大統領能襄助漢王,他日漢王一統天下,莫說一座忠義王府,就算整個咸陽都是你的封地。”話說間雙眼露出真誠的目光,只等秦風作答。
秦風並沒有立即答話,而是隨眾人下了階梯,直朝大街走去。街道口早已停放了十幾頂官轎在恭候。
大雁樓的掌柜薄昭才二十齣頭,玉樹臨風器宇不凡,見到秦風秦善文下了階梯連忙上前躬身迎接。
秦善文卻直向自己的坐騎走去,直言道:“我們都是習武之人,又怎麼坐得慣那平穩舒適的轎子?至於那些豪華府邸更不是我們貪享之物。”
蕭何滿臉尷尬,只見秦風也向他的坐騎走去,無奈之下也騎上一匹黃鬃馬追上前去道:“大統領且看當今天下形勢,如今天下諸侯皆已歸順我大漢,唯有楚漢兩軍還在滎陽對峙,兩軍勢均力敵,天下霸主非楚即漢,難道大統領甘願追隨那視人命如草芥的西楚霸王,如此豈不是又迎來另一個暴秦二世?”
秦風拉韁勒馬正要回話,忽見大雁樓的掌柜薄昭騎馬攔道前面的分叉口,正與秦善文大聲爭執,才又策馬趕上前去。
這時只聽薄昭出言相激:“漢王特命小人在大雁樓備下薄酒,只為兩位統領接風洗塵,想不到二位卻把我們的盛情當做鴻門宴,居然不敢就駕前往。”
秦善文被這麼一激,果真回頭改道隨薄昭前往,經過他面前時言道:“就算是鴻門宴又奈我何?”說著一騎絕塵直奔大雁樓,曲剛等人接着跟上,秦風和蕭何走在最後。
大雁樓是漢王劉邦入駐咸陽后,特為四方豪客新建的一座酒家客棧,其面積佔地十八畝,中心主樓分為上中下三層,高達五六丈,加上各廂偏房,共設大小客房五百餘間,就算平時來此飲酒作樂的食客也是多達上千人。
然而此時大雁樓的門口,既沒有停放官轎馬車,也沒有拴系路人的坐騎,幾百名漢軍衛兵擋在大門口,將那些食客住客都拒之門外。
秦風見大掌柜薄昭為了設宴招待他們,居然拒接所有的生意,就連先前已住下的旅客也都紛紛被趕出了大雁樓。
眾人來到大廳,分兩邊而做,不過一會,各種珍饈美味佳肴美酒紛紛呈上。十幾名明艷動人的歌姬輕移蓮步,魚貫步入大廳內輕歌曼舞。其中一名歌姬抱着瑤琴正坐在秦風和秦善文的對面。
那歌姬撥琴輕唱,聲情並茂,秦風忍不住抬頭向她張望,只見那歌姬清秀可人,面帶微笑,既有姬紫嫣的清純和慕容秋霜的活潑,又有慕容秋雪的美麗和慕容靜秋的溫柔恬靜。
蕭何見秦善文只顧飲酒,而秦風似乎有些心動,一旁介紹道:“此女子名為薄姬,原是會稽郡吳縣人,后得魏王豹青睞封為魏夫人,因為她的美麗名動整個魏國,是以又人稱魏美人。”
薄姬聽得蕭何為其介紹,立即起身盈盈拜見,舉止柔和,聲音甜美,連秦風也為之心動。正待聽蕭何繼續介紹下去,忽聽秦善文大聲道:“丞相又何須多做介紹,我兄弟二人早已是有妻室之人,丞相也早知我大哥此行目的正是為了尋找他的妻子姬紫嫣,又何必枉費唇舌。”
蕭何聽言笑道:“就連齊人乞丐尚有一妻一妾,何況是秦大統領,有魏美人承歡左右,聊以解悶又有何不好。”
秦善文仍然堅定地道:“我秦善文早已心有所屬,就算世上再美麗的女子我也不會為之所動,我大哥亦是如此。”
秦風回過神來,見秦善文對林無爭一往情深,不為任何女子心動,心中汗顏,慚愧至極,暗暗自責:“我秦風先娶姬紫嫣,復又娶了東胡兩位公主,她們三人都對我情真意切,我卻在此心猿意馬,比起善文的忠貞,面對三位夫人時,實在是無地自容。”想到此才道:“我與妻子情深似海,秦風只怕要辜負丞相的一番美意了。”
大掌柜薄昭氣的拍案而起:“哼!我妹妹本是堂堂魏國夫人,不僅生的花容月貌,棋琴書畫更是樣樣精通。漢王為了得到她,不惜為她建造大雁樓,封我為望亭侯,今聽得你秦風到來,才不惜忍痛割愛,你們居然在此充什麼君子,裝什麼聖人,將我等好意拒之門外,試問天下哪個男人不愛慕天姿國色?”
秦風自覺得拂了眾人一片好意,連連舉杯致歉,秦善文卻認為他與林無爭真心相愛,拒絕另結新歡本該如此,無需向任何人致歉,是以他只是和身旁的曲剛對飲而已。
薄姬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向秦善文投來讚許的目光,這時起身道:“公子已有自己真心喜歡的人,她的容貌,她的舉止言談又豈是其她人可以代替?秦公子不忘家有賢妻,坐懷不亂,真是令人欽佩,只恨小女子福薄緣淺沒能早日遇見公子。”薄姬話說間已然離座下去,與那些歌姬一起擺裙起舞。
眾人酒過三巡,蕭何叫退那些歌姬,正要把話進入正題,秦風卻先開口道:“漢王為了收攏我秦風,不僅驅散故國家園的居民,還把他自己心愛的薄姬也要拱手相讓,丞相大人更是不惜把自己的府邸贈送於我,秦風何德何能要漢王和丞相這般傾其所有?”
薄昭見蕭何一時三思不語,代他答道:“所謂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大統領若是願意襄助漢王,莫說忠義王府,就算整個咸陽也將歸你所有。”話說完,起身敬酒,蕭何也立即起身作陪。
秦風一飲而盡,歉然道:“承蒙漢王和丞相看得起我秦風,只是在下既沒有丞相的治國安邦之能,也沒有誠信候(張良)的運籌帷幄之謀,更沒有大將軍韓信的用兵之道,大漢軍中可謂有我不多無我不少,丞相又何必枉費周折?”
“莫說楚漢之爭勢均力敵,就算是已被滅亡的趙國魏國,還是強弩之末的齊國,只要誰能得你秦風襄助,無異於得到整個天下,只怕我和張子房另加韓信三人聯手也不能與你比肩齊聲。”
這時不僅是秦風,就連薄昭和曲剛也覺蕭何的話語言過其實,大為誇張,秦善文直言道:“丞相言過其實了,我們兄弟倆只是劍道中人,就算整個北方劍道都歸我們統領也不過區區三千勇士,又怎比得過可以統率百萬兵馬的韓信大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