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咳血
霞光漫,山谷里炊煙裊裊,一派安靜祥。
周俏做好晚飯,一邊擺碗筷,一邊往院子外張望,兩歲的女兒跟着堂屋廚房兜兜轉轉。
聽到院子外傳熟悉的聲音,周俏用圍裙擦着手迎了。
到了院門口周俏卻腳一頓,“……哥怎麼回了?”
只見姜雲的爹爹被緊緊縛擔架,姜雲的二叔四叔一一后抬着擔架,姜雲的阿公阿媽旁邊臉色很好。
姜雲的阿公姜老頭阿媽周老三子兩女,按排行分別姜松、姜柏、姜花、姜楊、姜苗。
兒子姜松只一女兒——姜雲。
二兒子姜柏則兩子一女——姜岳水、姜岳山、姜月。
三女兒姜花已嫁,四子姜楊姜苗均未婚配。
山村裡,姜家的丁算興旺,再加姜雲的娘常年卧病床,因此姜家的每一勞力都格外珍貴。
偏偏今年臨近秋收之際又鬧了風災,糧食收成損失慘重。
讓日子本就緊巴巴的姜家越發艱難,於秋收后家男丁都想方設法賺錢,好讓一家老少熬冬。
正好山地主家修整莊子,兒子姜松泥瓦修的好,就給地主家做短工。
姜老頭二兒子姜柏則把一年曬好的柴火挑山賣,雖然山路難走,一隻夠走一趟,卻多少也收入。
四兒子姜楊才十四歲,因吃得好,看起十二歲的樣子,力氣也夠,挑柴走完全程,就跟着姜松幫工。
求賺什麼工錢,但求混口吃的,家裏也能省一份口糧。
山做工,也方便每日回,兩外面也能照應。
姜松走開,但姜楊兩三日都能回一趟,帶回攢的乾糧,再帶換洗衣裳什麼的。
本一家子忙忙碌碌的,日子也盼頭,誰想到幾日姜松修泥瓦的候從屋頂摔了,當場就咳血。
好管事的及給送到醫館,好險搶回一條命。
只但傷了肺,腿也摔斷了一條,實宜移動,就一直沒回家,姜楊也留那照顧。
家裏一子少了兩勞力,別說收入了,每的吃喝也都自己的,再加養傷……家裏哪還錢?
雖說管事給付了診金住醫館的錢,每的葯錢也少的。
只能先扛一袋糧食賣了,又借了些,說什麼先把命保再說。
也怪周俏看到姜松被抬回會驚訝。
當初夫說姜松內傷很重,至少醫館住十日再看身體恢復的情況,家裏才湊了十的葯錢。
,怎麼就回了?
只現誰都沒心情回答的疑問。
本就重傷的姜松被抬了一路臉色越發難看。
為了讓少受點苦,一路父子三交換着抬,都盡量抬得平穩,但山路崎嶇,難免受了顛簸。
等折騰着把姜松換到床,姜松一陣咳,竟又咳血。
裏間睡覺剛醒的姜雲站門口被姜雲嘴角的鮮血嚇得臉色發白。
十二歲的姜苗也嚇到了,卻還強作鎮定地帶着姜雲幾的堂屋哄。
……
一陣兵荒馬亂后,姜鬆緩勁,伸手抓住劉素冰涼的手,安慰:“素娘莫哭,哭多了傷身。別擔心,身子結實,礙事的。”
聽着姜松聲音虛弱地哄着劉素,劉素卻還抽抽搭搭地哭停,姜松娘周老氣打一處,“哭什麼哭!哭喪呢?一病懨懨的,就知哭。……”
“娘!”姜松打斷了的話,氣足的聲音帶着一絲懇求。
周老見樣更氣了,“候知喊娘了?看滿眼滿心只的素娘,哪還記得一家子了?為了給買葯,白修泥瓦,夜裏編籃子夜市賣,現好了,把自己再搭進。想一家老嗎?!……”
“好了!還嫌家裏夠亂嗎?!”姜老頭喝,“吃飯!”說罷甩手走了。
劉素沒想到竟如此內情,眼眶的淚水止住地往掉,渾身抑制住地顫抖,只恨得自己早點病死的好。
“素娘,別多想,沒整夜的,因為沒休息好……自己沒站穩。”姜松握緊顫抖的手,慌亂地安慰着。
劉素卻如何能信?
編籃子多費神啊,便能睡,一夜也一兩辰,一日兩日倒罷,間長了鐵也扛住啊……再登高修泥瓦,稍一晃神……
劉素只覺得心如刀絞,淚眼模糊地聽着丈夫關切的聲音,扯了扯嘴角,“沒事,松郎餓了吧?且先好好歇着,端晚飯。”
……
姜家的頓晚飯吃得沉默又壓抑,就連年紀最的姜月都感受到氣氛佳,乖巧地吃飯。
晚,周俏打了水端進屋裏,一邊接姜柏換的臟衣服一邊問:“發生什麼事了,說住十日嗎?怎麼今就給抬回了?難……”
“別胡說,哥沒事,只……”姜柏一邊擰了帕子擦臉,一邊說。
原姜松晚夜市擺攤的事被捅到管事那了。
管事覺得姜松一心二用,自己摔了說,還耽誤莊子的活,把原先付的診金住醫館的錢都回。
件事姜松本就理虧,管因為什麼摔的,如今也只能把錢掏了。
最後別說後面的葯錢了,連住醫館的錢都沒了。
“那豈之後連葯都沒得吃了?傷那麼重,吃藥能好嗎?”
“夫說吃藥的話就只能聽由命了。”想到夫說話的表情,姜柏覺得情況能會好。
周俏也覺得很好,沒見剛到家就咳血了嗎?
“那以後……”
姜柏知擔心什麼,只搖了搖頭:“先挺今年再說吧。”以後的事,現也操心。
姜柏擦完臉,將帕子重新掛架子,“娘說明請蘇先生給哥看看,如果蘇先生能開方子,回頭就讓四郎幫蘇先生採藥,年糧食收成了再補藥費診金。”姜柏說著,只覺得今年的日子格外艱難。
聽到話,周俏把今蘇先生似乎生氣的事說了一。
姜柏想到姜雲頭的傷,皺眉:“雲娘越怎麼還越皮了?一娘子打架打破頭,以後怎麼嫁?”
周俏給女兒脫掉外衫后讓躺,給裹好被子。
聽到話,沒好氣:“少操心,雲娘懂事着呢。打架也郭嬸家的沈夏至先招惹的,找蘇先生借書也正經好學,只還,知蘇先生的性子,才惹了蘇先生快。明叮囑一四郎,讓好好歉。”
想了想,周俏又站了起,“也能空手門歉。先睡吧,趕趕活,把鞋子做完,明讓娘一起給蘇先生送。”
姜柏拉着妻子的手捏了捏,柔聲:“俏娘,辛苦了。”
想到家裏越發艱難的日子,周俏嘆了口氣,“一家說什麼辛辛苦的,快哄月月睡覺吧,外間看看那倆子。”
姜家的屋子多,除了堂屋外,只四間卧房,每間卧房都隔內外兩間。
姜柏邊,兩兒子睡外間,夫妻二帶着女兒睡裏間。
而姜松一家三口,因為姜松傷重,姜松單獨睡裏間,姜雲劉素則睡外間。
夜深了,山谷連狗吠聲都漸漸歇了。
姜雲卻瞪着眼睛睡着,滿腦子想着如何蘇先生借書。
只娘盯着,沒辦法,只能閉眼,手藏被子裏,抓住掛脖子的木牌,一遍遍地嘗試着進入空間。
劉素一直等到呼吸平穩后,心翼翼地掀起被子了床,到裏間。
就坐床邊,藉著從窗外鑽進的月光靜靜地看了很久姜松,然後又默默地離開。
待離開之後,姜松慢慢睜開了眼睛,看着微微晃動的門帘,滿臉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