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
幽藍的天空中，滿天的繁星忽閃忽閃，彷彿少女一眨一眨的眼睛。
澄澈的月光彷彿照耀着水流，伴隨着飄動的雲朵，透過繁茂的樹葉，在地面映照出斑駁的光點。
林睿躺在涼席上，涼席鋪在地面上。野外的涼風吹動少年的黑髮，帶來一絲絲涼意。
妹妹一天天長大，過了這個夏天，林睿準備攢錢再買個床。
前幾年，自己都是和妹妹一起睡覺的，但是近幾天，妹妹翻身時不小心壓到林睿的手臂，手臂上傳來的柔軟告訴林睿，妹妹已經不是當年只會哭鼻子的小女孩了。
“哎，只能在等幾年了......”
林睿看着漫天的繁星嘆了口氣。七色小花和妹妹有緣，肯定是要給妹妹用的，自己想要突破到源氣境後期，還是要靠日日夜夜的努力。
自從兩千年前星源大陸進入源氣時代以來，源氣不僅成為了一種能源，更成為了人們修鍊必備的材料。不鍛煉的普通人只能吸收空氣中的源氣，日夜蘊養肉體，因此普通人到源氣境後期就到頭了。至於源氣境之上，則是傳說中的仙人，只要突破源氣境，就能刀槍不入，上天入海，無所不能，更有甚者，能突破人類壽命的極限，活到一百多歲而不死。
想要成為仙人，只修鍊是遠遠不夠的，需要大量的資源。目前林睿知道的成為仙人的方法只有兩種：一：服用價值五十萬源晶的破源丹。二：大量吸收源晶里的源氣，至少要上百萬源晶。
目前學院裏的弟子通常採用的方法就是第一種，購買破源丹。能進入封靈學院成為外門弟子的，家裏一般都很富有，一顆破源丹還是能負擔得起的。不過也有根基較差的人，一顆失敗，要服用第二顆才行。
“五十萬源晶呀！......不知道何時才能攢這麼多......”想着想着，林睿逐漸睡了過去。
清冷的月光照耀着男孩略顯稚嫩地臉龐，冷風吹過，呼呼作響。
就在林睿熟睡之後，枕頭下面逐漸出現一縷若隱若現的煙氣，順着林睿的耳朵鑽了進去。但是此刻已經熟睡的林睿渾然不知，他正在做一個經常做的夢——五年前的那個雪夜。
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下了一層又一層，刺骨的寒風不斷從林睿破爛的褲腳鑽進，彷彿一根根針，不停的扎在林睿的腿上。
懷中女孩的哭聲已經逐漸減弱，遠處的男人頭也不回地走了......
林睿和妹妹剛出生沒幾年，母親就改嫁了，家裏能工作的只剩下父親了。不過父親每天都必須抽“麻煙”，打零工掙的錢一半都用來抽煙了，剩下的錢更不付不起妹妹的藥費。
冬天最冷的時候，這個支離破碎的家終將是維持不下去了。父親把昏迷中的妹妹扔到了封靈學院門口，因為聽說封靈學院裏的人非富即貴，自己反正是養不起了，送給別人也許有一絲活路。
林睿昨天已經把妹妹帶回去了，被父親打了一頓，然後父親今天又把昏迷中的妹妹扔到了封靈學院門口，並警告林睿再帶着妹妹回去，大家一起餓死。
害怕昏迷中的妹妹沒有人照顧，林睿就把妹妹放到封靈學院門口的角落裏，自己一遍一遍的問着進進出出的貴人們，願不願意收養一個十歲的小女孩。有些感興趣的人覺得十歲太小了，也有些真心想收養的人聽到女孩有昏迷的怪病也紛紛覺得晦氣，連忙離開。
妹妹不一會兒，逐漸清醒了，不過看到周圍的環境，立刻嚇得哇哇大哭，衝上來抱着林睿地腿不鬆手。
林睿抱着妹妹坐在雪地里，獃獃地望着遠處光禿禿地樹榦，皚皚的雪山。
這個世界就像凜冬下的森林，光禿禿的，什麼也沒有，也沒有希望......
“你為什麼坐在這裏？”林睿永遠也忘不了這句話。
一個古稀之年，白髮蒼蒼，鬍子垂到胸前的老人出現在了林睿面前。
“這是我的妹妹，請問您願意收養她么？她只是經常昏迷，除此之外都很健康。”林睿低聲問出了已經說了幾十遍的話語。
“你們的父母呢？”老人穿着華貴的金色長袍，彷佛下凡的神仙。
“......我們沒有父母了”林睿低着頭不敢看老人。那個男人已經拋棄了妹妹，早晚有一天也要拋棄自己，這樣的父親，自己寧可從來沒有過。
老人聽到這裏，沉默了片刻。
這樣的沉默林睿已經見過了很多次，每個剛開始很感興趣的人最終都會沉默一會，然後在沉默中離去。
“......你們願意當學院的雜役弟子么，每月都有俸祿。”
老人的話彷彿一道閃電，劈開了黑暗的天空，將本來不抱有希望的林睿瞬間驚醒。
兩天沒有哭過的林睿突然眼角一酸，跪倒在老人面前：“謝謝您，謝謝您......”
......
窗外的雪還在不停地下，小小的火爐發出炙熱的火光，逐漸擊散屋內的寒氣。
老人看着火爐旁狼吞虎咽的林睿，問道：
“你覺得這個世界公平么？”
“......”林睿咽了下最後一口飯，把剩下的半碗留了下來，“法典上說人人生而平等。”
“呵呵，東星國的法典么？人人平等......哈哈......哈哈......”老人彷彿聽到了一個非常好笑的笑話。
老人笑着笑着有突然停了下來：“你和學院裏這些學生是平等的么？”
“......”林睿把筷子也放下了，逐漸變得沉默。
老人接着問道：“他們生來就有着富有的父母，但是你呢？你母親呢？你父親呢？”
“這都是生下來就註定的......我也沒有辦法......”林睿低聲說到。
老人突然嚴肅地盯着林睿，一字一句地說到：
“那你告訴我，這個世界公平么？”
......
公平么？公平么？公平么？
......
這三個字彷彿遠古的鐘聲，一遍一遍在林睿的腦海敲響，一遍又一遍，直到林睿的腦海快炸掉了！
公平么？公平么？公平么？......
公平么？公平么？公平么？......
終於，林睿忍受不了了，痛苦地捂着頭大喊道：“不公平！”
“這個混蛋世界一點也不公平！”
“為什麼別人一出生就不愁吃穿，我和妹妹就吃不飽飯？為什麼？”
“為什麼別人可以上在封靈學院上學？我和妹妹就上不了？”
“為什麼別人的父母都精心照顧着自己的子女，那個人卻要將妹妹拋棄？”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