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夜敲寡婦門

第6章 夜敲寡婦門

拿着丹藥,李正陽又重新返回了青牛村。

李正陽這人吧,比較現實,大概是由於前世職業病的緣故,不喜歡欠別人人情。

一般欠了別人人情,心裏總會十分惦記,睡覺都睡不安穩,只要一有機會,就會想方設法給他還了。

這次也是一樣。

敲開二虎家的門,二虎已經睡了,呼嚕聲震天響,李正陽站在門口都能聽到。

“是正陽啊,啥事兒啊?”開門的是二虎媳婦,她剛哄好孩子,所以尚未入睡。

“嫂子。”李正陽拿出一粒聚氣丹,遞給了二虎媳婦,按在了她的手裏:“今天多謝款待,正陽思來想去,身上也沒啥值錢玩意,這粒丹藥您收着,就當是今天晚上的飯錢了。”

“啥?丹藥?”二虎媳婦嚇了一跳,攤開掌心悄悄撇了一眼,卻見掌心靜靜的躺着一枚聚氣丹,看色澤,比那耿老闆給二虎的還要好上許多。

“這怎麼使得!”二虎媳婦可是知道這玩意的價值的,連連把丹藥往李正陽手裏推:“只是一頓粗茶淡飯,哪裏抵得上一粒丹藥?這太貴重了,況且,我們家二虎把你當兄弟,兄弟來自家吃頓便飯,哪有花錢的道理?”

李正陽按住了二虎媳婦推過來的手,連連說道:“嫂子,您可別拒絕,正陽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腳商,但也明白‘飢時一粒米,勝過富時一斗金’的道理,況且,您也別覺得正陽一路丟光了貨物,身上沒錢,其實正陽這行商的一路,早就掙夠了本錢,所以嫂子不用和正陽客氣。”

二虎媳婦還是有些手足無措:“可……可這也太貴重了。”

“哪裏貴重了!”李正陽面孔一板:“飯菜雖有價,但正陽和二虎哥的感情是無價的,我還覺得這一粒丹藥給少了呢。”

“好吧。”二虎媳婦只能無奈的收下了丹藥,但還是說道:“這丹藥我等明天一早的時候交給二虎,但我們家二虎是個牛脾氣,他要是不肯收,你明天再把這丹藥拿回去。”

“行的。”李正陽點了點頭:“二虎哥要是不肯收,我明天再來說說他,嫂子,你進去睡吧,我還要去趟劉飛娥那裏,正陽不喜歡收人東西,迫於無奈,今天還收了劉飛娥一身衣物,這人情自然也是要還的。”

聽到這話,二虎媳婦連忙一把拉住了李正陽:“正陽啊,聽嫂子一句勸,可別和那個劉寡婦有什麼牽扯,以你的條件,不說咱們青牛村,便是去了南豐鎮,也有大把的小媳婦貼上來,何苦在劉寡婦那惹一身風言風語。”

李正陽微微一笑:“嫂子放心,正陽心裏有數的,只是正陽有些好奇,這劉寡婦到底做了啥事才惹得大家不待見?”

二虎媳婦嘆了口氣:“唉,那都是四五年前的事情了,劉寡婦不是我們青牛村的人,聽說是她那死鬼老公的爹娘從別處幫兒子娶回來的,據說還花了不少銀子的。”

“本來嘛,這事情在我們這裏也不稀奇的,我們青牛村一共才有多大,哪有那麼多待嫁的小姑娘嘛,再說了,大夥都在一個村子,誰不知道那小子是個癆病鬼,這過了門,指定是要當寡婦的,自然就沒人願意嫁給他了。”

“可人爹媽不同意啊,三代單傳,就這麼一個得了癆病的兒子,兒子要是娶不着媳婦,那可就絕後了。”

“所以兩位老人就花大價錢從別處娶了劉飛娥回來?”李正陽瞭然了,隨後又問道:“可這和村裡人不待見劉飛娥有啥關係?”

“本來嘛,

這和村裡人也沒啥關係,可誰知這劉寡婦過了門才一個月,那癆病鬼就一命嗚呼了,那癆病鬼的爹媽一看,兒子沒了,兒媳的肚子又沒動靜,哪裏還不明白,自己這戶人家,算是絕了后了。”

“這事兒要是就此打住,那也不算多大的事兒,誰家沒病死過人?可那癆病鬼的爹媽死活就是不能接受,非說自家兒子是給劉飛娥剋死的,要劉飛娥歸還結婚時的彩禮錢,這劉飛娥哪裏肯?雙方談了幾次都沒有談妥,不歡而散。”

“我們青牛村的人,雖然是山裡人,可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那癆病鬼是不是給剋死的我們心裏不清楚嗎?只是那癆病鬼的爹媽放出狠話來,倘若青牛村哪戶人家和劉飛娥的關係好,他們便要撞死在哪戶人家的家門口,這麼一來,村裡就再也沒人敢幫着劉飛娥說話了。”

“再加上劉飛娥是小媳婦新寡,時間一久,不知就從哪兒傳出了些風言風語,咱們山裡人,其實不怕豺狼虎豹,最怕的,就是這風言風語,因為傳的久了,是會有人當真的。”

懂了!

這事兒其實就屬於劉寡婦公婆道德綁架外加有人傳謠信謠。

劉寡婦公婆死了兒子,死者為大,我死我有理,所以就要脅迫劉寡婦退還彩禮錢,按理說這劉寡婦已經過了門,這錢是沒道理退的,可誰讓二老死了兒子呢?

劉寡婦不退,二老就逼迫青牛村村民孤立劉寡婦,這其實也是一種手段,在逼劉寡婦妥協。

只是謠言這種東西,和‘寡婦門前是非多’是一個道理,如果有人有心傳謠,這東西是止不住。

倒是二虎媳婦說的那句‘山裡人不怕豺狼虎豹,更怕謠言’,這句話倒是十分中肯,因為謠言止於智者嘛,而青牛村民的文化水平又普遍不高。

李正陽看了眼天色,夜已深了,連忙對二虎媳婦說道:“嫂子,不早了,您快回去休息吧,劉寡婦那正陽還是要去一趟的,正陽平生最不喜歡的便是欠人人情,不過嫂子放心,正陽有分寸,不會有事的。”

二虎媳婦又看了李正陽一眼,見他神色堅定,只能嘆了口氣:“那正陽你小心一些,有什麼事就來找你二虎哥。”

李正陽抱了抱拳:“好的嫂子,正陽曉得了。”

離開了二虎家,李正陽有些心情沉重的向劉飛娥家走去。

“滴滴……”半天沒有動靜的焰金離火葫蘆卻在此時突然冒頭:“可是照二虎媳婦說的,劉寡婦應該是一個比較清白的寡婦,那她平日裏為什麼要裝出一副放浪形骸的模樣?難道是破罐子破摔?”

呃……想不到你個小葫蘆不僅傲嬌,還很八卦,李正陽吐槽了一句。

隨後解釋道:“應該不是,我覺得應該是為了生存吧。”

“滴滴…什麼意思?”

“女性,在青牛村這種以勞動力作為第一生產力的地方來說,生存尤為艱難,劉寡婦之所以把自己塑造成一個放浪形骸的女人,恐怕就是為了結合流言蜚語把自己塑造成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狐狸精吧,劉寡婦只有把自己在流言蜚語中塑造的越危險,現實中才越不會有人打她的主意。”

“滴滴…使徒是說,流言可能是劉寡婦自己傳出去的?”

“那不一定,劉寡婦可能只是順水推舟罷了。”

“滴滴…真複雜。”

呵呵,你個小葫蘆不僅傲嬌八卦,你還挺蠢的,李正陽在內心再次吐槽。

“這也不能說是複雜,自我保護而已,就像你說那些巨門上扒拉下來的金石是廢石料一樣,都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方式。”

“滴滴…使徒…使徒你怎麼會知道?”

李正陽冷哼一聲:“你當我李正陽是傻子嗎?你說那些金石是廢石料,可也沒見你離開巨門以後就把那些廢石料吐出來啊,這不就說明了這些石頭對你很重要嗎?”

焰金離火葫蘆不說話了,也許是因為被李正陽揭穿以後有些尷尬。

李正陽倒是覺得無所謂,洒脫的笑了笑:“沒關係,其實我並不介意,咱們都是同一條船上的可憐人,你強大以後我也會獲益,所以以後如果再有這種事情,和我直說就行了,我會盡我所能幫你。”

焰金離火葫蘆久久不語,半晌之後才回道:“滴滴…好。”

嘿嘿嘿,李正陽暗自偷笑,我堂堂一個銷冠,想要拿捏你這麼個小葫蘆,那還不是妥妥的?

心裏高興,腳下更快了幾分,不多時,便到了劉寡婦門前。

伸手敲了敲門,半天無人應答。

這麼晚敲寡婦門會不會不太好?興許劉飛娥已經睡下了。

李正陽心裏想着,卻聽見門內傳來一聲:“誰呀?”

“是我,李正陽。”

吱呀。

木門半掩,劉飛娥探出半個身子,見到李正陽,笑吟吟的問道:“怎麼了?小貨郎?半夜忍不住了?”

“姐姐想多了。”李正陽乾笑了兩聲:“只是白日裏從姐姐這裏拿了一身長衫,心裏有些過意不去,所以特意拿了一些錢銀來補貼姐姐。”

“錢銀?”劉寡婦狐疑的上下打量了李正陽一番,李正陽今天白天那副‘乾淨’的模樣她是見過的,要說有錢,藏在哪兒的?不會是想錢債肉償吧?

李正陽面露一絲尷尬,隨後很快恢復如初,攤開手掌,露出掌心一直握着的一枚丹藥:“不是普通錢銀,弟弟身上確實沒有錢銀,是弟弟行商途中碰巧收穫的一枚聚氣丹。”

“丹藥!”劉飛娥面露震驚,這東西她是見過的,自己的公公婆婆曾經就花了大代價購入過一枚,用來給自己的丈夫吊命,可惜自己丈夫已經病入膏肓,吃下去后也沒見起到什麼效果。

隨後劉寡婦又警惕了起來,一件破長衫能值幾個銅錢,根本不值一枚聚氣丹的價!誰會那麼傻,拿一顆丹藥換一件破爛長衫?

無事獻殷勤!

“弟弟是想把這枚丹藥給姐姐?可是據姐姐所知,這樣一枚丹藥不便宜吧,弟弟沒有其他一些什麼要求嗎?大可以放心大膽的說出來哦。”劉飛娥笑着說道。

“姐姐想多了,並沒有。”李正陽將丹藥塞進了劉飛娥手裏:“姐姐收好了便是,弟弟說過,弟弟是一個懂得分寸的人。”

劉飛娥愣了,還真有一粒丹藥換一件破布衣服的傻子!

但劉飛娥並沒有因此放鬆警惕,所謂男人的嘴,騙人的鬼,李正陽嘴上是這麼說,可實際上心裏怎麼想的誰知道?

“姐姐,這一衫之恩已報,弟弟便先離開了。”說完,李正陽行了一禮,便要離開。

劉飛娥又愣住了,難道這世界上還真就有不偷腥的貓?他察言觀色又這般厲害,想來自己剛才的假仁假義都被他看穿了吧。

這一點,其實劉飛娥還真是誤會李正陽了,李正陽可不是那種不偷腥的好貓,若是雙方同意,李正陽一準脫的比誰都快,只是在鷹級之前,李正陽確實偷不了腥,只能聞聞。

只能聞味又不能吃,所以李正陽現在乾脆連聞的心思都沒有了。

“等…等等!”劉飛娥見得李正陽要走,連忙叫住了他。

“這…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李正陽微微一笑:“沒事,收下吧。”說著,又捏着胸前的長衫提拎了兩下:“讓我有衣蔽體同樣也很重要。”

說完,李正陽再次抬腳。

“等…等等!”劉飛娥一着急,整個身軀都從半掩的木門裏頭邁了出來。

今晚的劉飛娥上半身穿了一件較大的上衣,上衣一直遮到大腿,下半身清潔溜溜,也不知道有沒有穿褲子。

儘管上衣很大,但還是難掩其玲瓏身段,就這種身材,在李正陽前世,起碼得要1600。

但是李正陽現在卻沒功夫欣賞劉飛娥的身材,因為他看到,劉飛娥的左手,正提着一把菜刀。

“姐姐,您着犯不着要砍我吧。”

劉飛娥臉一紅,急忙將菜刀藏在身後:“我的意思是,這丹藥實在太貴重了,我…我…我實在不能要。”

說完這句話,劉飛娥神色有些萎靡,似乎說出這句話就已用盡了她渾身的力氣。

而站在她對面的李正陽,此時也微微有些動容。

一個生活拮据的人,該鼓起多大的勇氣,才能拒絕一份唾手可得的巨款?

這是一個一生要強的女人,李正陽心中得出結論。

同時李正陽也開始反思,面對這樣一個一生要強的女人,自己直接給丹藥的這種方式,是否有些欠妥?

半晌之後,李正陽想到一個較為折中的辦法:“劉姐姐,不如這樣吧,這青牛村也沒有客棧旅店這種地方,而二虎哥去南豐鎮還要十天時間,不如在弟弟跟二虎哥去南豐鎮之前,姐姐租一間屋子給弟弟小住一段時間,這丹藥,就當成了房租好了。”

“這…這…”劉飛娥也開始猶豫起來,以她目前的生活狀況,確實很需要這樣一顆丹藥,哪怕只是折舊賣錢,也是一筆不菲的收入,可她一個寡婦,和這樣一個俊俏的弟弟住在一起,會不會惹人非議?

隨後,她又想到了那些流言蜚語,暗暗嘆了一口氣:我這名聲,都已經這般狼藉了,家裏住進一個俊俏弟弟又算得了什麼?

當下開口說道:“若是房租能抵得些丹藥錢,姐姐自然是不會拒絕了,只是弟弟若是惹了些流言,莫要怪罪姐姐。”

李正陽擺了擺手:“無妨,弟弟這李正陽的正,便是正人君子的正,要是有人亂嚼舌根,弟弟這正字,也可以是撥亂反正的正!”

劉飛娥嘆了口氣:“那好吧,你跟我來吧。”

劉飛娥領着李正陽走進屋內,兀自將菜刀掛在了大門邊上,指着柴房對李正陽說道:“家裏只有一間卧室,我幫你拿兩床被褥,這幾天便委屈弟弟住柴房了,弟弟若是住不習慣,可以與我說,弟弟可以住卧室,我住柴房。”

自打劉飛娥覺得李正陽是只‘不偷腥的貓’以後,言語之間便少了許多調侃,或許這才是她本來的樣子,放蕩不羈只是她用來生存的保護色。

李正陽走進柴房轉了一圈,笑着說道:“不打緊的,這裏挺好,我就住這裏好了,白天我不一定會呆在家裏,晚上也頂多就在這裏睡一覺。”

劉飛娥暗暗鬆了口氣:“行,那我去給你拿兩床被褥。”

李正陽拱手:“多謝姐姐。”

少頃,劉飛娥送來被褥后,與李正陽道了聲“晚安”便回房了。

而半個小時后,李正陽也終於將柴房打掃完了,鋪好了被褥,舒舒服服的鑽了進去。

李正陽枕着雙手,看着屋頂,尚無困意,不禁有感而發:“焰金離火葫蘆,你說那些實力達到熊級,或者象級的神仙,他們需要睡覺嗎?”

“滴滴,第一:熊級象級算不上神仙。第二,蛇級以上其實就可以不用睡覺了。第三:你其實現在就能夠做到不眠不休而精力充沛。”

“哦?”李正陽來了興趣:“怎麼做?”

“滴滴…焰金離火葫蘆內有一種丹藥,喚作:不夜丹,服用后可保人一宿精力充沛,不會產生困意。”

不夜丹?你這名字怎麼聽着怎麼那麼不正經呢?這葯該不會是藍色的吧。

不過李正陽對這什麼不夜丹興趣不大,翻了個身閉上了眼睛:“算了吧,我可是個俗人,要是和仙人一樣不吃不喝不睡,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不過焰金離火葫蘆顯然不想就這麼放他去睡覺,詢問道:“滴滴,劉寡婦的生活顯然十分拮据,不考慮將她發展成你的第一個放丹對象嗎?”

李正陽沒有立馬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閉着眼睛思考了一會,這才說道:“再看看吧,放丹這種事情,不是對每個人都合適的,在我們這行,有句話叫做‘救急不救窮’,當然這並不是說丹藥就不能放給劉寡婦這種生活拮据的人,因為這句話後面還有半句,叫做‘救窮不救懶’!”

“再說了,丹藥確實可以放給劉飛娥,甚至現在就能放給劉飛娥,但是咱們兩人放丹出去的目的,不是讓人去揮霍的,這種人,半粒丹藥都不會還的,到時候咱們可就違反合同了!”

“放丹的目的,是幫助他人擺脫困境,但是要想擺脫困境,就得要有能夠擺脫困境的能力!目前這種能力,我還沒在劉飛娥身上發現,所以,我想再觀察觀察,這也是我提出住進劉飛娥家裏的一個重要因素。”

“滴滴…不是因為近水樓台先得月?”

李正陽難得的老臉一紅:“我現在又不能吃,又因為不能吃,所以我現在連聞聞味道的想法都沒有,但是如果每天一睜眼就能看到一個美女,那樣的生活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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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友,賒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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