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爭執
剛回到家門口的洛修就聽到自家的棚屋內傳出了洛言焦急的喊叫聲，還伴隨着洛娜有些嘶啞的尖叫，和拉扯推搡造成的動靜。
外面聚集起了好些人圍觀，卻沒有一人上去阻攔。
洛修聞聲趕忙向家中跑去。雖然在洛修心裏並不是很在乎姐弟兩的安危，但如果他不有所行動的話可能會引起他人的懷疑，所以他此刻也只是有些驚詫的向家中跑去。
人群中的人們一見是洛修回來了，紛紛讓出一條道讓洛修進去。
進入到屋內，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個身材壯碩形態微胖的中年男子，旁邊還站立着一個相貌猥瑣的矮小青年，看樣子估摸也就20來歲。洛娜正被他們粗魯的拉扯着，頭髮散落在肩旁。屋內的櫥櫃被打碎，碗碟散落在地上，板凳被拆分的七零八碎，顯然是被砸壞的。
洛言手中拿着一條板凳的凳腿，正強裝鎮定的和屋內男子對峙着，一張還帶着稚嫩氣息的臉龐努力讓自己看起更加兇狠，可換來的只是旁邊猥瑣男子的輕蔑笑容。
洛修進入屋內后，大家一時還沒有注意到他，他一句話都沒有說，直接撿起地上的板凳就朝拉扯着洛娜的中年胖男子砸去。這一下正命中頭部，男子怪叫一聲鬆開了洛娜的手臂，捂着頭向後退去。
“洛修，你…終於回來了。”素日裏堅強果敢，把家裏打理的井井有條，仿若天塌下來都有她頂着的洛娜此刻聲音居然帶着略微的哭腔，可見她遭受了多大的委屈才把她平日裏堅強的面具給打破。
洛言看到哥哥回來后臉上劃過一絲驚喜的表情，可看見周圍的兩個男子后他還是努力表現出兇狠的樣子，只是將背輕輕的靠在了哥哥的身後。
“你們是誰，為什麼闖入到我家裏來。”洛修這時才開口說話，只是他的聲音完全沒有了平日裏的溫和和煦，取而代之的只有冷漠。
這時胖男子才從重擊中緩過神來，滿帶怒氣看向洛修，正想衝上來與洛修搏鬥，卻被旁邊的猥瑣男子拉住，還不停的用眼神示意他。
“別忘了弗拉克交給我們的任務…”猥瑣男子小聲的對着胖男子的耳邊低語，胖男子才冷靜下來對着洛修說道：“你們的姐姐在兩個月前借了我們30枚銅幣，連本帶息到現在已經1銀幣20銅幣了，今天就是最後的還款日，如果你們不還款，那麼按照貧民窟的規矩，就要用家裏的女人來抵債。”
洛修開始努力回憶記憶里的場景。
弗拉克是貧民窟內有名的地主，幾乎承包了貧民窟內所有的魚類加工作坊，也掌握着這些最底層人民的經濟命脈。人們從海上捕獲的魚類基本上都會送入弗拉克的作坊內進行粗糙的加工，再由他將其運輸到城內。
據說是弗拉克有一位遠房的表親在鎮上教堂內出任神父，才將這份在鎮外可以作威作福的美差撈到手上。
洛修目光眼神如毒蛇般陰狠的盯着猥瑣男子，緊握着手上的殘缺板凳，身體緊繃著肌肉，好像隨時都準備拚命的樣子，猥瑣男子似乎被洛修這幅不要命的架勢給震懾住了，腳步輕輕的往後退了一步，目不可見的往下低了低頭，不敢與其對視。
這時洛修才將頭緩緩轉向洛娜，用儘可能溫和的語調對她說道：“姐姐，是有這回事嗎？”
洛娜緊抿着嘴唇，神情複雜，似乎是有什麼難以啟齒的話到了嘴邊卻又不能開口。洛修看到姐姐這幅模樣，心裏咯噔一下沉了下去，他知道多半這兩名男子說的是實話了，
可他也沒有生出責怪姐姐的想法，因為他知道不管洛娜是出於什麼原因借取了這些銅幣，那也一定是為了家庭的一些開支，不可能是因為自己的私心。
“現在是想辦法如何將這銀幣還上，讓這兩人先離開。弗拉克雖然富有卻十分吝嗇，這件事說不定就是他下的套，畢竟貧民窟內的人們都知道他已經垂涎洛娜的姿色很久了。”洛修的大腦飛速運轉着。
而前面的壯漢見此情景突然往前大踏步了一步，揮動起了手裏的木棍直撲洛修的面門，竟然是想趁洛修思考的間隙進行偷襲，而洛修也是身手敏捷，特別是對危險的感知強於常人，這才堪堪躲過了這要命的一擊。
“實在不行也只能強行上了，可惜目前我還沒摸透福音書的具體用法，除了略微的提高了我的感知能力以外還沒有任何效果，再給我幾天的時間也斷然不會如此狼狽。”洛修暗想着，身體卻緊繃了起來，與胖男子對峙着，隨時準備出手。
正當雙方勢如崩弦般對峙着時，房門外傳出了一道醇厚的嗓音嚷嚷道：“不就是一枚銀幣加些散蹦子的事么，這些錢我替洛修出了，拿着錢回去向你們的主人交差去吧！”說罷便向地上投出一個沉甸甸的錢袋，砸在木質的地板上發出一道沉悶的擊打聲。
屋內洛修眾人這才看清來人是一直幫助他們一家的傑克大叔。
洛娜強撐起身子，整理了一下因為撕扯而散亂的髮鬢，苦笑着對傑克說道：“傑克叔叔，其實您不用這樣的，大不了我跟他們回去一趟就是了，您家裏還有三個孩子等着吃飯啊。”說著說著，洛娜竟是脹紅了眼眶，聲音也開始有了微微顫音。
原因無它，弗拉克畢竟是在貧民窟內皇帝般的存在，今日傑克的做法無疑是得罪了這名心狠手辣的地主，以後他的日子肯定會過的無比艱難，先不說弗拉克是否還肯收受他的魚獲，就算是這個消息傳出去，在貧民窟內的許多人怕是也不敢和他進行來往了，出海捕魚一個人可是行不通的。
傑克對洛娜說道：“沒事的，別人不知道，難道你還不知道嗎，若不是老爺他們的恩賜，傑克早就……”
傑克話說到一半時，被洛娜趕忙用眼神制止了，傑克也只好就此打住，好像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一樣，臉上又浮現出他憨厚老實的笑容。
身材壯碩的男子上前撿起那一袋錢交給身旁長相猥瑣的男子，猥瑣男子抽開布袋繩往裏看了看，竟全都是一枚一枚的銅幣，怪不得會那樣沉甸。
“傑克，你可想好了，弗老爺可是最不喜歡有人違抗他的命令的，你這樣挑釁他可知道是什麼樣的後果。”猥瑣男子冷笑着哼道，眼神還在滴溜溜的轉動，似乎已經想好了回去交差的說辭。
傑克大聲說道：“大不了就不吃這口飯了，我雖然年紀大了，但這身子骨也還經得起騰。”
猥瑣男子認真數了數錢袋裏的銅幣，確認無誤后看了看四周越聚越多的人群，和同伴對視一眼后也不好再發作，冷笑着踢開門口已經搖搖欲墜的木門便揚長而去。
周圍的人群眼見沒熱鬧看了之後也逐漸散了。洛娜起身默默的整理起了散落的物品，扶起倒落在地上的櫥櫃，撿起碗匙挨個放好，清掃地上的木屑。
洛言看到壞人走後，堅強的表情從臉上褪去，眼眶中也積滿了淚水，可他始終也沒有哭出來，只是緊緊抱着哥哥的身體，把頭埋在衣服里，一句話也不說。
“傑克大叔，其實您沒必要這樣，平時您已經照顧我們夠多了，這樣您以後還如何在這生活下去呀，更別說您還有三個孩子。”洛修真切的望着傑克，眼中充滿了真誠。
傑克眼中慈祥的對洛修說道：“你這孩子就是太過較真了，反而少了幾分人情味，先不說當年若是沒有你父母我早就餓死在這摩地鎮外了，就憑這些年我們的情分我也不會看着你們不管吶。”
“您還見過我的父母嗎，我怎麼從來都沒聽姐姐提起過這件事。”洛修出聲道。
而他心中也難免不出現疑惑，傑克居然還和自己的父母有所關聯？這件事從沒聽洛娜提起過，包括在自己的記憶中也行沒有對父母的印象，而洛修也對自己據說出生異常尊貴的家族感到好奇，這說不定是他能夠接觸到超凡力量的關鍵。
洛娜也從剛剛的情緒中緩了過來，恢復成往日堅強的樣子，對洛修說道：“這件事我沒和你說，也是因為你那時候還小，等到你慢慢長大了之後又不知如何提起了。”
洛娜說出這句話之後便沒了下文，眼中浮現出懷念的神色，臉上卻是一副難以啟齒的表情，好似在做着什麼心理鬥爭。
洛修看着姐姐不願提起的樣子也就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只是在心中暗暗思襯。
傑克大叔微微嘆息了一聲，和表情複雜的洛娜對視一眼后說道：“有些事也不該瞞着你了，你先和我回去吧，我慢慢和你說清楚。”
洛修聞言對傑克點了點頭，輕輕撥開弟弟的手，對其說道：“洛言，你做的很好噢，已經長成小男子漢了，能夠在哥哥不在家的時候保護好姐姐了，哥哥出去一趟，待會就回來。”
洛言伸手揉了揉眼睛，奶聲奶氣的說：“我知道了，哥哥你早點回來。”
洛修笑着摸了摸弟弟的頭，跟着傑克大叔走出門外。
其實洛修家裏離傑克家住的並不遠，不過隔着兩條街道，一路上傑克不知什麼原因一直保持着沉默。
遠處的天邊好像着火一般透着橘紅色的暗芒，映襯得兩人臉上一片通紅。
沒過多久，洛修跟隨着到達了目的地。傑克家中條件比洛修三人好上一些，更是有一個可以儲存食物風乾魚類的地窖，洛修進入了房門，外面的天色將將暗去，夕陽的餘暉把影子拉的歪長，屋內雜亂的堆積着各式各樣的雜物，令人感到奇怪的卻是屋內並沒有看到傑克的妻子以及他的三個孩子。
洛修保持着靜默。
傑克輕輕掩好房門，臉色陡然變得兇狠，散發出陌生的味道，死死盯着洛修問到：“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