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課前功課
天啟元年三月,遼東失陷,京師震動;二十七日,京師戒嚴。
四月一日,有日食。難得的言官們比較安靜,即使只是相對而言,沒人願意在這個節骨眼上惹事。
四月三日,“養病”的徐光啟終於從天津抵達了北京。而至於戚金已是到達京城一天有餘了,不過朱由校並沒有立刻單獨召見,而是在等待徐光啟的到來。現在主角已經登台了,故事應該開始了。
整頓親軍二十六衛和整頓京營嚴格來說不能一概而論。親軍,理論上說是直屬於皇帝的私衛隊;而京營則是朝庭的部隊。二者的身份任務各不相同,其實親軍並不需要十分精銳,說實話若是一個帝國連親軍都不得不參戰了,那它也沒有什麼維護自己存在的能力了。而京營的目的是拱衛京師,雖然他們幾乎沒有上戰場的需要,確是重中之重;大明雖然近百年來戰事不斷,可是自土木堡后再沒有能威脅京師的了,承平日久啊,隨嘉靖、萬曆多朝有所整頓,但收效寥寥且不能持久。
但願天佑華夏,大明不要太快地遇到這兩支部隊不得不參戰的那天。
“皇上,徐大人已經赴京了,戚將軍也等了兩日了。”
朱由校正在桌上看書,天色暗了,蠟燭不論多高級都是比不過燈光的,累眼睛呀。朱由校把書放下,用手揉了揉眼睛。高永壽今日患了風寒,當差的是另一個小太監,小桂子俯身站在身邊。他也是個機靈,識字,會伺候主子的。
“皇爺,該休息了。”
“無妨,不礙事。天色晚了,徐大人舟車勞頓,讓他休息一晚,明天和戚將軍一同過來吧。”朱由校頓了頓,抬頭說道“交代你們老祖宗做的事,他辦的怎麼樣了?”
小太監明顯楞了一下,面色隨即變得慘白,立刻跪在了地上,頭埋得深深的,語無倫次起來。
“皇,皇上,我,奴,奴婢——”
“行啦,起來吧,沒用的東西。”朱由校踹了他一腳,說道。他在心裏嘀咕着,這孩子心理素質真差呀,還有魏忠賢真是太不安分了,老太監還是王安好呀,一身正氣,貼身的小太監還是永壽讓人安心,應當讓他與王大伴多接觸啊。“說吧,事情怎麼樣了?”
小太監嚇得不輕,吱吱唔唔地終於把話說完了。魏忠賢雖然比歷史上收斂許多,但竊弄威權的事還是沒少做的,仍然是稱的上權宦的,說一句豺狼冠纓完全沒有問題,不過這樣的人也有大用處,敲打遼西將門的事,他就很合適。
“把我要的書都搬過來,之後就退下去吧。”
看着小太監哆哆嗦嗦的身影,朱由校知道自己不會再看見他了。不知道魏忠賢今夜睡的會不會好,不過不管怎麼說,他還是夠忠的,畢竟他是個聰明人。
書籍在桌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戚繼光的《紀效新書》、《練兵實紀》。徐光啟的《擬上安邊禦敵疏》、《擬緩舉三殿及朝門工程疏》、《處置宗祿邊餉議》、《漕河議》以及《幾何原本》和《泰西水法》。《坤輿萬國全圖》和廣輿圖也被掛了起來。
這些書他並不是要全看的,只是抽出幾本有代表性的略看一下,但這依然是個不小的工程。他需要為明天的召見做好準備,面對着這個時代的精英,這種功課是必要的。
當然,最重要的功課不是這個。兩道密封的摺子放在桌子上,那是錦衣衛的成果。打開信封:
徐光啟,嘉靖四十一年生人,萬曆三十二年進士。通天文、歷算,習火器。入天主教,與泰西人利瑪竇交好。四十年,充曆書纂修官,與傳教士熊三拔共制天、地盤等觀象儀。四十七年,疏請自效,擢河南道御史,練兵通州。。。。曾在上海、廣東、廣西等地教書。。。。萬曆三十八年,守制期滿,回京復職。。。。於天啟元年二月上疏回天津“養病”。
戚金,安徽定遠人。定遠戚氏族子,少從少保戎,屢建戰功。。。。。萬曆初,從總兵劉綎征關西,先諸將登高麗城,敘首功升副總兵。。。。。神宗末,適邊庭多事,自請出關。
看着這兩份簡明詳細的“人物介紹”,朱由校對明日的召見充滿了信心。可惜今夜無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