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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
孤月聽到這話的第一反應便下意識的反駁,林月吟怎麼會死呢,他給了林月吟七成的法力,他死了林月吟都不會死。
“林月吟三百年前就死了,她的屍體被人用一副薄棺草草的葬在了城外一處荒地。”
宋臻親眼見過死去的林月吟,也是在那個時候他撿回了宋潯。
“你閉嘴,你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我殺了你!”孤月忽然伸手狠狠的掐住宋臻的脖子。
“孤月,”崔景弦上前制止了孤月的動作,“他說的是不是真的,我們一起去城外走一趟就知道。”
三百年前曾讓人見之難忘的楓林晚,如今已經變為一座普普通通的山林,林子裏零零散散的幾棵楓樹摻雜其中,早已不見那耀眼奪目的紅。
宋臻一時間心頭湧上一陣複雜的滋味。
“孤月,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宋潯的身體跟你如此契合,就好像天生就是為你準備的一樣?”宋臻忽然開口對孤月說道。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不過就是巧合罷了。”孤月嗤笑一聲,毫不在意的開口。
“林月吟有一個女兒,你知道嗎?”宋臻忽然話鋒一轉,直勾勾的看向孤月,問道。
“她?”孤月聽了這話,明顯愣了一下,“就算她有一個女兒又如何,我......”
孤月話說到一半忽然頓住了,是啊,就算林月吟有了一個女兒又如何,他毫無緣由的消失了三百年,就算林月吟喜歡上了其他人,也是情有可原。
所以,他還是來遲了。
“是你和她的女兒。”宋臻看着神情落寞的孤月,接著說道。
三百年前,他把潯兒撿回楓林晚之後,就派人查過她的身世,可是查不到,半點消息也查不出來。
可倘若三百年前和林月吟之間有過一段情的,不是人,那麼他們自然什麼都查不出來。
孤月雖未明確說過他與林月吟之間的關係,可能讓孤月心甘情願的送上七成法術的人,在孤月心裏的分量,自然非同小可。
也是在此刻,宋臻忽然就想明白了,為什麼他查不到關於宋潯父親的半點蹤跡,為什麼宋潯生來就具有那些奇奇怪怪的能力。
崔景弦和林初一同時轉頭看着宋臻。
林初一是驚訝,崔景弦驚訝之餘還有一絲瞭然。
他之前去查過宋潯的身世,只知道她是被宋臻撿回來的,至於其他的,楓林晚被毀,他更是無從查起。
孤月先是錯愕,而後一臉審視的看着宋臻,對他的話將信將疑。
“你不想知道那個孩子現在在哪裏嗎?”
“閉嘴!”孤月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忽然大變,眼神里更是多了一絲恐懼。
宋臻往前走了幾步,停下腳步后伸手指着前面的一處空地,說:“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林月吟當初便是被葬在了那裏。”
孤月看着宋臻手指的地方,像是十分恐懼般不斷後退,“胡說八道,我知道了,你們都在騙我,故意把我騙來這裏,你們就是一群騙子!
“我要回去等她!我要回去等她!”
孤月說著,轉身就要離開。
他要回去,他們約好了在梧桐樹下相見的,他要去梧桐樹下等她。
他不能再次失約。
“孤月!”崔景弦一把拉住他。
“你等不到她了,你要等的人就在那裏,早就化為白骨一具,黃土一捧。”
崔景弦說完后,感覺似乎有水滴落到了他的手背上,他下意識的抬頭朝天上看去,下雨了嗎?
下一秒,崔景弦才反應過來,落到他手背上的根本不是什麼雨水,那是孤月的眼淚。
那滴淚水似乎變得滾燙起來,崔景弦覺得他的手背似乎都要被那滴眼淚灼傷,鬼主,也會落淚嗎?
崔景弦忍不住想到。
他一直覺得,孤月是他和諸位師兄弟耗費無數精力才製造出來的,他存在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替他們鎮惡鬼。
這便是他唯一的作用,也是他生來便要背負的責任。
孤月忽然甩開崔景弦的鉗制,下一秒,原本被黃土覆蓋的地面瞬間開始往下陷落,直到一具早已被腐蝕的破敗不堪的棺木浮出地面。
那具棺木距離孤月只有短短數米的距離,可孤月卻覺得這條路永遠都沒有盡頭。
他走的每一步都格外沉重。
林月吟怎麼可以死呢,他這三百年來唯一的念頭就是離開萬鬼城,回到她身邊,她怎麼可以死呢。
她死了,那他這三百年裏所做的一切,又有什麼意義?
孤月費力的推開棺木,看到了裏面僅剩的白骨。
明明只剩下一具白骨,可孤月還是知道,這就是他的阿吟,原來他的阿吟早就死了,死在了三百年前,死在了他失約的那一年。
“孤月,你應該清楚,你現在的這具身體是潯兒的,潯兒是你和林月吟的女兒,她一定不會希望看到你傷害你們的女兒。”
宋臻走到孤月身邊,輕聲對他說道。
“孤月,把潯兒的身體還給她好嗎?我想,這也是林月吟希望看到的,不是嗎?”
孤月聽着宋臻的話,伸出手去想觸碰一下那具白骨,可似乎又怕不小心會碰壞了她,臨到跟前卻又忍不住退縮了。
孤月身上的氣息的不斷變幻。
被困在體內的宋潯察覺到孤月的退縮,也在努力的試圖從那片黑暗之中逃離出來。
“你活下來了?”
就在宋潯努力去掙脫黑暗的時候,那片黑暗之中忽然浮現出一人的身影,語氣充滿哀怨的對她開口。
宋潯看着她,她在孤月的記憶力見過這個人,林月吟,她的母親。
“你為什麼要活下來呢?你活着,我的孤月就要被困住了,你活下來了,就意味着我的孤月生生世世都要被困在那裏了。”
林月吟眼神平淡的看着宋潯,仿若在看一個陌生人,絲毫沒有半點母親看向自己孩子的溫情。
那眼神里有困惑,哀怨,難過,唯獨不曾有半點愛意。
宋潯忽然一瞬間泄了所有力氣,這是她的母親,她曾無數次幻想過的人,如今好不容易出現在她眼前,卻是在質問她,為什麼要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