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雨劍客

秦王政十九年，秦王嬴政派大將王翦，辛勝一舉攻下趙國都城，俘虜趙王趙遷，至此秦滅趙國。繼而又令大將軍辛勝率大軍駐紮易水以西，對燕國虎視眈眈，致使燕國朝野上下，人心惶惶，如坐針氈。

燕太子姬丹在全國內招兵買馬，又籠絡天下江湖劍士，成立百劍聯盟，並於次年二月十八召開千刀大會，以武論英雄。最後得勝者，即可推選為百劍總盟主，又能娶得燕國第一美女莞蘭公主為妻。此消息一經傳開，江湖各路豪傑都紛紛爭先拔營起寨，向燕國薊都進發。

早春二月，燕地猶寒，臨近黃昏時，狂風乍起、塵沙漫天，少許，白雪紛飛如瓊瑤匝地。路上行人漸少，連燕國最繁華的都城薊城街道都冷冷清清，客棧酒家都紛紛提前打烊。

福來酒家卻是例外，就算是風雪凍人的夜晚，仍然是高朋滿座，座無虛席，真不愧是燕都第一酒家。

至暮夜時，更是一天之中生意最為紅火的時候，客廳內既有達官貴人又有江湖好漢，只見販夫走卒吆五喝六，三教九流推杯換盞。大掌柜王天福喜笑顏開，忙的不亦樂乎。

正值眾人興濃時，酒家大門忽然張開，屋外風雪猛灌，大家都凍得不禁向門外張望，只見一位白衣少年，身披皚雪悄然而至。

那少年面容鐫秀，氣宇軒昂，白衣如雪，外披黑色斗篷，身配三尺鐵劍。眾人見那少年英俊挺拔，劍眉星目，都忍不住停下碗筷向他怔望。

只見那少年輕輕關上大門，慢慢解下斗篷靜坐一旁，只要了兩碗米飯和一碗清水，他舉止柔和，卻不向眾人示好，只顧飲水吃飯。

王天福見那少年驚擾四座，卻不叫酒點菜，心中不悅，好在沒過多久，門外傳來一陣吵鬧之聲，心知又有豪客上門，頓時又眉開眼笑。

這一行人共計二十四人，個個緊身勁裝，身配五尺長劍，一看便是習武之人。這群人，果真豪爽，分三桌而坐幾乎點盡了店裏的好酒好菜，王天福拄着拐杖，滿臉堆笑令夥計把酒菜一一呈上。

這時，人群中一人忽然站起來大聲笑道：“玉劍門號稱神劍無敵，是他們十三劍派之首，想不到我們長劍門能輕輕鬆鬆將他們全部殲滅。那三日後的千刀大會還會有誰是我們的對手，看來百劍盟主之位非我們長劍門莫屬。”說完又哈哈大笑。

這時，他身旁一位年長者起身勸道：“曲老弟，正所謂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到最後我們切莫要輕敵大意！”

“堯大哥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十三劍派金劍門、銀劍門、鐵劍門、快劍門，自稱劍術恢宏剛猛，威震四海。而寒劍門、松劍門、玉劍門，劍術行如流水無孔不入。十三劍派聯盟剛柔並濟，號稱無敵天下，卻最終都被我們逐個消滅。”

“不錯，若劍道上的朋友知道連十三劍派都被我們全部消滅，怕是早已嚇的屁滾尿流，誰還敢赴約千刀大會”！眾人七嘴八舌，說完又一陣大笑。

又一位年輕劍士說道：“自從我們長劍門出道以來，約戰各大門派，戰無不勝，直令劍道各派聞風喪膽，看來我們長劍門從今以後應該改成為長勝門才是！”眾人又紛紛附和：“這個好，改的好，以後就叫長勝門。”

這群人一般口吻，相互吹捧，大聲喧嘩，似乎要把殺了十三劍派的事傳的天下皆知。酒店內早有一部分膽小怕事者，一聽這群人直言如何滅了十三劍派，早已嚇得開溜大吉。

那先前進來的白衣少年卻冷冷的說道“長勝門？門派相爭連年不斷，

試問天下劍派又有誰能真正笑到最後？”

“你是誰？你一介書生，也敢妄評天下劍道？”長劍門的曲福持劍走向那少年：“風雪寒天既來到薊都最大的酒家卻不見飲酒吃肉，難道真的只是為了那兩碗米飯一碗清水？”

“白水米飯清淡無味，若是有人下毒，一聞便知。”

曲福把劍重重地豎放在少年的桌子上：“你一介文弱書生，誰又來殺你？你既然已經吃飽，為何還不速速離開？”

白衣少年微微抬頭，仍然冷冷說道：“書生也會殺人，既要殺人就要時時預防被殺。”

“哈哈哈，書生也會使劍殺人，你何不出劍舞弄一番，以為我等喝酒助興。”

白衣少年緩緩站了起來：“長劍門應該有二十五人，還差一人，我想我拔劍的時候也快到了。”

“哼，臭小子，就憑你一人之力，竟敢挑戰我們整個長劍門，我曲福這就送你歸天！”曲福說完快速拔劍像那少年後面砍去。

那少年並不回頭，卻聽得曲福一聲慘叫便已倒地不起。眾人大驚，誰也沒有看到那少年怎樣拔劍，劍已入鞘，未沾半點血跡，只聽那少年冷冷的說道：“是你太急，我本不想第一個殺你。”

只聽得“唰”得一聲齊響，長劍門二十三人一起拔劍將那少年圍在中心。這時不僅廳內嘉賓，就連店裏夥計都嚇得慌忙向屋外逃去。

稍許，若大的酒家只剩下長劍門的人、王大掌柜、還有那白衣少年。

長劍門的二當家堯福拔劍指向那少年：“我們長劍門與你可有冤讎？”

“沒有，我要殺你們只因為你們殺了十三劍派的人。”

堯福道：“為了爭奪百劍盟主之位和得到大燕第一美女莞蘭公主為妻，天下劍士排除異己，早就大開殺戒，又何必等到三日後的千刀大會。我們長劍門與十三劍派公開決鬥，生死存亡各安天命。”

“不錯，江湖決鬥，非生即死，絕不可以手下留情。可是你們殺得卻不是十三劍派的人，而是一些手無寸鐵的尋常百姓。”

堯福驚道“你待怎講，十三劍派是我們親手所殺又怎會有錯？”

那少年冷冷說道：“十天前，也就是二月初五，我路經薊城郊外，得知十三劍派中鐵劍門的劍士因與長劍門決鬥而全部身亡，不僅屍身無人安葬還遭到放火毀屍。我前去收殮時，卻發現焦屍中，竟然有一具女屍和一具孩童屍首。”

這時長劍門的人無不駭然，那白衣少年又道：“鐵劍門十五位劍士無一女子，更無孩童，你們為壯聲譽濫殺無辜，殺害手無寸鐵的百姓，卻聲稱殺了十三劍派的諸位劍道高手，你們草菅人命，見了我為何還不自刎謝罪？”

堯福厲聲問道“就你一人膽敢挑戰我們整個長劍門，你以為你是誰？是天雨劍客秦天雨嗎？”

說到天雨劍客秦天雨，眾劍士無不大驚失色，都不禁地握緊劍柄。忽聽門口一人大聲說道：“不錯，他就是天雨劍客秦天雨！”

那人解下佈滿雪水的蓑笠，隨手扔在地上：“據江湖傳言，天下劍客誰要是與秦天雨決鬥，就好像一個人走在茫茫曠野之中突逢天下大雨，任他武功再厲害都也躲不過，所以江湖人都稱他為‘天雨劍客’。秦天雨雖然厲害，但他終究是人不是神，我就不相信他有三頭六臂，敢挑戰我們整個長劍門！”

那少年這時轉身看着他：“金大門主，我等你好久了，我以為你貪生怕死，獨自逃命去了。”

金大福哈哈大笑：“我金大福豈是貪生怕死之輩，秦天雨，你知道的太多了，大家一起上！”但見長劍門分內外三圈將秦天雨圍在中心，又分上中下之勢同時出劍進攻。

秦天雨仍未拔劍，長劍門的二十四把長劍，橫劈豎砍同時攻向他各個要害。秦天雨忽然原地旋轉，平地躍起，空中一個鷂子翻身，只聽到劍出鞘聲，劍光急閃，待到秦天雨雙腳着地時，長劍門中人或頸部、或胸前、紛紛中劍，倒地不起。

一劍足以致命，眾劍士以死亡的代價終於印證了那個傳說——傳說當今劍道上沒有一個劍士能躲得過天雨劍客的輕閃一劍，甚至沒有一個門派能在他劍下躲過十招。

這只是個傳說，因為看過他出劍的人都已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福來酒家大掌柜王天福，早已嚇得鑽在桌子底下瑟瑟發抖，不敢吱聲。

秦天雨用劍猛敲那張桌子：“王天福，你以為你躲在桌子底下，我就殺不到你了嗎？”

王天福嚇得連忙爬出桌外跪拜求饒：“壯士饒命，壯士饒命啊。在下絕不會將今晚之事泄露出去，只求壯士放小人一條生路。”

秦天雨收劍入鞘：“王天福，我只是奇怪，長劍門的人才剛剛到來，他們要的三桌七十二道菜，你卻能夠在瞬間備好，你敢說你事先沒有預備，沒有與長劍門的人約好？”

王天福吱吱唔唔：“小...小人見今日天氣驟變，其他酒家都...都紛紛打烊歇業，便讓廚子多備了幾道菜。”

秦天雨又問：“好，那我再問你，長劍門與十三劍派實力相當，若說長劍門技勝一籌，將十三劍派逐一剿殺倒還罷了，可是若能將十三劍派的人生擒活捉，實在令人難以置信。長劍門幕後必有神秘劍派暗中相助，王天福，你何不與我一一道來。”

王天福嚇得再次磕頭求饒：“壯士饒命，小人只是一個酒家生意人，那些江湖紛爭小人又怎會得知，壯士竟然要問查真相，剛才又何必將長劍門的人全部殺盡？”

“王天福，你拄的那根藤木拐杖，長五尺、該有二十斤重吧，豈不是與長劍門的鐵劍剛好一致？看來長劍門應該有二十六人，每個人身配的長劍都是劍長五尺，重達二十斤。我留下你一個活口為的就是查探十三劍派的下落，是生是死，你自己決定吧！”

王天福忽然精神抖擻，哈哈大笑：“秦天雨果然精鍊老道，觀察入微，看來今晚你我一戰在所難免！”說完拔出長劍做出與秦天雨決鬥之勢。

秦天雨並未拔劍，因為他不想殺掉唯一的活口。

但見王天福從藤杖內拔出鐵劍，長劍在空中虛劃一招，突然迴轉刺向自己的腹部。秦天雨已來不及阻擋，只有問道：“你為什麼要自盡？”

王天福奄奄一息斷斷續續說道：“你即是傳說中的的天雨劍客，我又怎麼會是你的對手，我若不佯裝與你決鬥，可能連自殺的機會都沒有。”

“我已答應不殺你，只要你肯說出十三劍派的下落！唉，我錯了，我不該只留下你一個活口。”

“你的確錯了，長劍門中的人，又豈…有貪生怕死之輩。”王天福說完已氣絕身亡。

秦天雨靜立一旁，望着長劍門眾劍士倒在血泊之中，心情久久不能平靜，許久才披上斗篷，從桌子上拿起包裹向屋外夜幕中走去。

屋外狂風怒吼，風雪更猛，屋內風吹燈滅，漆黑一片。剛才還熱鬧非常的酒家，忽然靜的可怕，似乎只聽到滴血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