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乖乖
接下來好幾天,溫瓷都沒有見過傅司白。
聽莫染說傅司白這段時間比較忙,除了鬼火音樂社的演出之外,傅氏集團那邊,他爺爺讓他去公司做事情。
傅司白在家裏和他父親勢不兩立、水火不容,但在老爺子那邊,他其實蠻孝順。
這也是為什麼他父親縱使對他多有不滿,卻也無可奈何。
傅氏集團真正掌權的是家裏的老爺子,而傅司白又是老爺子最疼愛的嫡孫。
溫瓷真的不想聽到任何有關傅氏集團的隻言片語,那會提醒她,讓她想到當年家中的巨變,想到傅氏集團如何一步步侵吞了父親辛苦打拚半生的事業。
她現在竟然成了傅司白的女朋友
溫瓷的手緊緊攥着拳頭,下意識岔開了話題:“老爺子這麼看重他,那他以後想走音樂的道路、成為明星,恐怕不容易吧。”
“害,音樂就是玩玩而已,他不可能當明星的,他是傅氏集團唯一的繼承人。”莫染家和傅家是世交,所以了解得比較清楚,“老爺子之所以縱着他,也是因為他懂進退、知分寸。”
“是嗎。”
“你別看他一副玩世不恭、遊戲人間的樣子,該做的事、不該做的事,傅司白心裏門清。學藝術也就是氣氣他爸,甚至連專業都不用轉,他直接拿商科的雙學業,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溫瓷望着莫染,好奇地問:“你這麼了解他,為什麼你們沒有在一起呢?”
“噗!”莫染差點手裏的奶茶嗆到,“你在開什麼玩笑。”
“你們家世相當,你倆都屬於酷酷的類型,站在一起也很般配。”
“他不是我的類型,我也不是他的類型。”莫染聳聳肩,“不然你以為我們為什麼會成為這麼多年的朋友,我要是對他有半點想法,我倆早掰了。”
“說的也是,他太浪了。“
莫染意味深長地看着她。
她笑容清透,嘴角似有似乎地浮現了兩顆淺淺的小酒窩,每一個動作,每一抹神情,都是斯斯文文,帶着淑女的氣質。
難怪傅司白對她念念不忘這麼多年。
莫染感覺如果多看她幾眼,自己都要被掰彎了。
“我覺得傅司白跟你是來真的,我和他認識這麼久了,他對你最特別。”
“是特別不愛搭理嗎。”溫瓷低頭喝了一口檸檬水,抿着舌尖的微酸,“所有女孩中,他對我大概是最冷淡的。”
“嗯~~怎麼講呢,有時候越在乎,大概就越不知道該如何相處吧。”
溫瓷其實不在乎傅司白對她是不是冷淡,因為她不覺得他和她能走多遠。
他倆連微信都沒有加,一直用短訊聯繫,他和他那些前任女朋友也是沒加過微信。
根本不打算長久發展。
溫瓷看了看時間,起身對莫染道:“我要去舞蹈教室咯。“
“去吧去吧。“
莫染和溫瓷一起走出了奶茶店,倆人在路口揚手道別。
路上,手機振動了一下,傅司白給了她一條消息——
fsb:“我今晚會在學校。”
溫瓷:“嗯。”
fsb:“想見面嗎?”
溫瓷:“可以,哪裏見。”
fsb:“我問的是,想,還是不想。”
溫瓷指尖停頓在屏幕上,猶豫着措詞,兩分鐘后,傅司白髮來一條消息:“不用勉強,不見了。”
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索性就不回了。
確定關係在一起之後,他們的關係反而冷淡了下去,甚至不如山裡露營時期,雖然一路吵吵鬧鬧,但好歹像正常朋友。
溫瓷心裏有彆扭,沒辦法對他敞開心扉,傅司白似乎也真的有點厭她了。
這幾條短訊鬧崩之後,又是好幾天都沒見面。
傅司白連偶爾給她的短訊都不發了,直接斷聯繫。
班上同學在討論溫瓷和傅司白的事情,還有幾個玩的好的女生來問她,是不是真的在和傅司白談戀愛。
溫瓷毫不諱言地回答:“是。”
但她回應得這麼乾脆利落,又讓大家懷疑起來,覺得很假。
畢竟在學校很少見這倆人在一起。
要知道傅司白以前那些個所謂的女朋友,真是恨不得時時刻刻黏在他身上。
大家在背後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
對於這些流言蜚語,溫瓷並不在乎。
她知道只要自己當好鴕鳥,不聽不看,這些背後的流言就不能傷害到她。
直到那天晚上,溫瓷在食堂遇到了久違的許嘉櫟。
許嘉櫟穿着襯衣,端着餐盤來到了她對面,禮貌地詢問:“我可以坐這裏嗎?”
“好啊。”
他坐下來之後,和溫瓷寒暄了幾句,聊了聊最近的生活。
溫瓷看出了他踟躕的神情、似有話要說,於是開門見山道:“你想說什麼,直說吧。”
許嘉櫟深呼吸,小心翼翼問:“聽說你和傅司白在一起了?”
“你怎麼也八卦啊。”溫瓷筷子點着飯粒,無奈地笑了,“我還以為只有女生會問這個問題。”
“那…到底是有沒有?”許嘉櫟沒有半點玩笑的心思,很認真地看着她。
溫瓷點了點頭,承認道:“對,我和他在一起了。”
“為什麼,因為他比我有錢嗎?”
這話一問出來,溫瓷臉色稍稍變了,但還是很禮貌地剋制着情緒:“不是。”
許嘉櫟看着她冷淡下去的臉色,意識到這句話過於冒犯和不妥,連忙道歉:“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收回這句話。”
“說出去的話是不能收回的。”溫瓷面無表情道:“因為他能保護我。”
“你要的保護,不是一般意義上的保護吧,你說的還不是因為他有錢、有家世…但我敢說,脫離了傅家,他算什麼東西,能有什麼好!家庭的財富給予他的光環耀眼奪目,但如果離開了傅家,他還能剩下什麼。”
許嘉櫟說得激動了起來,嗓音也放大了,引得周圍人朝他側目。
溫瓷很平靜地看着許嘉櫟。
對,她不否認他的話,但許嘉櫟這樣的假設,卻讓她覺得很冒犯。
嫉妒一個人,就剝離掉他所有的光環、然後指着他說:看,這人什麼都不是。
毫無意義。
在他發泄完之後,溫瓷等他平靜了幾秒,問道:“他的省狀元,不是靠傅家考來的吧。”
就這一句,便讓許嘉櫟語塞了。
溫瓷從容道:“他在音樂節直播的百萬播放量,這也不是因為他是傅家太子爺吧;另外,鬼火音樂社因為他的加入、商演不斷,這些跟傅家似乎沒什麼關係?”
類似的例子,溫瓷還可以舉出好多。
傅司白玩世不恭,但並非一無是處。
許嘉櫟越發地窘迫,只說道:“你現在對他有濾鏡了,我怎麼說,你都覺得他好。”
“你錯了許嘉櫟,全世界女生對他都有濾鏡,但我沒有、也絕對不會有。”
溫瓷只是對他剛剛詆毀傅司白的那番話、生理性反感而已。
她端起餐盤準備離開了,許嘉櫟還有王炸沒打出來,自然不讓她離開,追了上來:“那你知道她前女友安冉去打胎的事情嗎?”
這句話,果然起了效用,溫瓷頓住了腳步。
心驀然一空。
她皺眉望向許嘉櫟:“真的?”
“有人在醫院看到她了,這還能有假,還拍了照片,她進了婦產科。”
“那也不能證明……”
“那她室友的話總不能作假吧,證明她確實打了孩子,你猜猜她打的誰的?”
溫瓷太陽穴突突地跳着,沒有回答,許嘉櫟一字一頓替她說了出來:“是傅司白。”
“你沒有證據,僅憑一面之詞,不要亂說。”
“你還要為他辯護?”
溫瓷加快了步伐,匆匆走出了食堂。
“所以,他這種人,你覺得他會珍惜你嗎。”許嘉櫟追了上來,不依不饒道,“溫瓷,你就聽我的話吧,他根本不是愛你,他就是拿你當泄……”
“你猜怎麼著。”溫瓷驀然回頭,紅着眼睛望着他,“我無所謂。”
“你……”
“且不說他沒有,就算有,我也無所謂。”溫瓷咬牙道,“他能保護我,就是這樣,其他的我都不在意。”
許嘉櫟失望地望着她:“你要這樣自甘墮落?”
“我早就墮落了,以前的溫瓷已經不在了,已經死了。”
她甩下這句話,轉身絕然離開。
這話也是故意刺激他的,大概今晚之後,許嘉櫟會對她徹底死心吧。
……
舞蹈理論課的時候,溫瓷一直心不在焉,走神地望着窗外。
即便現在是下午,外面也是黑壓壓的陰雲,有種夜幕將來的感覺。
秋冬季節,多雨。
對於畏寒的溫瓷來說,雨夾風簡直像刀子一樣割人,很要命。
喬汐汐遞來手機,用眼神示意她看。
帖子的內容就是安冉在婦產醫院的照片,不知道是誰爆出來的,帖子的內容大概就是說她去墮胎的事情。
跟帖當然各種猜測——
“這肯定是傅司白的啊,沒跑了。”
“安冉就跟傅司白談過戀愛吧。”
“不是說接吻都沒有嗎!”
“人家接吻還會讓你看到?”
“嘖,fsb太渣了吧!”
“他現在的女朋友,溫瓷,他們分手是不是她有關啊。”
“可不是,當初fsb和安冉分手,不就是因為那把傘?”
“哇靠,這樣一說,線索串起來了,所以就是溫瓷很有心計地勾引了傅司白。”
“真是噁心啊。”
“我就覺得安冉真的好可憐哦。”
“是啊,心疼一波。”
……
她將手機遞還了喬汐汐,喬汐汐擔憂地望着她:“沒事吧。”
“沒事,我不在乎這些流言蜚語。”
“真的嗎?”
溫瓷沒有多話了,翻開了課本,認真聽課。
下課後,溫瓷便注意到周圍同學看她的眼神怪怪的,三五個聚在一起,低聲竊語。
溫瓷等會兒還要去便利店交班,並不理會她們。
愛說什麼說什麼,看能不能說掉她一塊肉。
然而,她剛走出教學樓,她就被幾個女生拉進了小花園。
溫瓷認得為首的長靴捲髮女孩,是安冉身邊的好閨蜜——陶艷。
“溫瓷,破壞別人感情,你賤不賤吶。”
“我沒有。”
“你害得安冉都那樣了,所以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為什麼女生對女生總有那麼大的惡意?”
她伸出染紅的長指甲戳溫瓷,溫瓷很不客氣地推開了她的手:“在說出這句話之前,你應該反思自己此刻的行為。”
陶艷義憤填膺地說:“安冉為傅司白都墮胎了,你有臉說我不該針對你?”
“是我讓她懷孕、還是我讓她打胎?”溫瓷冷冷看着她,“你不敢去沖傅司白,所以來找我,撿軟柿子捏啊?”
陶艷被她說得面紅耳赤,揚手就是一巴掌,清脆地落在了她的臉上——
“賤人!”
溫瓷猝不及防,沒能躲開,左邊臉火辣辣燙了起來,直接麻了。
那女生還要罵她,卻不想後面的污言穢語化成了一聲尖叫,卻見傅司白單手揪住了她的衣領。
少年輪廓鋒利,漆黑的眸子裏蘊着無邊的怒意,整個人散發著強烈的攻擊性。
他手背已經暴起了青筋,死死捏着女孩的喉嚨,女孩臉頰脹紅,幾乎快要喘不上氣了:“你敢打她。”
溫瓷怕他搞出事情,尖銳地喊了聲:“傅司白!住手!”
“我叫你住手!”
幾秒之後,他終於壓住了翻湧的憤怒,聽話地鬆開了她。
陶艷全身像是被抽了骨頭似的,蹲在地上,喘息着,劇烈咳嗽了起來。
溫瓷不想再多做停留,轉身朝着花園的碎石小道跑去,也沒有撐傘,任由飄散的雨星子潤濕里的衣服。
傅司白追了上來,拉住了她的手腕,另一隻手摸着她的臉頰,滿眼疼意。
溫瓷甩開他的手,他又固執地抓住:“乖乖,給我看一下。”
或許是他此刻溫柔的眼神太過於真實,稱呼也過於肉麻,溫瓷愣了一下,終究冷靜了下來,沒有再掙扎。
傅司白捧着她的臉,很仔細地檢查着,眉心微蹙:“疼嗎。”
他牽着她的手,便要帶她離開,溫瓷卻沒有動,定定地望着他:“傅司白,你有沒有?”
傅司白頓了頓,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麼。
他凝望着她的眼睛,認真地說:“你信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