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行萬里路
忽忽然竄了出來。同年九月,西月國。
西月國君與太子薨逝,皇后悲痛欲絕,入了水雲寺,終身禮佛,不再過問俗事,二皇子被終身監禁。其餘黨羽一律被處死,西月國將軍沈楠熙臨危受命,帶着十一歲的小皇子蘇翟上位。並出征圍剿朔邊族,其間前鎮國大將軍沈良功成身退。
沈楠熙坐在暗桌前批閱着奏摺,回憶着那些已逝去的故人。
“將軍,夜深了,你應該歇息了。”李莫上前勸道。這些年唯一沒有變的,那就是李墨。雖然女奴婢,大監無數,但是真正能進身伺候沈楠熙的任然是李墨。其實並不是非他不可,只是在一切過後似乎也只放心讓他陪在自己身邊。
“啊墨,最後留在我身邊的也唯有你了。”沈楠熙說道。“微臣一定會一直陪將軍身側的。”李墨回答。
“皇上,駕到。”太監喊道。一個瘦小身材男童黃袍加身邁着小短腿,應聲而來。
“臣,參見皇上。”沈楠熙行禮道。
蘇翟上前抱住沈楠熙“將軍,我害怕,睡不着,你抱着我睡好不好?”
“皇上,您應該自稱孤或寡人。”沈楠熙一邊說一邊將江蘇翟拉倒案桌前。
“皇上,您今天的功課可都完成了!”沈楠熙問道。“將軍,你的面具何時能取下來?”蘇翟不答反問道。“等皇上長大了,讓皇上替臣摘下可好?”“好。”
那一年他十一歲,而她十六。五年後她二十一,而他十六。她還政於他,而他要娶她為後……
“皇上,臣這前半生都困於這深宮之中,不想後半生也困死於此,我想去北方看雪,想去南方看雨,想去大漠風沙里遊盪,想去那無不無見的草原策馬而馳……如今國泰民安,西月繁華,臣想是時候該離開了。”沈楠熙道。
“既然這是將軍之望,那孤便給你三年的時間,讓你去游遍這三江六海。三年後,你回來可好?孤會一直等你。你依舊是孤的將軍,孤不逼你,但是皇后之位,孤永遠為你留着。”蘇翟說道。
那一年西月鎮國將軍告假,雲遊四方。不日,西月國國主下令請前朝鎮國大將軍沈良出面監政。冊封李墨為定遠將軍。密令出宮微服私訪,體察民情。
正殿。
“老將軍,您說皇上這是何意?”李墨問。
“哈哈哈……小皇帝這是既要我們熙兒的人,也要熙兒的心啊。”沈良回答道。
“那將軍還會回來嗎?”李墨問道。
“她是西月的將軍,一定會回來的,她現在只是需要一段時間,罷了。”沈良看着殿外回道。
杭州。
沈楠熙一襲白衣,腰間系寶劍,頭帶斗笠,立於船頭。她的右側站着一個男子,他玉冠楚楚,青衣配墨竹蘇綉。蘇翟身形優美,手持乾坤扇。他們像一對絕配的蔽人緩緩的雲遊於水面,似神仙眷侶一般。
“皇上,您不該來的。”沈楠熙說道。
“楠熙,此處並無皇上與將軍,只有蘇翟與沈楠。朝中之事我已安排好,有老將軍在,你大可放心。”蘇翟側身望了望斗笠下那被一金色面具掩去大半的沈楠熙的臉,說道:“楠熙,你可還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麼?”
“何事?”沈楠熙望着茫茫的湖面問道。
“你說過的,等我長大了。就讓我替你取下這面具,不知道現在可還作數嗎?”蘇翟問道。
沈楠熙愣了一下說道:“自然是做數的。”
蘇翟試探的山前,撩起斗笠的薄紗,將手緩緩地伸向那精緻的面具,剛要觸碰到時面具時忽然停了下來。拉起沈楠熙的手,“我不想逼你,等你願意摘下來的時候再摘下來吧。”
“是,皇上。”沈楠熙默默的應道。
“你還是喚我公子或少爺吧,出門在外,多有不便。”蘇翟哭笑不得的說。
“是,少爺。”沈楠熙一本正經的喊道。
“……”蘇翟。
這段時間,他們在客棧小住,在西湖賞雨,在山洞避雨,吃野果食野味。就像現在,火堆上的野兔烤的外焦里嫩,沈楠熙扯下一個兔腿遞給蘇翟。有些陰冷的山洞此刻被火烘烤的暖暖的,整個山洞溢滿了烤肉的香味,洞外的雨下得淅淅瀝瀝……
“真好吃,我從未吃過這麼好吃的兔肉。”蘇翟一邊吃一邊說道。
以前打仗出征的時候生活環境惡劣,所以我從第一次出征,便養成了隨身攜帶一個裝有調味品的,荷包的習慣。沈楠熙雲淡風輕的說道。
蘇翟凝視着身邊的女郎,她白衣飄飄,青絲柔發,身段較好,金色的面具隱着若隱若現的嬌艷,兩個人做着自己的事情卻不想有一條蛇忽然竄了出來。
蘇翟一把將沈楠熙攬入懷中,他從小最怕蛇,一見到便嚇得腳木手軟。沈楠熙迅速反應過來,一劍將蛇斷成兩截,卻不想那蛇頭的一段飛到沈楠熙胳膊上咬了一口。沈楠熙正想甩掉,卻不想蘇翟顫抖着身子一把將那蛇扯下來,丟進火中。
“”楠熙,楠熙,你可還好!”蘇翟抬起沈楠熙被咬傷的胳膊,用功力將蛇毒排了出來。蛇毒讓沈楠熙有些無力,蘇翟將她護在懷中,把披風蓋在她身上。
“你不是害怕蛇嗎?”沈楠熙問道。她記得他跟上位時,對自己雖然是尊敬的,但他諸多的還是疏離。
那日他與工人在御花園中玩耍,沈楠熙經過看見。本想上前懲罰他,卻不想那小傢伙被草叢中竄出來的一條蛇嚇得四肢發軟,倒在地上兩眼發直,木木的盯着那被蛇咬了一口的地方。自己上前將蛇殺死,處罰了一群下人,並用功力將蛇毒逼出來,將他抱回去照顧了大半月他才恢復過來的。
“楠熙,無論我有多害怕,我也見不得你受傷害。”蘇翟認真的說道。
她是西月國天才少女,能文能武,琴棋書畫無不精通,而且戰功赫赫。在內她是天之驕女,在外她是戰國將軍。她是他從小崇拜的人,她是他心中念念不忘的人,他初見她時,她一身的金甲銀劍,英姿颯爽出戰而歸。而他坐在父皇身後,第一眼見她的美便終身不忘,那一年她十三,而他七歲。
第二次見她,他從石橋上落入湖中,而她救起他。問他可還安好,是哪位宮中的?她送他回府。那一年他八歲,她將風衣披在他身上,將他抱上馬,策馬而馳,宮人跪了一地,卻無人敢攔……
三見她,是先皇祖父為她們父女兩辦的慶功宴上,她一襲紅衣,膚白勝雪,任帶着那金色的面具。她看上去有些漫不經心,自酌自飲着,不多時便離開了。而她那微醉之態卻成了他心中戀戀不捨的畫面,那一年他九歲,而她十五。他開始因心心念念的人兒而臉紅心跳。
四見她,她說:“翟兒,乖!你可要做個人人愛戴的君主啊!”那一年他十歲,而她十六。她持着他的手走上了金鑾大殿,成了西月國人人敬重的皇帝。從此,她伴在他左右從不曾離開。
五年後。她要走,那他便放下這江山,許他一個春華秋實的夢。
沈楠熙醒過來的時候仍然靠在蘇翟懷中,他擁着她靠在石壁上睡著了。火堆不見火光,只有偶爾飄起的煙,未吃完的兔肉已經沒了昨晚美味的姿態,冷架在那早已熄滅的火堆上。沈楠熙望着閉目的人摘去了面具……
蘇翟在熟睡中感受到懷中的女人而動了動,睜開眼,探望究竟。有些模糊的眼眶中出一個女子的嬌人。她的面龐柔美,眉目如畫,膚白貌美,小巧可人讓人離不開眼。蘇翟自幼在宮中長大,什麼樣美貌的佳人、妃子、娘娘沒見過,但此時他感嘆世間怎會有如此耀眼的女子。
“楠熙?”蘇翟有些疑惑的問出聲。那聲音帶着初醒時的睡意,有些沙啞,有些磁性……
“皇上,臣答應過您,讓您替我摘下的,臣失言了。”沈楠熙微微的低頭道。
“無防的,楠熙。”蘇翟會心一笑,替沈楠熙攏了攏滑落的披風……(持續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