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4章 番外（七十八）

砰！

初一把死虎搬上牛車。

李三在他面前揮了揮手掌，說道：“初一哥，你發什麼呆啊？”

初一回過神來，說道：“沒什麼。”

“初一哥，這次多虧了你，要不然我們死定了。這死虎是你殺的，我們的命是你救的，你放心，等賣掉了這頭老虎，我們就把銀子給你。”

“老規矩，一百文的搬運費。”初一淡道，“親兄弟明算賬，不會讓你吃虧的。”

“嘿嘿……”李三抓了抓腦袋，“按理說這個銀子我不該收，但是因為這頭老虎，兄弟們多少受了點傷，那我就替他們謝過初一哥了。”

老虎雖然死了，但是憑它的個頭以及物以稀為貴，至少得賣一百兩銀子。

李三看向初一，眼裏滿是羨慕。

如果他有初一的能力，也就不用愁聘禮的事情了。

李三準備駕着牛車離開，突然被初一叫住了。

“李三，聽說你要成親了。”

“啊？”李三拉着繩子，滿臉無奈地說道，“聘禮還不夠，成不成還不知道。我雖然很喜歡蘭兒，要是那聘禮湊不齊，她娘和她哥哥也不會把人嫁給我的。我啊，儘力了，要是實在沒有緣分，也只有認了。就算我再喜歡她，也不能因為她連爹娘都不顧了吧？她家就是個無底洞，我沒本事，補不了窟窿。”

李三埋怨完，疑惑地看着初一。

“你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了？”

他可不像是對這些瑣碎事情感到好奇的人啊！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喜歡張小蘭，但是因為聘禮沒有成，你不得不娶了別的女人，那你還會喜歡張小蘭嗎？”

李三：“……”

他不喜歡這個如果。

畢竟他真的很喜歡張小蘭。如果不是萬不得已，一點兒不想放棄這段感情。

“會的吧，畢竟我喜歡了她五年。”李三摸了摸腦袋，一臉不好意思。

“那你不覺得對不起你的妻子嗎？”

李三：“……”

如果的事情，能不能不要較真？

初一還沒有放過他，繼續問道：“如果你和你的妻子生了兩個孩子，但是這個時候因為某些原因你的妻子死了，張小蘭正好還沒有嫁或者嫁了人也死了男人，你還會和張小蘭在一起嗎？”

李三：“……”

初一沒有留意李三的表情，繼續說道：“你娶了張小蘭，那你還會記得你的妻子嗎？當看見那兩個孩子的時候，是不是又後悔和張小蘭在一起，然後又想起了你的妻子？”

“初一哥，你這是……”中邪了？

不要說這麼多如果，很嚇人的好不好？

他雖然對湊不齊聘禮而感到煩躁，但是還沒到絕望的地步。他的這幾個如果直接像一桶冷水般潑下來，讓他覺得前路漆黑，看不見光亮。

“算了，你走吧！”初一垂眸，“我有些頭暈，說了些糊話，你不用放在心上。”

“那老虎這麼兇猛，你一個人對付它，想必也受了點傷。那你先回去休息，等我賣了老虎再來找你。”李三駕着牛車快速離開。

為了早些離開，他揮鞭子的動作極快。於是，牛兒受了驚嚇，一下子奔跑起來，一點兒也不輸給馬車的速度，倒把李三嚇得夠嗆。

初一坐在院子裏，看着遠處發獃。

他的腦海里一直回蕩着陸芷雲含淚微笑的樣子。

那一刻，他的心很痛。

提起曾經有人送給她花時，她的眼裏滿是深情。那樣的神情絕對做不得假，可見她真的很喜歡曾經送花給她的那個人。

“初一，今天中午吃韭菜炒雞蛋吧！剛生了兩個雞蛋，還是熱乎乎的。”林大娘摸着旁邊的牆走過來，手裏還拿着雞蛋。

初一連忙過去扶住她。

“我來就好。”

“你什麼也不讓我做，是不是嫌棄我這個老太婆只會搗亂？”

“當然不是。”

“那就對了。我又沒有出門，只在自己家裏活動，你要是還不讓我做的話，那我這老太婆活着就沒有意思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幾天，反正多活一天賺一天。初一啊，你剛才是不是發獃了？要是換作平時，你早就過來拉着我了，可是你剛才一直沒有留意我。”

“我……”

“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娘幫不了你別的，聽你說說話總是可以的。”

“沒有。”初一從她手裏接過雞蛋，“我去割點韭菜。”

林大娘嘟囔：“這孩子，心思真重。”

丁香在院門口敲了敲門：“大娘，我能進來嗎？”

“是隔壁的小姑娘啊！”林大娘笑着說道，“快進來快進來，不用客氣。”

丁香提着籃子走進來，說道：“家裏的魚簍破了個洞，我家小姐的意思是想借用一下初一公子做的魚簍。”

“她想吃魚？”初一問。

“是啊！小姐喜歡吃魚。”丁香說道，“初一公子，可以借一下你做的魚簍嗎？”

“魚簍有些破損，借給你們也用不了。這樣吧，我正好也想吃魚了，到時候抓了多餘的給你們送過來。”

“那多謝了。”丁香說道，“我們按市面上的價格付錢。”

“如果你們想買魚，我不賣魚，那你們去找個魚販好了。我反正吃不了太多，只是不想浪費東西。”初一淡道。

“初一公子，你真有意思。”丁香失笑，“那你寧願白送給我們，我們當然是卻之不恭了。”

初一提着魚簍來到河邊。

此時太陽暴晒，大家都躲在自己家裏乘涼，河邊沒有一個人影。

初一提着魚簍下了水。

他用魚簍捕捉着那些魚。

可是，河裏的魚聰明極了，只要聽見有動靜就跑得不見蹤影。剛開始下水時還能看見魚的影子，這才眨眼的功夫，那些魚兒便玩起了失蹤。

撲通！有人落了水。

初一回頭一看，隱約看見一道身影。

他馬上一個跟頭栽進去游向那人，把那人救上了岸。

“怎麼回事？”陸芷雲看見初一從水裏救上來一個女人，問道。

初一見着她，正不知道怎麼做的他連忙說道：“我正在抓魚，她突然掉入水裏，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陸芷雲看見面前的女人，說道：“你迴避一下。”

初一朝旁邊挪了挪。

陸芷雲按壓着女人的腹部。

那女人吐出一口污水，接着緩緩地睜開眼睛。

“為什麼救我？為什麼救我？”女人絕望地低語。

陸芷雲說道：“不管發生了什麼，好死不如賴活着。”

“既然活着不如死了，為什麼不讓我死了？”女人尖叫。

“行，那你現在再跳一次，我們肯定不救你。”陸芷雲起身。

初一走過來：“你的衣服也濕了。”

“嗯，所以我要回去換衣服了。你呢？你打算在這裏獃著？”

初一說道：“我也要回去了。”

只不過，今天怕是吃不了魚了。

陸芷雲看了一眼他渾身濕透的樣子。

雖然相比以前瘦了些，但是身材還是那麼壯實。

衣服濕透了，此時貼在身上，那完美的身材就這樣暴露無餘。

初一覺得陸芷雲的眼神很奇怪，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見着了自己……

他臉色僵了僵，用背簍遮住了面前的身體。

陸芷雲嘟囔：“現在才知道遮，晚了。”

“陸夫人，請自重。”初一惱怒。

陸芷雲驚訝地看着他。

請自重？

他的意思是說她不自重？

她大步離開，完全不搭理緊緊地跟在她身後的男人。

“陸夫人……”初一跟上去，“我不是那個意思……”

此事是一個插曲。陸芷雲生了會兒悶氣，很快就把自己哄好了。白芷和丁香在旁邊看得無可奈何，但是卻也知道現在的謝承錦什麼也不知道，就算他們主子跟他生氣，他也沒有感覺。與其他鬧彆扭，還不如把這些事情記下來，以後等他恢復記憶了再清算。

從隔壁傳來熱鬧的聲音。聽那聲音應該是李三把老虎賣掉了，價格比預算中的還要高五兩銀子。那麼一頭老虎直接賣了一百零五兩銀子，可見初一的本事。

“初一哥，帶我們上山打一個大的吧！”李三纏上了初一，“拜託你了，求求你了，明天就是最後的通牒了。要是我沒有賺到銀子，小蘭就不嫁了。”

“那樣的女人娶回來也是個麻煩。”初一說道，“她不想嫁，那就不嫁好了。這世間女子千千萬萬，賢惠的更不知道有多少，為什麼要受她威脅？”

“這不是威脅，這是……這是男歡女愛。”李三說道，“初一哥，你有喜歡的女人嗎？如果你有就會知道那種感覺，就是被對方吃得死死的，哪怕知道是牽着鼻子走，還是心甘情願的感覺。”

“你應該清楚山裏的野獸很危險。”

“知道。”

“我也不能保證下次遇見同樣實力的老虎或者更加厲害的老虎時，我還能像現在這樣保護得了你們。”

“沒關係，我們可以自己保護自己。”李三說道，“初一哥，你這是答應了是不是？那我回去準備乾糧。多謝初一哥，多初……”

李三是跑着出去的。

他的臉上滿是笑容，那是對未來憧憬的喜悅。

初一併不看好李三和那個小蘭的感情，但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也不好說什麼。現在他能做的，就是成全李三的那番真心，試着幫他打個大獵物。

初一做好充足的準備。

林大娘在旁邊輕嘆：“那個李三真是糊塗啊！雖然我的眼睛看不見了，但是心沒瞎。那個姑娘勤快能幹，聽說長得也很嬌俏，但是她娘和她哥哥都不是好東西，一直使喚她，把她當下人看待。現在好了，遇見了李三這樣的傻小子。如果給了聘禮，對方老實把小蘭嫁給李三了，這倒好了，就怕他們有別的打算，最後李三能不能娶到小蘭還不一定。”

“娘，我上山一趟。”

“你要注意安全。”

“放心，我不打沒把握的仗。如果有危險，我會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

“話雖這樣說，你是哄我開心的。我可聽說了，你英勇健壯得很，絕對不會做留下同伴自己逃走的事情。”

陸芷雲聽說初一上山了。

她派了丁香和白芷過去盯着。

“你是誰呀？”從隔壁傳來林大娘的聲音。

“大娘，這裏是初一哥家裏嗎？”一道柔美的聲音響起。

“是啊，你是……”

“是這樣的，大娘。”那女子說道，“今天我失足掉入水裏，幸好初一哥經過的時候從水裏救了我，所以我是特意來感謝他的。”

“他從水裏掉了你？”林大娘驚訝，“那你們兩人……有沒有……有沒有……”

“大娘，他從水裏救我，怎麼可能不碰觸到……不過我不介意。他救了我，我很感激。就算被別人知道了，我不能嫁出去了，那也沒有關係的。我絕對不會影響恩公的聲譽。”

“這怎麼能行？”林大娘說道，“你一個好好的姑娘因為他失了名節，那就不是救你，而是害你。等他回來了，我一定好好說道他，讓他為你負責。”

陸芷雲聽了這話，哪裏還沉得住氣？

她拉開門走到隔壁，對着裏面的女子說道：“你謝錯恩了。當時你昏迷，沒有發現救你的是我。”

“怎麼可能？”那女子說道，“夫人你真愛開玩笑。你一個弱女子，怎麼可能搬得動我？”

“如果你不信，我可以當場搬動你。”陸芷雲說道，“我說過了，當時你失足落水，救你的人是我。你不相信，非要說是林大娘的兒子初一，這是不是有點奇怪？你不會是看上了初一，所以上趕着想要糾纏他吧？”

“怎麼會……”女子捏了捏手心。

她之所以投河自盡，是因為被男人拋棄了。那個男人還把她的肚子搞大了，所以趁着被發現之前，她得找個冤大頭嫁了，讓那個男人當這個便宜老爹。

可是，這跟想像中的情況不一樣。

初一作為全村最丑的男人，沒有哪個女人願意嫁給她。她突然出現表示願意嫁給初一，林大娘應該是表示歡迎的。從剛才她對她的熱情就看得出來，初一是有多缺女人。然而，這才一眨眼的功夫，居然出現一個不速之客。

這女人是誰呀？為什麼要破壞她的事情？

那麼一個醜男人，總不可能有這麼漂亮的紅顏知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