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第 203 章
「你現在記得多少?」不管如何,江苓都希望能弄清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若父親還活着,那母親呢?會不會有可能也還活着?
記憶中溫婉的女子在白家看到那副畫后越來越清晰,與母親一同出現的,還有父親,可以看出,兩人恩愛非常。
「只有一些串不起來的畫面,還是看到你之後才出現的,如果你這邊有比較能確定的線索的話,我想,我確實有可能是你父親。」
「你為什麼戴着面具?」江苓一眼不眨看着他,「能摘下來給我看看嗎?」
聖醫深深看了他一眼,抬手解
「怎麼會這樣?」
面具下,不是江苓熟悉的容顏,不,這麼說也不準確,因為那張臉上,佈滿了交錯的傷痕,已經全然看不出這個人本來的樣子。
江苓伸手,想去碰一碰,還未觸及,猛然收回手:「你疼不疼?」
「現在已經沒有感覺了,」聖醫重新戴好面具,聲音不自覺變柔,「有沒有嚇到你?」
「沒有,我只是沒想到……」沒想到面具之下,會是一張傷痕纍纍的臉。
父母出事時,江苓年紀還小,喪事是江致遠一手操辦的,江苓從始至終沒見過這對夫妻的遺體,但他清楚,能讓江致遠放心,並允許自己活下去,必然是確定被帶回來的屍身是屬於他父母的。
太多的謎團充斥腦海,唯一有可能知道當年之事的人還失了憶,江苓只得先將這些謎團按下。
「你自己就是大夫,沒想過治好臉上的傷嗎?」
「皮囊只是表象,治不治都一樣。」
怎麼能一樣?江苓動了動唇,到底沒將反駁的話說出口,他不清楚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現在也不能確定聖醫的身份,對他的決定無從置喙。
「我馬上要回京了,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回去?」
他們離京有一段時間了,加上韓王的事,不能繼續在江南逗留了。
聽出江苓語氣里隱隱的期盼,聖醫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他無法忽視,從連珠口中得知這件事的時候,他心中升起的一股悸動,像是漂泊多年的遊子終於找到了安定之處,從來只對醫術感興趣的他,升起了一股強烈的衝動,他想遠赴大啟,去見一見連珠口中所說的人。
所以在知道大啟皇帝攜君后南巡的時候,他決定親自來一趟。
這天之後,江苓一有時間就往聖醫這邊跑,不知內情的人只以為他是為了找聖醫探討醫術,畢竟大啟君后擅長醫術不是什麼秘密。
白家也知道了這件事,他們要舉族搬到京城,需要收拾的東西很多,更何況,他們知道,聖醫在韓王謀反一事上幫了大忙,江苓親近聖醫的事他們沒想太多。
蕭晟昀留下了帶來協助處理江南各項事宜的官員,啟程回京。
部分涉事官員已被就地處決,還有一些罪責比較深的、牽扯比較廣的,和韓王一起被押到京城。
「原來韓王這麼早就與浮世教有勾結了,」看完」,也和韓王有關,包括江南的這座拍賣行,韓王都是背後的最大受益人。」
「豢養十萬私兵所需的錢財不是一筆小數目,僅憑封地的稅收不可能夠用,也難怪他會想方設法撈錢。」蕭晟昀道。
韓王在江南發難的同時,京中也掀起了一股不小的風浪,好在他們早有防備,在以謝司堯為首的守京大臣帶領下,一舉鎮壓了起事勢力。
具體要如何處理這些人,需要等帝王回京再做打算。
一邊等待帝后歸京,一邊準備詹樂章的授封儀式。
時隔二十多年,四皇子一事終於大白於天下,韓王已被解決,詹樂章的身世不需要再隱瞞,各大臣也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
蕭晟昀已經擬好了聖旨,只等回京,便能公佈出去。
「樂章,你以後就是王爺了,陛下給你賜的王府離九弟宅子近,哪天我要是出宮,正好方便找你們玩。」
詹樂章封面處理韓王的事,每日忙得不見人影,江苓好些天沒見到他了,上了回程的船后,才有時間與他說說話。
「小苓想什麼時候來都行,王府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你和定遠侯世子的事……」
「他個傻瓜,拿這次立功的事,找你家陛下求了一道賜婚聖旨,還藏着掖着不告訴我。」詹樂章彎起眉眼,眼中露出一絲甜蜜。
「你們的大婚我一定要來參加,肯定很好玩。」
回程花的時間比去時短,再次踏進皇宮,江苓深深吸了口氣,覺得還是這裏住着習慣。
聖醫被邀請住進皇宮,只待了一天時間不到,就搬去了太醫院,對一名醫者來說,太醫院的吸引力比皇宮大多了。
白家比江苓稍晚一步到京城,江苓和蕭晟昀去接他們。
「這幾位是……?」江苓看着被攙扶下來的幾名老者,心中疑惑。
「你不是說你那學宮缺夫子嗎,這是外公的至交好友,邀來幫忙的。」
介紹一番后,江苓才知道,這幾名老者都是當事大儒,學宮本以為能邀請來一位就很是幸運了,沒想到一來來了四位。
學宮負責人激動的無以復加,隔日便將學宮邀請來幾位大儒的消息放了出去。
有世家不甘心,想做點什麼,可那幾位大儒在讀書人中的影響力哪是他們能比的。
有了白老等人坐鎮,學宮再向外發出的邀請,得到的回應越來越多,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慕名而來的,放在以前,這是想都不敢想的。
因為站對了隊,江致遠沒有遭遇牢獄之災,奉命進宮時,撞見了正從宮裏離開的聖醫一行人。
雙方走的不是一條路,江致遠只看到了對方的背影,那背影給他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他不禁停下腳步,朝那邊看去。
「江大人?」引路太監見他停下,不解。
「剛剛那一行人是誰?怎麼以前沒見過?」江致遠不動聲色地問。
「啊?江大人說的是聖醫?」
「聖醫?」
「聖醫是從羌國來的,目前在同太醫院的大人們交流醫術。」
羌國來的,想來不可能和那人有關係,江致遠眯了眯眼,那人的屍體他親自看過,這名聖醫應當只是背影與那人有些相像。
搖搖頭,江致遠繼續跟着小太監往裏走。
因為站隊及時,他這次沒有被波及,他擔心的會被暴露的事也沒被暴露,畢竟,他那個知道當年隱情的人已經永遠說不出話了。
現在比較難辦的就是韓王,韓王被單獨關押,除了負責此事的官員,其他人一律不許探視,他不知道韓王有沒有吐露出當年的秘密,沒有的話,最好。
但,不管有沒有,這件事始終是懸在他頭頂的一把利劍,這把劍隨時都有可能掉下來割斷他的脖子,他必須想辦法,徹底解決這個隱患。
最讓他想不通的就是,韓王為什麼會知道這件事,當年的事,不該有第三方知道才對。
心思百轉,御書房也到了。
小太監將人帶到門口便退了下去,范公公上前將人迎進去。
「臣,參見陛下。」
蕭晟昀端坐在主位上,待江致遠行完禮,才道:「平身。」
對這位行事作風與先帝全然不同的新帝,大臣們對他的畏懼是刻在骨子裏的,他登基后做的大大小小時,讓那些自詡資歷老的大臣不敢小瞧他。
蕭晟昀將人宣進宮,為的是韓王的事,江致遠投誠及時,並在這件事中立下汗馬功勞,於情於理,蕭晟昀都要單獨關照一下。
幾句話下來,江致遠提起的心鬆了松,看來,陛下還不知道當年的事和他有關,若不然,不可能是現在這樣的態度。
江致遠的應對挑不出錯來,蕭晟昀也沒想從這些地方挑他的錯,與江苓相處的時間越長,聖醫想起來的東西越多,被掩埋在時光中的秘密,遲早會暴露出來。
簡單說了幾句,蕭晟昀就讓江致遠退下了,等他離開,江苓從門後走進來。
「看來他對自己所做的事很有把握。」江苓是回來后才知道,江致遠一邊假裝與韓王的人合作,一邊在韓王暴露後設計殺了那個威脅過他的人。
「他來時聖醫剛離開不久,說不定兩人有過照面,以江致遠的謹慎,他肯定會去探一探聖醫的身份,說不定能探出什麼,這個世上,要說最熟悉你父親的人,江致遠絕對算一個。」
「確實,說不定他能幫我們證實,聖醫就是我父親,若知道我父親沒死,陛下覺得他會怎麼做?」
「聖醫身份特殊,他不敢做什麼,韓王那邊倒是交代了一些。」
「嗯?」
「韓王會知道你父親的事,是因為你父親意外得知了一些韓王的秘密,韓王想殺他滅口,只是他的人遲了一步,去的時候,「意外」已經發生了,後來韓王的人根據一些線索,查到幕後之人是江致遠。」
「我父親知道了他的什麼秘密,讓他下令殺人滅口?」
「是關於四皇子瘋病和韓王與浮世教有牽扯這兩件事的,韓王擔心自己的秘密暴露。」
「難怪……」
那個時候,韓王羽翼未豐,這個真相一旦暴露,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條。
「陛下,你說,若是江致遠看到被他「殺死」的人活生生出現在他面前,會是什麼反應?」
「苓兒想做什麼?」
「我想……」江苓微微眯起眼,「詐一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