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嫡女書香(二)
在柳裴汐養病期間,宮中兩位大佬屢有垂詢,若非擔心柳裴汐會遭人非議,皇后怕是要親自登門探望了。因為此事,宮中的賞賜多如牛毛。
上頭那位老大更是讓太醫院院首為柳裴汐診治,需要什麼珍貴藥材,直接從皇帝陛下的私庫中出,足以顯示出對柳裴汐的關懷。
這還不算完,一紙皇命,柳裴汐成了二品綺韻郡主,加封三品誥命,一名還未及笄的小姑娘,轉眼之間,就比絕大多數官員女眷的身份都高。
時間如同白駒過隙,指縫流沙,三日的時間悄然而逝。柳裴汐的身體也恢復了個七七八八,今天,是柳裴汐進宮謝恩的日子。
柳裴汐,作為南陽國唯一一位長公主之女,宮中的大佬們對她很是關注與寵愛,在得知柳裴汐今日要入宮謝恩,皇帝陛下一大早就派自己的心腹,到相府接柳裴汐入宮。
一襲淺藍色的長裙,月白色的素紗罩衫,因還未及笄,所以三千青絲僅用了幾支玉簪輕巧的綰起,整個人顯得素雅大方卻又帶着幾分弱風扶柳之姿。
拜別自家美人爹爹,在柳依雲羨嫉的小眼神中,登上馬車,往宮中行去。至於為何柳依雲沒被禁足,柳裴汐陰笑着表示:咱嫡女的心胸就是這麼寬大,且看日後啊!
不知走了多久,就在柳裴汐感嘆這帝都就是大的時候,馬車停了下來,柳裴汐見這馬車半天沒動靜,暗自皺眉,輕挑起布簾的一角,向外看去。
只見一身着黑衣的英俊男子坐於馬上,正對着馬車,幾個內監立即躬身,“奴,見過將軍大人。”
此人,正是林兮顏的攻略對象,顧錦笙。“這,可是陛下的車駕?”冷傲的聲音帶着疑惑,若不是,誰有會有這麼大的面子,讓陛下的心腹親自駕車。
柳裴汐不動聲色的放下帘子,身子正了正,柔和的聲音阻了內監即將出口的話,“林公公,可是到皇門了?”
顧錦笙怔愣了下,皇上的車駕中竟是坐了一名女子,莫不是後宮中哪位得寵的妃嬪,只是說話之人底氣虛弱無力,定然是先天不足久病纏身之人,后妃之中似乎也沒有符合條件的。
“回綺韻郡主,是顧將軍的車架。”元帝的貼身內監回道。顧錦笙恍然,原來是相府千金,點了點頭,卻又只聽得車內女子淺淡聲音隔着帘子傳出。
“我久病初愈,不方便與將軍見禮,還請將軍見諒。”如此進退有度的女子倒是吸引了顧錦笙的注意,傳聞中的相府千金,究竟是何等模樣?心下產生了些許的好奇。
當然,作為一名將軍,還是一名冰山將軍,顧錦笙自然不能與人家姑娘計較,點了點頭,策馬往一旁避了避,示意林公公驅車先行。
就在雙方車馬即將擦過的時候,從車中探出一隻白到透明的手,輕輕挑開車窗上的厚帘子,一雙黑色的眼瞳對上顧錦笙的眸子,微微一笑,眸子燁燁生輝,繁花遍地。
顧錦笙呆愣住,那雙生機勃勃的眸子像是種子一般,在心中生根發芽,一眼萬年。心中的冰凌破碎,心臟猛烈的悸動,在這一瞬間,顧錦笙像是一個初戀的毛頭小子,心中滿滿的都是驚喜與不知所措。
“宿主,滿意吧!”露華蹦躂出來,笑容略帶猥瑣。雖然說攻略對象只有主子的四分容貌,但是勝在氣質與主子有六分相像,宿主應該會喜歡的。
聽完露華的話,柳裴汐眯着眼睛滿意的點了點頭,“不知為什麼,從他身上,我能覺出一種特別熟悉的氣息,或許是我的錯覺吧。”
柳裴汐對於第六感這種時靈時不靈的東西,一向是不太感冒,當下也不糾結這件事情,靠在軟墊上閉目養神,忽視了露華那極為糾結的神色。
馬車行過大路,拐過幾道彎,停了下來。這明顯的震動,將柳裴汐驚醒了起來。“綺韻郡主,朱雀門已至。”一雙保養的當的手將厚實的帘子掀起,沉穩的女聲從車外響起。
柳裴汐輕咳幾聲,將蒼白的手搭在那隻蒼老的手上,輕輕走下馬車。“有勞嬤嬤了。”柳裴汐彎腰見禮,神情溫婉大方。
“郡主如此,可就是要折煞奴婢了。”那位年老的嬤嬤眼睛透出幾分慈愛,笑着將柳裴汐扶上軟轎,放下特意名人加上的帘子,名抬轎的內監腳下穩着點,護着柳裴汐緩緩往宮內走去。
“哈哈,”待行至偏殿,柳裴汐就聽得熟悉的爽朗的大笑聲,不禁有些好奇,這是哪位神人將皇帝陛下哄的龍顏大悅?
“綺韻郡主到!”在門外負責通傳的小太監見到柳裴汐扶着年老的嬤嬤的手下了軟轎,不敢有絲毫耽擱,連忙通傳,陪着笑將柳裴汐往內殿引去。
“勞煩公公了,”柳裴汐行禮,一小片金葉子不着痕迹的到了這名太監的手中,“勞煩公公引路,裴汐心中不安,一點小心意,公公只當是買點好茶。”
柳裴汐輕咳,低聲說道。小太監一聽這話,捏了捏極有厚度的金葉子,頓時眉開眼笑,將金葉子握在手中攥緊,更加殷切的引路,一連串討好的話,似不要錢般滔滔不絕。
“臣女柳裴汐叩見陛下,皇後娘娘。”見坐在首位上的兩位天家夫妻,忙跪下叩頭行禮。皇后哪會讓她一直跪着,忙收回話,名貼身侍婢將柳裴汐扶到就近的位子上,嗔道。
“你這孩子,這裏並無外人,行的哪門子大禮,若是累着了,傷着了,豈不是讓人挂念心疼?”說完便想使人傳召太醫,那張蒼白的小臉可疼剎自己了。
“舅母,我並無事的,不必掛懷。”
柳裴汐阻了皇后的動作,溫柔一笑,輕聲道:“尊卑順序總不能亂套,況,”將眸子放在坐於一旁,身材肥胖,虎背熊腰的女子身上,蒼白的小臉硬是憋出一抹紅暈,似模似樣的羞澀起來,“姐姐雖看着讓人心生親近之意,卻也不好叫姐姐覺得是我無禮了。”
“瞧瞧,都是自家的孩子,這頭回見還羞上了,”皇帝陛下笑着對皇后打趣,顯然是心情很好,就連坐於一旁的那名女子眼神中也露出幾分善意的笑,氣氛甚為和諧。
皇后也覺得這話中聽,雖然那虎背熊腰的身形是有些愁人,但自家的孩子哪裏有不好的呢?“這是平成家的孩子,王姓名喚香君,比你大兩歲,叫姐姐倒也是沒差。”
皇帝陛下轉頭看向王香君,帶着幾分憐惜:“香君,這是你萱姨的女兒,你出去走動的時候若是便易,便帶着這丫頭一起吧。”
“這孩子也可憐得很,自幼身子就弱,又沒有親娘照應,還得你多費心照應着點,不叫她被人欺負了。”
王香君應下,細細的打量起柳裴汐,小丫頭雖生的嬌弱,卻沒有世家小姐那般做作的氣息,眉宇間一派舒朗開闊,眸光透徹清亮,就像是純透的白紙,未經污染。
一看便知這丫頭不精心計,心中有些慶幸也有些可惜,若非身子不好,這個女孩怕也是一個討人喜歡,性子開朗活潑的姑娘,只不過那時心境是否不被算計所污染,就有待商榷了,這現在到底是為柳裴汐難過。
這隻一眼便已經喜歡上了,王香君也只是故作遲疑,“我怕是會給妹妹丟面子啊,畢竟我這個身形,可沒少造人編排。”說完,連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不會的,我平日裏,並無交好的姐妹,”柳裴汐急忙反駁道,壓下心中因最後一句話而有些酸澀的情感,面容上的紅暈又擴大了幾分,“姐姐不嫌我病怏怏的身子與我一同玩耍,我很歡喜,我喜歡姐姐呢。”
這般真心實意的表露,又或許是皇帝皇后更為疼愛柳裴汐的緣故。
王香君聽完,只有更加心疼這個妹妹,“七日後我與幾個至交好友約好一同跑馬,你要不要來。”王香君爽朗的笑着,湊在柳裴汐的耳邊輕聲說道。
“好啊好啊,”柳裴汐合掌而笑,那張純粹不加一絲虛假的笑顏,晃了在場幾人的眼睛,笑過後神情湧現出幾分怯懦,“會不會因為我是病秧子,壞了大家的興緻。”
“怎麼可能,有我在呢,汐兒信不過我?”王香君瞪起眼睛,以手捂面,假意傷心起來。柳裴汐死命的搖頭,磕磕巴巴的解釋道,“我相信姐姐,真的。”
王香君放下手,哪裏還有傷心的模樣,“這不就成了,七日後姐去相府找你。”兩人頭碰頭窸窸窣窣的說著話。
“行了行了,你倆只自己玩去吧,這也已暖和,汐丫頭注意點自己的身子,別打鬧。”皇后笑着叮囑道,見這倆如同快活的小鳥一般出去,轉眼間就不見了蹤影。
“一晃這麼多年,萱兒的孩子也長這麼大了,”皇帝陛下有些感嘆,還記得萱兒當年還只是小小的一團,她的孩子如今長大了,萱兒卻……
“汐兒和裴瑞怕不是良配。”皇後有些擔憂,對於自己的這位繼子,自己可是門清,汐兒這孩子,雖不願卻礙於自己不願說出來,再加上先帝的賜婚,可是苦了這個孩子了。
“且看着吧!”對於先帝所賜的這樁糟心的婚事,皇帝陛下也被噁心的夠嗆,他現在只盼望這裴瑞能夠做出點噁心的事,不然豈不是白瞎了他們家的好閨女?
“若非逸哥兒還小,朕現在就要廢了他。”說到憤怒時,皇帝陛下捶着桌子,精緻的茶盞化為一地的碎片。
“陛下莫氣,別為這孽障傷了身子,等汐丫頭把婚退了,再廢他也不遲。”皇后伸手,給身邊人撫順氣息,安慰道。
好嘛,這一家子竟是沒有一個好人,若是被裴瑞知曉,怕是會一口血直接嘔出來,儘管這是他自己作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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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毛正式將自己的昵稱定位為木芋頭,若是我哪天咕咕咕了,那我最愛的讀者們就把我給燉了(那完全是因為你們的昵稱是燉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