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士為何死,唯正義
一個信封、一張紙,其帶來的消息,往往是毀滅xìng的,這麼一封信會毀掉一個家庭,足以毀掉一個家庭所有的希望。百度搜索:看小說
在南京佑民大街上陳舊的小小辦公室里,王安理坐在他的轉椅上默默的流着眼淚,中午時分的天氣顯得有些燥熱,可是此時。他所感覺到的卻是徹骨的寒意,而在他腳下的地板上,赫然躺着一張紙,一張油墨打印的,而後手寫的紙。
“尊敬的王安理先生,我代表陸軍部非常遺憾的告訴……”
這麼一張薄薄的紙張,所帶來卻是一個讓王安理整個人幾近崩潰的消息,他的兒子——戰死了!
戰死在中東的某處不知名的戰場上,死於某個不知名的,甚至連報紙上都未曾報道的戰役之中,儘管在那薄薄的紙張上,還書寫着“……正是令子的犧牲,使得我們贏得了這場致關重要的戰役!”
但,這一切都是場面話的,都是理節xìng的,都是……
這時,魯克已走了進來,王安理兩手擦着眼睛,以把自己的眼淚拭去,同時趕忙站了起來,可是任何人都能夠看到,他的兩眼通紅,眼眶發黑。
“魯經理。”
“理新,聽到令子的不幸消息我很難過。”
經理的勸慰卻是讓那雙通紅的眼睛再一次流出了眼淚,這時他的眼睛不自主的移到桌上,那是他和兒子的合影,在照片上,兒子的臉上帶着驕傲的笑容,是的,他有足夠的理去驕傲,因他考上了南京帝國大學,這是全國第一流的學校,而且還是以極優秀的成績。
曾幾何時,王安理都他規劃好了未來,在他看來。他的未來應該成一名出sè的商人,也許,有朝有一rì。他會成一家大型企業的經理人,可是人的命運總是如此的變化無常,人的命運總是如此的讓人覺得不可思議,隨着一場抗議一切都改變了。
那個曾讓他驕傲的兒子。在一夜之間,從一個學生淪罪犯,隨後被送入軍隊,在軍隊接受思想校正,這或許是一件好事。在王安理看來,兒子那點都好,就是太過於激動、敏感,對於生活在晚清時代的王安理來說,他從未發現,現在的這個國家有什麼不好,在他看來,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時代了。
可偏偏他的兒子不這麼認。他非要去參加什麼抗議。非要去參加什麼遊行,非要……現在可好了,薄薄的一張紙,清楚無誤的告訴王安理,他的獨子……死了!
死在了戰場上!
“當年,我以……有朝一rì。他能成像經理這樣的人!”
在說話的時候,王安理的眼淚流了出來。對於兒子,他曾經充滿希望。
“即便是他被送入軍隊。可將來還是有機會回到大學,將來還是有機會的,我想去軍隊,並不是什麼壞事!這也算是陛下的法外之恩吧!”
王安理自言自語的時候,魯克已卻主動拿出一瓶酒,然後給他倒了一杯。
“嗯,我沒進過軍隊,可我知道,軍隊那地方,總能讓他多學些東西,至少讓他明白,很多事情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像他這樣的年青人,總以一切都應該是他們想像的那樣,可,可咱們都知道,皇帝他沒什麼錯啊,就是這帝國又有什麼錯呢?有比現在更好的時候嗎?”
搖着頭,王安理還是自言自語的說著。
“我不知道,我想應該沒有了!”
遞給他一杯酒,曹克已什麼都沒有說,只是自己喝了一杯,現在,自己的老朋友需要喝點酒。
“打仗了,他去前線了,我擔心過……現在,到底,最害怕的事情還是來了。”
在說話時,王安理那張憔悴憂傷的面容、腫脹的眼睛、蓬亂的頭髮、疲弱的聲音,這些都可以歸因於他心下無比的的哀傷,望着老朋友的樣子,曹克已知道,或許,今天的這一切,對於他來說,是他這一生中所遭受的最沉重的打擊,即使是在過去,在他情緒最低落的時候——他也曾經有過情緒非常沮喪的rì子——也不曾喪失掉其頑強不屈的鋒芒。如今他所看到的則是一個年過四十的,抑鬱憂傷的中年男人。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陌過於白髮人送黑髮人了
“你相信預感嗎?”
烈酒,使得王安理的聲音沙啞。
“我說不上來。你怎麼啦?”
“自從他隨部隊出征之後,我總覺得會發生什麼,可我一直都不願意相信,他那麼聰明,是不會發生什麼意外的。”
傷心地舉起杯子,酒量並不怎麼樣的王安理一飲而盡。
“你知道,我是徹底不信什麼神鬼的,只相信看得到、聽得見和摸得着的事實。可是,現在……我信了,我知道,這種預感或許……”
接着王安理沉默了下來,然後他又繼續說道。
“他去前線之後,曾給我寫過一封信。”
“信里寫的什麼?”
曹克已問道。
“他問過,這場戰爭是了什麼?是了國家嗎?既然我們不喜歡別人侵略我們,什麼我們要去和其它的國家打仗呢?”
“我在回信中告訴他,因陛下要我們打仗,因如果我們不打仗,別人就會打到咱們家門口……”
此時,王安理的心頭的情緒變得的越來越複雜,他抬起頭看着老朋友,吱嘸着問道。
“經理,你在各方面都有熟人,是嗎?你能不能打聽一下,咱們到底什麼打這一仗,讓……讓他死的有價值一些,死的明白一些……”
老朋友的祈求,換來的卻是曹克已的沉默,對待如此沉痛的消息,他能有現在的表現,倒是一種異乎尋常的表現,實在異乎尋常,他想知道,什麼,可……又有幾個人知道什麼?什麼非要打仗呢?
“沒有人知道什麼?”
王安理的臉sè變得複雜起來。
“我知道。沒有人知道,什麼,什麼非要打。”
兩眼獃滯的望着經理。同樣也是他的老朋友,王安理有些茫然地重複了一句:
“沒有人知道,什麼一定要打?”
“有很多時候,咱們並不知道原因。想來,國家……有國家的理吧!”
曹克已有些無奈的說道,誰知道是什麼要打仗呢?難道說什麼打仗就那麼重要嗎?可是看着老朋友的這副模樣,過去他毫不在意什麼打仗,可是現在。或許正像他說的那樣,他的兒子需要一個理,就像當年了反對滿清的殖民統治一樣,那些人是死得其所,所以他們才會高呼着“祈戰死”義無反顧的投身戰場,死去的軍人們進入凌煙閣成的人間的神靈,而活着的軍人們成了英雄,可這場戰爭呢?
這又是一場什麼樣的戰爭呢?
“這是一場正義的戰爭!”
眼圈發黑的兩眼閃爍着有些激動的神採的李志平。看着編輯部中的幾名同僚。雖說他的神情看起來似乎非常激動,但是他卻溫和而鎮靜逾常地口吻說道。
“一直以來,都有一些人,他們總是在什麼?”
他的話聲一頓。
“什麼要打仗?”
“青年人們什麼要戰死?”
“我們飽受西洋人的侵略,什麼要去幫西洋人?”
“什麼要和德國決裂?”
接連不斷的問題從李志平的口中吐出,他似乎在出這些問題。最後他又猛的一下加強了音調。“現在,我們終於有了一個理了!”
整個人顯得有些激動的李志平從上衣口袋裏拔出來一支鋼筆。坐在的書桌旁,開始在一張黃sè的紙上畫了起來。
“瞧。這是戰爭爆發前的奧斯曼帝國,對嗎?這裏是伊斯坦布爾,這裏是……”
這是一張畫得很熟練的地理略圖,一揮而就,作一名新聞編輯,不可否認,的確有一些畫地圖的天賦。
“咱們捲入這場戰爭是什麼?過去很少有人知道,可是現在呢?我們卻知道了,我們什麼和奧斯曼敵?是因他太過虛弱?是因中東的石油?當然不是,絕不是!”
這時,在地圖上,又多出了一條彎扭的粗線,隨後,李志平在這條線的畫了十幾個又粗又黑的圈圈。
“你們看這裏,這裏是幼發拉底河,你們已聽說過集中營嗎?”
集中營!
這是他剛剛得到的一份情報,也是他剛剛接受的一個任務,通過對奧斯曼帝國的集中營的報道以及其對亞美尼亞人的大屠殺,把這場戰爭“正義化”,從而讓國民明白,中國何而戰——正義!
過去是,現在同樣也是!
顯然,沒有幾個人聽說過集中營,至少在此之前,近衛軍還沒有注意到集中營的存在,而現在,很快,全中國都會知道集中營的存在,都會明白,中國何而戰。
“我剛花了幾天的功夫同近衛軍參謀部的一些參謀們交談過,亞美尼亞大屠殺,你們聽說過嗎,這是相當jīng彩的新聞題材!”
這會,他整個人都變得激動起來,有什麼比種族大屠殺更吸引觀眾的眼珠,發生的俄羅斯的革命,或許對於一些人而言,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儘管他已經不斷用盡各種詞彙和故事去刺激着民眾的心理,可那些並沒能樹立一種形象——正義中國的形象!
而現在,這場大屠殺和集中營,卻像是上帝的禮物一般,送到了他的面前!
“現在這個內容也許會成這場戰爭中最重要的新聞。把這個消息報道出去的記者將會載入史冊。在這裏……”
用筆在地圖上畫了一些位置,隨後他又接著說道。
“土耳其人把亞美尼亞人從老家像趕牲口一樣趕到這,然後在這裏就像處置耗子那樣,成批地殺人”
他用鋼筆一個圈一個圈地點着說:
“在這裏,在這裏,還有在這裏。如我所說,這樣的地方還有的是,但這些地方已得到證實,咱們甚至還打下了一座集中營,而且還解放了一些亞美尼亞人。”
“總編。亞美尼亞大屠殺,已不是新聞了。這一類新聞已經報道過兩三年了,外國早就有報告了。”
醒着總編。亞美尼亞大屠殺並不是什麼秘密,包括來自當時中立的美國以及奧斯曼帝國的盟友德國和奧匈帝國在內的數以百計目擊者記錄了許多有zhèngfǔ支持的屠殺事件。許多外國官員以及教宗篤十五世議介入以協助亞美尼亞人,但是都被宣稱正在對親俄羅斯叛亂實施報復的奧斯曼zhèngfǔ官員推卻。兩年前,中國也曾參與的四國協約jǐng告奧斯曼帝國“鑒於土耳其這些違反人道及文明的新罪行。協約國zhèngfǔ公開宣佈奧斯曼zhèngfǔ的全體人員及他們做事而涉及那些屠殺的人將要對此等罪行承擔個人責任”。
而美國因未參戰時,它在奧斯曼帝國境內設有多間領事館。另有一些美國的基督新教傳教士在亞美尼亞人聚居地區設立辦事處。亞美尼亞人的遭遇經常被世界各地的報紙及刊物報道。
許多美國人公開批評大屠殺,包括斯蒂芬?塞繆爾?懷斯、威廉?詹寧斯?布萊恩及前總統老羅斯福等。
“你沒聽明白我的意思。”
面對職員的反駁,李志平加強了他的語氣。
“我講的是有組織、有計劃地對一個一百萬人進行的大屠殺。就在我同你談話的這個時候,屠殺正在大規模地進行。這是一個足夠震驚世人種族大屠殺!這是現代文明史上最悲慘的一幕。你不叫它是新聞?那麼什麼才算得上新聞呢?這是人類歷史上最殘暴的罪行。它使過去的一切戰爭相形見絀。這是地球上生活的新現象。這是正在發生的事情,眼下已大約完成了一半。這難道不算是一篇新聞報道嗎!”
聽着總編這麼說,只是在心下無奈的嘆口氣,在一些美國報紙上,他曾看過許多關於亞美尼亞大屠殺的報道。這一切都不是什麼新鮮事兒。當然,那些土耳其人也是一幫窮凶極惡的暴徒。單是了從世界上清除這批傢伙,這場戰爭也是值得打的。
值得的……
突然,他似乎在明白了總編什麼會特意及這場大屠殺。他驚訝的抬起頭看着總編。
“總編。你的意思是,我們通過發生的土耳其的大屠殺,去告訴國人,我們什麼進行這場戰爭,我們進行這場戰爭,不是了擴展殖民地。不是了開拓生存空間,甚至不是了石油。當然更不是了討好西洋人,而是了……”
“了正義!”
在道出這四個字的時候。李志平急匆匆地在筆記上寫了個地址撕了下來。
“聽我說,現在,近衛軍已經解放了一些集中營,而在這些集中營之中,還解放了成千上萬名活下來的亞美尼亞人,集中營就在這裏,現在這裏都近衛軍控制的區域”
一根皮包骨頭的手指使勁地點着桌子上的那張略圖。
“在幼發拉底河游域附近,前線的部隊很快就會用飛機把照片送出來,還有一些亞美尼亞人,我們在把真相說出來,如果我們搶先發表的話是會引起轟動的,在全中國都引起轟動。”
李志平直挺挺的伸出那隻骨瘦如柴的手,他隨手在紙上寫了幾個注意事項。
“現在,我們需要用一個民族的悲慘遭遇,去告訴全中國,告訴那些曾經指責這場戰爭的人們,告訴他們我們什麼而戰,我們,同樣是一個曾遭受各種磨難的民族,我們也曾遭受過種族大屠殺,我們頑強的活了下來,我們爭取了民族的zìyóu和民族的解放,而現在,zìyóu的我們,什麼要進行這場戰爭呢?是因,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其它的民族,遭受着曾經和我們一樣的慘痛遭遇,我們要解放他們,我們的,那些英雄的士兵們,他們是在用熱血悍衛着正義,這樣的正義是良知決定的!”
是良知決定的正義!
話到此時,他倒是開始佩服起自己的那個老朋友,他總是會出一些建議,現在,當他們通過報紙把這場戰爭渲染成一場正義的戰爭之後,那麼以後,也許國家還會進行另一場正義的戰爭,所有的干涉都有着一個無法抹殺的理——正義!
無關利益,只正義!
或許,到了那個時候,自己也就成功了,就像現在自己不斷的向民眾灌輸的革命等於暴亂,暴亂等於動蕩的觀念一樣,也許有朝一rì,近衛軍會了正義,出兵俄羅斯,解放那裏“受苦受難”的俄羅斯人,而理嘛……了正義!
想着這一切,他的臉上浮起昔rì的微笑,使他有些憔悴的面頰上看起來jīng神了一些,甚至就連那雙眼睛也閃出亮光。
“好了,我的朋友們,讓我們一起去書寫這一切,去告訴國人,土耳其發生了什麼,那裏正在上演着什麼,最終,所有的國人都會知道,除去國家的自身安全之外,還有一些事情是值得我們去追求的,是值得我們犧牲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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