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醒了？”辦公室里的人猛然站了起來，動作過猛直接打翻了桌上的水杯，來不及收拾，她對着手機大聲說道，“封鎖消息！”她快步走出辦公桌，拿起了放在一旁的大衣。可就當她走到門口時，她又停下了，回到辦公桌前，摸出了手機。一邊揪着紙巾一邊聯絡。

……

一夜無話，當邵年人再次醒來，已經是護士帶來了早餐，這早餐倒是頗有異界風情，不知道什麼動物的骨頭燉了湯，裏面泡着撕得和肉鬆差不多的某種魚，很神奇的是，明明是肉湯，喝起來卻滿口魚的鮮味，旁邊放着一個不知道是麵包還是饅頭的工藝不明的玩意，加上一盤子蔬菜火腿做成的菜，還有一個摸起來很柔軟的水果，這早餐倒是真豐富。

吃得時候把那個饅頭（姑且）撕開，邵年人驚訝地發現這玩意表面非常柔軟的同時居然還是空心的，填一大勺蔬菜火腿餡兒，再澆半個水果汁，這一口下去，你別說，滿足感還真夠用。順帶一提，這個吃法是高挑的小護士——薩小米（名牌上寫着的）教給邵年人的，按照她的說法，那就是她覺得這個水果一點都不好吃，她申請多次換水果都無果，她覺得這玩意兒除了這麼吃之外可能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解決了一頓豐富的早餐之後邵年人拜託薩小米幫忙找小安——大名安心的火焰小姐姐借本小說來看，在這兒躺着實在是無聊得很。主要是一旦腦子閑下來，各種包括但不限于思鄉和自怨自艾的情緒就難以壓制。薩小米也非常能理解，換個角度來想，如果自己一覺醒來自己的人生突然變得一片空白，能夠精神不崩潰已經是算自己神經大條了。

而對於邵年人而言，這可不是晚上文青完了白天就忘了，想活得好，那得有前提，首先，你得健康，就邵年人這個木乃伊的熊樣，只怕和健康基本沒啥關係。其次，探索這個世界需要渠道，眼下邵年人看不了電視用不了手機，身上還不能動，他能幹啥？但是沒等書借來，邵年人就不考慮其他有的沒的的了，他想去廁所。

……

得虧是做過手術，讓護士接個尿什麼的，雖然有點尷尬，但看着護士小姐姐欣喜的模樣總算是解決了，順便他真的問了為啥薩小米這麼開心——這心大的和缺心眼沒啥區別。

“自主排尿功能恢復真的是很重要的！你的身體現在是全面被魔網接管，看着雖然能動，但是那是全靠魔網減輕身體九成以上的負擔，你的身體真的是很糟糕的！你現在出門真的會痛到休克知道嗎？！大小號一定要叫我們聽見了沒！？”看着薩小米收起了笑容擺出了奶凶奶凶的姿態，邵年人連連陪笑，“好的好的，我一定乖乖聽話。”

說罷，薩小米把一本書放在了邵年人身上，“喏，你要的小說！暫時只能先用這個啦，魔網你暫時用不了。”

“呃，既然大家都看電……咳，魔網書，那安護士為啥有這個啊？”難不成有什麼種族限制？畢竟安心雖然看起來新奇又可愛，可是實在是不太能聯繫到人類上。

“收集啦！而且，總有你這種患者不是？”薩小米端着尿盆笑嘻嘻得離開了病房。

邵年人看了看旁邊的兩位患者，這二位都昏迷不醒一天了，看起來也沒啥傷啥的，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連個打探消息的機會都不給啊。

他拿起了那本小說，封面花里胡哨一股子地攤兒盜版的味道，上書七個大字：《重生之大國魔動》。我尼瑪！都有重生流了？看來這個地方發展得和地球差不多，

想指望地球那點東西只怕是不太夠用。

晚上6點，吃過了類似疙瘩湯配烤土豆的午餐、和一如既往的蔬菜粥晚餐之後，邵年人終於合上了小說，托薩小米幫忙拿第二卷的時候，反應過來一件事兒，不用吃藥咩？也不用打針？這邊醫療好像沒那麼先進吧？這次是親自來送書的安心回答了這個問題，她的說法是他所在的特護病房相當於ICU，常駐除菌法術，基本相當於無菌環境，而且自帶一定量的恢復效果，雖然效果並不強力，但是既然邵年人是以休養慢慢恢復為主，那增強免疫力、恢復力、異常指標隨時報警的效果已經夠用了。

這話聽得邵年人心頭一緊，ICU啊，這得多少錢？地球上要是冷不丁突然聽見自己進了ICU那是真要緊張一下的，講真地球上ICU是真的很貴，按照邵年人的想法，住進來就基本相當於醫護準備拿出全部本事全部設備把患者保護住了，藥物啊檢查啊設備什麼的，只要能幫上忙那絕對不打折扣，生命的價格自然是很難以金錢衡量的。

不過沒等他開始發愁ICU的治療費用，晚上，他就轉入了更高一級的單人特護病房，讓這個本就不知道自己富裕不富裕的人雪上加霜。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哪，也不知道這種事故，國家報銷醫療費不？或者這算不算工傷？？他正想着醫療費的事兒，幾個預料之外的人來了。

……

“……邵先生，現在的情況基本就是這樣了。”一個身着銀灰色制服的青年帶着兩個一身深藍色警服的人站在邵年人面前。

“哦……”邵年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所以，有什麼問題么？”銀灰色制服的青年問道。

“我姓邵？”

青年看着一臉迷惑的邵年人好一陣無語，你的問題原來是從這兒開始的嗎？！

就在二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的時候，帶尾巴的楊醫生推門走了進來查房，一進屋便看見本來不允許探視的病房裏居然有幾個陌生人，他本能地想通知醫護和保衛處，卻在最後關頭看見青年身上的制服。

楊醫生一愣，隨即說道：“喲，特案組。”

青年點了點頭，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證件遞給楊醫生，任由楊醫生翻看。

楊醫生仔細查看沒有問題之後，將證件還給青年。青年主動和楊醫生握了握手，說：“邵先生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楊醫生向他簡單的介紹了一下邵年人的情況，重點說明了一下失憶症這種情況。

青年皺着眉想了一會兒，對着楊醫生點了點頭，“楊醫生，借一步說話。”

邵年人一臉莫名地看着青年和楊醫生走出門去，留下兩個藍色警服的人等在病房裏，三人繼續面面相覷，沉默不語。

……

樓道里，楊醫生帶頭領路，一路乘升降機下降到七樓，將青年領到一個會議室前推門而入。“呃，要不要通知一下上級？”楊醫生問道。

“不必，這邊已經知會過了，那邊不摻和是保密需要。”青年拿出了一份文件，“具體的話，您……”

楊醫生看着那個文件夾心領神會，毫不猶豫地簽下字。

“他，他這個情況，常見嗎？”青年吞吞吐吐地說，“我沒聽說過這種情況。”

楊醫生撓了撓頭，“不但不常見，這就是第一例，各國都沒聽說過這種事。”

“有沒有可能是裝的？”青年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嘖，早就聽說特案組霸道，但你這……”楊醫生很不滿，怎麼著？懷疑我們工作水平？

青年忙不迭地一陣道歉，陪笑道，“抱歉，抱歉，嘿嘿嘿，那啥，沒有質疑你的意思，我手下的兄弟們，還得多得醫生們照顧呢，主要是他這個人太關鍵了，這次事故就這麼一個生還者，上頭雖然說是要調查，但是那個現場，新聞里你大概也看到了，這個人的證詞，實在非常關鍵啊，我們也是沒辦法了。”說著手裏遞出一支煙來。

楊醫生接了這支煙，尾巴上彈出了一個小火苗點燃了煙。

深深地吸了一口，楊醫生說：“你別說，這個確實有可能，但是這個事兒沒有意義啊。”

青年摸出打火機，也點燃了一支，“怎麼說？”

楊醫生道：“你說吧，假如說你在那輛車上，雖然出了這麼大事兒，你也活下來了，但是你真的能看到什麼嗎？這輛車上有十幾個車廂！炸得連路基都沒了！你真就那麼寸，就看見了啥東西？雖然我不知道你在調查什麼，但是這個患者可能根本不就在出事的那個車廂里，不然他能活下來么？那要是在其他車廂，他能看見個啥？就算看見了，他就說他沒看見，那你能怎麼辦？測謊法術對於腦損傷的人沒啥效果啊，何況他這個腦子差點被晃成一灘爛泥。在這種情況下說自己失憶了不是更加拙劣的假話？拿一個目前只存在於理論上的癥狀當掩護，這不是更明顯么？看見你就知道這案子不簡單，涉及某些勢力吧？”

青年抽了口煙，點頭。

“那這事兒不好辦，失憶這個確實理論上可能存在，趕上了也就趕上了。是不是真失憶這個問題，我和宋大夫的想法是，基本屬實。因為他大腦損傷太嚴重了，一般意義上的記憶區已經……唉，不過怎麼說呢，他恢復能力非常高，連神經細胞都能夠再生，所以他才能活下來而不是變成植物人，但是這種情況，指望他記憶完整，這可能性就非常地低下了，不變成嬰兒都已經是奇迹中的奇迹。”

“嘖，”青年咂舌，來之前他可沒想到這個目標居然這麼棘手，現在一看，這傢伙的情況太複雜了，即便是經驗再老道，也有些麻爪，“這樣吧，我請示一下上級，看看這情況怎麼應對。”

楊醫生說，“行，那我迴避一下。”

楊醫生走出門，青年拿出了自己的手機，隨手調整了一下，撥通了一個通訊，彙報了一下知道的內容后，聽取了對面的指示，然後就坐在椅子上按着太陽穴沉默不語。

過了一會兒，他叫楊醫生過來，問道：“楊醫生，咱們這個裏有多少人知道他是從事故里活下來的人？”

楊醫生笑了笑，“哈，出事兒的時候我就在現場不遠，眼看着爆炸發生，一看就不太對勁兒，得虧我機智，整個急診科搶救之後，留院觀察這部分，除了負責他的三個醫生六個護士，還有一個司機，沒人了。”

青年大喜，“太好了！那咱們讓他，人間蒸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