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破神仙
燼被圍觀了。
被一眾奇奇怪怪的山神圍觀了。
有身穿金銀鍛造衣服的姑娘,有頭頂玉石的壯漢,還有拄拐的老頭,圓臉小糰子,一個個的,長得各有特色。
細想之下,住在滿山韭菜的姑娘,反而是個正常人了。
突然有點想念她。
燼忍住不適,坐在桌前喝茶。
小山神趴在桌前看他,“茶好喝嗎,這是從樹上摘下來的葉子浸泡的茶。喝手足的葉子,心裏會不會不舒服呀?”
燼忍氣,“我不是樹妖,跟樹不是同胞。”
老山神說道,“這位小兄弟一看就是凡人,哪是什麼樹妖。”
小山神“哦——”了一聲,“我來的時候長風姐姐正在栽樹,如今她不在這,只剩個小哥哥,我便以為是樹妖呢。”
那穿金戴銀的山神說道,“那樹妖都是歪瓜裂棗,哪有長得這麼好看的妖怪。”
“也對。”
這些大大小小的山神約莫十餘個,似乎是見燼不苟言笑,與他們氣場不和,又因主角沒回來,便陸陸續續走了。
等長風從神界回來,不見凡人魔,尋着氣息一直找到裏面,便看見燼在小榻上睡著了。
雖說他已是凡人,但容貌仍是魔的樣子。
比起一般的仙人來,更多了幾分懾人的俊美。
長風進來的動靜不算小,燼直接就被吵醒了。他微微擰眉,心情不太好。
“你該不會是有起床氣吧?”長風說道,“你進來睡我這窗檯小榻上,我都沒怪你。”
燼說道,“難道你要我睡地上?”
長風說道,“你可真不客氣。”她拍拍他的腿,讓他縮裏頭,隨後坐下身。
榻本就小,她這一坐燼只能被擠得往裏挪。
“你的事我已經打聽過了,血石是真,但你身份存疑,我還不能全信你。”
“那就將你信的事先做了。”燼說,“脫衣服,取血石。”
長風見他動不動就想撩她衣裳,也不知他到底懂不懂男女有別,即便是神魔對此並不太在意,可並不是完全不在意好不好。
燼見她不動,眉頭又一皺,眼神變得又乖戾又煩躁,“你到底想不想覆滅魔界?”
“想呀。”長風也沒別的法子,血石只能由燼取出來,而那破玩意又在自己身上。
她兜兜轉轉要避開繼承父親大統,誰想又給繞回來了。
被迫摻和!
罷了,早點擺脫這麻煩的男人吧。她心一橫,側身說道,“取吧。”
燼立刻伸手去拽她衣裳,拉扯得她腰帶收緊,勒得肚子都痛了。長風終於哼唧一聲,說道,“解腰帶!女子的衣裳跟你們的差不多。”
“哦。”燼看了看她的前面,這才看見腰帶,“你怎會知道差不多?你看過男子沐浴?”
“啊呸呸呸,我又非窺人狂魔。”長風好奇起來,“你從出生起就被困在死魂潭,那怎知六界之事?”
“六界之鏡。”
“鏡子只能看不能觸及……”長風忽然明白為什麼他處事一點也不圓滑說話也沖了,自小就被關在那種地方沒有接觸太多外人,他說話不結巴都不錯了。
這麼一想,長風頓時對他包容了許多。
更重要的是,他或許真的能覆滅魔界,奇貨可居!
長風合眼想着,腰帶已被鬆開,外裳悄然卸下,一隻手遊走在她的腰間。
雖然隔了一層裏衣,但覆在她腰間的手像一條冰冷的蛇。
裏衣是一層薄紗,燼已經能看見那在雪白肌膚上的血紅印記了。
但他的手卻停了下來。
擒着上衣怕他越界的長風問道,“有問題?”
“沒有。”燼搖搖頭,他只是剛剛發現了一件事——原來別人的身體可以這般溫暖。
他以為六界的人身體都是如他冰冷,沒有一點溫度。
原來……原來不是。
寬大的手終於覆在了她的腰間,長風起先覺得一陣冰冷,可隨即灼熱熾痛。
像有一團火在燒她的腰。
要不是她能感覺得到有東西在往外擠,她都以為這凡人魔要暗算她。
灼燒的痛苦並沒有維持很久,那熾熱離開時,長風只覺渾身都輕鬆了起來。
燼的聲調也不似方才那般鋒尖對麥芒了,“好了。”
長風系好衣裳,看着他手中血石,鮮紅色的光芒外泄,高調的顏色讓長風有些懷疑它的作用。當真可以覆滅魔界?她爹的訊息該不會有誤吧。
“石頭取出來了,我可以領你去天界見尊者們,合作的事宜你便和他們說吧。”
“為之過早。”
長風皺眉,“什麼意思?”
燼收起手中血石,淡聲,“鑄就血石不易,尤其要避開魔尊耳目,所以一開始我就給它下了死咒,清除它的威壓,以至於如今它只是一塊普通石頭。”
長風的眉擰得更深,此事竟沒完沒了了!她問道,“所以要讓它發揮作用還有別的事要做?”
燼點頭,“對,要解除它的死咒,有三個辦法可行……”
“你別跟我說!”長風立刻打斷他的話,她只想鹹魚躺着種一棵樹,可這怎麼就跑出一串的事來了。
她拒絕!
燼問道,“你不想覆滅魔界?”
“想,但這不是我一個小山神可以做的事。”長風擰眉,“而且你為何非要找我?我神力微弱,將你引薦給上界的天神們不可以么?”
燼沒有說話,他也覺得這件事撒謊沒用。
撒謊沒用,那就只能說真話了。
燼看着她說道,“雖然我被我兄長迫害,但我在魔界中仍有擁護者。而領頭的那位,一直將我照顧得很好,我很信任他。”他頓了頓思索着哪句話可以告訴她,“血石是他教我鍛造,威壓也是他所清除。”
長風也開始不耐煩起來——她意識到他說這麼多就是在鋪墊一件事,要她跟他一起蹚渾水!
“這與我何干?”
燼說道,“有,因為正是他告知我,不日會有個姑娘隨比翼鳥前來,她會帶我離開魔界。”
長風一頓,“我?”
燼點頭,“是,你。”
長風總算是明白為何他在死魂潭中只問了她是如何進來的問題了,“是哪位先知如此無聊。”
“他指明你可以將我帶離魔界,更坦言唯有你我聯手,才能解除血石死咒。”
“我不信。”長風不想聽了,“我拒絕,我只想好好種樹。”
別說了別說了,秘密知道得越多意味着這渾水越發沒完沒了了呀。
燼不解,即便是身為魔他也不解,“為何你非要種一棵樹,樹比六界蒼生更重要?”
“是。”長風開始攆人了,她推着燼出去,絲毫不客氣,“休想我摻和神魔那些破事!”
“你在逃避什麼?”燼被幽困死魂潭多年,閑時看看人間百態,早就洞悉人心,她這副模樣分明就是在逃避什麼。
長風冷笑,“滾。”
她再聽不得他的聲音,用力一推,又將他推得十萬八千里遠。
但她還不至於殺了這個神界未來之星,不過是推遠了,燼跌落時還有雲朵輕馱,沒摔出一點半點傷。
可燼鬱悶得都快暴走了。
破神仙!什麼破神仙!
他是白分析了那麼多年天界的神仙嗎?不是個個都想着拯救蒼生,以除去魔界為畢生夙願?
他也不解,為何放着天界大能不找,非要找上這麼一個胸無大志的小山神。
“無影子。”
一個身形壯碩的男子悄然出現。
他的氣息很是詭異,並不壓迫人,可許是他身形太過高大,站在一側可將日光遮擋,便讓人從心底覺得十分壓迫。
燼說道,“你既一直跟隨在側,那方才的事也不必我說。”
無影子雖叫無影,但他卻如影子般,以黑布從頭纏裹到腳,連眼睛都不外露。
燼沒有看過他的真顏,但多年的相伴卻使他成為他最信任的人。
燼又問道,“你確定她是能助我完成大業之人?”
無影子說道,“是,演算天命后皆表明,唯有她可以助您殺死夜魔君。”
“但她並無此意。”
“要煩請少主多費心思勸說她了。”
“下聽命咒吧。”
“一旦神族發現,恐怕會惹來神者。”
燼冷笑,他沒有想到竟然要在這種事情上花費時間,“非她不可?”
無影子應聲,“天命如此。”
燼明白他的意思了,雖心中不認可那破神仙,但並無其他辦法。要解除血石咒印,唯有借她之手。
他沉聲說道,“知道了,我回去。”
想到又要見到那破神仙,燼的胸口又開始痛了起來。
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