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一章 皇命（二）
水軍方面。
魏十三、趙若楠、陳玉案等人站在河道之外，一個小山坡上，矚目河道上的水軍作戰。
一場規模空前的水戰，即將爆發。
近三個月的努力和謀划，是騾子是馬，在此一刻，即將見分曉。
幾乎是同一時間，一支規模較弘大的船隊，駛出了水面更加開闊的河道，他們正是險之又險避開劍拔弩張的梁坤不沿水流，順風扯帆，緩緩駛來的新楚方面的水軍。
他們進入寬大的河道后，便停泊在了預定的位置，因為擋在此間早已有一支船隊正在等待着他們。
正是韓家軍一方的新建水軍。
如果這個時候，把視線從陸地拔向天空，穿透層層的疾走燕雲，向下觀看。可以看到，山河壯麗的宋廷大地上，沿着洞庭湖之流往下一線，一直到南部盡頭的地方，同時有三支敵軍正在或明或暗地行動。
之後另外兩方這時候已經接近尾聲，剩下這一處才剛剛開始。
趙若楠從遠處收回視線，靜靜地看着下方水域戰場，淡然道：“後面的作戰，似乎已經接近尾聲了，攔着阻擊，埋伏反擊，這兩方面的戰爭，當真是少有人能出你之右了，悄無聲息之間，就將敵人身後的敵人擊退。”
魏十三同樣雙眼不離下方，苦笑道：“這可不是我的功勞，不過是梁校尉臨場應變能力強，再完美的計劃，也不可能完美預測到戰場上瞬息萬變的戰況的，
還是要靠領兵者的智慧，我不過是將合適的人選，派往了正確的地方，論功勞，還得要算在他們身上。”
“這一戰有沒有把握，緊張不緊張？”趙若楠微微側目，繼續問道。
魏十三思考了一陣，好整以暇道：“說不緊張那是假的，畢竟人家是經驗老道的威武之師，曾經不知有多少官軍，敗在他們船下，
我們這一戰，佔盡天時地利人和，正面與他們交鋒，能夠處於不敗之地，已經說明，我們這段時間的訓練沒有白費了，實在是並沒有多少把握。”
兩人交談之的所有內容，陳玉案都停在了耳中，但他並不擔心即將的發生的這場爭，而是更加大新將來會發生的事情，意味深長道：“就算是我們的水軍，正面作戰，能夠與敵人相抗衡，這也僅僅是開始而已。
對方佔盡地理方面的優勢，若是沒有遇到什麼大雨，改變一下敵我的環境，一直如此發展下去，依然得不到宋廷方面的支持，
我們恐怕短時間內也難以結束這場剿匪戰爭，這個結果，我們心中也是要有這種準備。”
陳玉案此言一出，似緊緊地抓住了眾人的心臟，讓在場所有人，無不是面色凝重，陷入沉思。
事實上，他說的也並沒有錯，這一戰，就算是勝利，也僅僅是一個開始，對方人數眾多，而且也不是草包，在吃了這種啞巴虧之後，肯定不會再主動出擊了。
這一次野外上的作戰，恐怕是他們入洞庭湖區域之後，最後一場如此大規模的大捷。
往後的情況，大概都是敵防我攻，或者將軍隊拉出到洞庭湖面，展開正面的對碰。
這種情況之下，他們一方面暫時的底蘊並不佔優勢，另一方面，戰場若是拉得過大，人數方面的劣勢，也會被越加放大。
如此長期作戰下來，他們又能支撐得住多久呢？
當地的百姓群體中，無論是年輕力壯的青年，還是富甲一方的地主、鄉紳，包括所有一切能夠利用的人力資源，不是被新楚政權吸引了過去，就是已經逃離了這個是非之地。
如此，他們便沒有辦法，及時從當地補充軍源，這場戰鬥越打下去，他們便越是會陷入被動局面。
想要往外面去，招攬軍隊，沒有足夠的利益，一切都是天方夜譚。
加上非但當地的情況與他們以往面對的不同，他們今時也的確不如往日，他們面對的是一個建立了有一些時年的新政權，並非當初趙繼祖那種小麻煩。
他們已經通過這些時年，建立了相對穩定的內部結構，想要徹底擊垮他們，難度無異於，讓魏十三去攻打一個國家。
還是在人數完全不對等、地勢完全不佔優、向前一步是枉然與未知，又完全不能往後退的情況下，承擔著這一切帶來的壓力。
這遠比魏十三當初想像中的要複雜，也可謂是他們轉型官軍之後，所面對的最大的危機。
眼下，他是孤家寡人作戰，只有趙構一個口諭，甚至現在對方是否還記得他趙若楠與魏十三這兩個名字都難說，也無法通過，傍邊的勢力、外來的援軍，對他們進行逐一擊破或蠶食。
唯有用最直接的辦法，正面與他們硬抗。
“若真的是這種情況，我們恐怕要利用他們內部的裂痕和破綻，尋找機會，從內部瓦解他們的政權了，但這些事情實現起來，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的，眼下的情況，還是看步行步吧！”
魏十三沉思以後，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兄弟們，不要喪氣，起碼暫時的情況而言，我們都還是往好的方向上發展不是么？”
趙若楠這個時候，也回過神來，繼續看向山下，緩和一下複雜的氣氛，道：“將來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清楚呢，說不定，到時候他們自己內部就會出現矛盾也有可能呢，且看一下，下方的戰事吧！”
山下寬廣的河道中氣氛極為壓抑。
兩方水軍之間的鬥爭，已經一觸即發，在此狹路中相逢，唯有勇者才能爭奪勝利的果實，才能夠爭奪活下去的權利。
六條巨大的戰船隊伍中，面對韓家軍這一方，百數條敵對的船隻，扯起來的雲帆，密密麻麻地聚集在手掌大小的一片水域中，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
韓家軍這一方，八艘大船巨大的石炮，在宋青、余龍、楊虎等人的統一指揮下，穿梭於滿盡灰霾的夜空之中，呼嘯在將士們耳邊，狠狠地砸往水中，掀起巨大的波浪。
小小的交鋒不時發生，時不時有落單的船隻受到對方的攻擊，或者沉船，或者倉皇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