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孟眠在和舒雨一起吃完夜宵之後主動提出洗碗，等她從廚房擦乾淨手出來，舒雨已經先回房間了。
時針指到十二點的位置，已經很晚了。
她給張輜宇打了個電話，本想問一下對方回學校沒有，但電話一直沒有人接。
過了會兒，在孟眠已經快睡着時，手機在旁邊柜子上震動起來，是接收到了新的消息。
孟眠迷迷糊糊地半睜着眼睛艱難地讀着對方發過來的消息。
[我剛剛睡著了，所以沒聽見你給我打電話，你睡了吧？我明天晚上接你去吃飯，好不好？不會再有今天這種情況了，我會找一個安靜一點的地方。]
孟眠看着手機良久，手和眼睛都酸了之後才將手機放回去。
張輜宇應該是察覺到了什麼，察覺到她不同於正常人的行為舉止。
她突然覺得很茫然，就像舒雨說的，以後畢業了怎麼辦呢？回家去叔叔的公司嗎？就像他和媽媽建議的那樣，單獨給她準備辦公室，她可以按照自己喜歡的方式工作，不會有任何人驚擾她。
但那真的是她想要的嗎？孟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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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孟眠有課，她很早便起床出門，剛出門就遇上了晨跑回來的靳崇鈺和靳泡泡，靳崇鈺穿一身黑色的運動裝，沒戴眼鏡的青年眉眼顯得比平時凜冽許多，他語氣淡淡地和孟眠說了聲早上好。
靳泡泡跟在靳崇鈺後邊，對比靳崇鈺的冷淡，靳泡泡簡直稱得上是熱情似火。
她手裏抱了一隻白色的貓，跟獻寶似的給孟眠看，“姐姐你看！可不可愛？”
孟眠眼睛亮了一下。
她沒什麼愛好，如果硬要說一個，那就是喜歡貓了。
但是之前在家裏，叔叔貓毛過敏，大家都貓毛過敏，她只能按捺下養貓的想法，等待畢業后自己出去住了再滿足願望。
看出孟眠喜歡，靳泡泡主動讓孟眠摸一摸。
貓還很小，耳朵尖尖泛着淡粉，幾隻小肉墊按在靳泡泡的手臂上，眼睛又大又亮，像是感知到伸手過來的人沒有惡意，它喉嚨間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靳泡泡驚喜地抬起眸子，“它很喜歡姐姐哦，姐姐以後可以常常來我家玩啊！”她的每一句話，都可以加上重重的感嘆號，她活靈活現得像動漫裏面的小女生，雖然誇張，但很可愛。
明明和冷淡的靳崇鈺是兄妹，但性格卻能相差這麼這麼大，基因學說不可謂不神奇。
“是我家。”靳崇鈺還算溫和地提醒靳泡泡的口誤。
“......”
“你家就是我家啊！”
“姐姐記得買手機加我微信哦，回頭給你發貓貓照片！”
“還有還有，晚上要來他家吃火鍋哦！”雖然嘴裏那樣說，但靳泡泡這時候卻乖乖說了他家，“然後我們一起給小貓起個名字吧！”
她太熱情了，熱情得讓孟眠招架不住，只能連連點頭加說“好的好的”。
道別過後，孟眠還扭頭去看了一眼蹦蹦跳跳跟在靳崇鈺旁邊的靳泡泡。
是她一直想要成為的樣子，擁有像小太陽一樣的光亮和溫度。
孟眠在中午吃飯之前去營業廳換了手機，重新輸入了id和密碼，她之前把手機里的照片和文件都備份過，都是可以找回來的。
被搶走的手機已經用了快三年，的確可以換掉，只是因為她犯懶，又不想外出接觸營業廳里的店員，所以便一直拖着了。
昨天晚上靳泡泡拉的那個微信群已經不止四個人了，都改了備註，孟眠也只認識靳泡泡和靳崇鈺。
在群里發言最多的人，毋庸置疑，一定是靳泡泡，點進去基本全是她在說話，有時候是圖片，有時候是語音，有時候是文字，幾乎所有人都被她艾特過。
點進資料卡片看，靳泡泡的年齡直接寫id上的，叫16歲的小天使。
16歲......應該是正在讀高中的年紀，但是靳泡泡好像並不用上學。
孟眠越發覺得靳泡泡是個神奇的小姑娘，她是神奇，而她哥靳崇鈺，則是神秘。
[泡泡：你們有什麼想吃的嗎？我下午去逛超市，你們來了我們就可以直接開飯啦！]
她說完過了一會兒，才陸陸續續有人回復。
[趙樨：多買點蔬菜和肉類，我最近在健身，需要維生素和蛋白質。]
[李墨雨：都行，我不挑食，不過如果是你哥出錢，買貴的，謝謝。]
[鄭路：我自帶零食，其他你看着買。]
這些人孟眠都不認識，她想到晚上要和這麼多陌生人一起吃火鍋就覺得呼吸困難，想要拔腿就跑，可想到熱情開朗的靳泡泡......
她覺得自己很喜歡靳泡泡，忍不住地想要靠近她，儘管她比自己年齡小。
試試看，說不定可以克服呢。
[靳崇鈺：購物賬單會發到群里，AA。]
[趙樨：不是吧靳崇鈺你做個人行不行，在你家吃飯還aa？你就摳吧你。]
孟眠很難將靳崇鈺不沾煙火的臉和氣質與在群里淡定地要求AA的人聯繫到一起。
孟眠沒在群里說話，但一直都在。
她沒什麼朋友，雖然社恐，卻喜歡看別人熱熱鬧鬧的玩，如果話題沒有突然引到她身上的話。
[靳泡泡：你們要是有對象也可以把對象帶來啊，一起玩啊，我都沒有朋友......]
[趙樨：你要和人家對象做朋友？]
嘴巴厲害的靳泡泡難得安靜了一會兒，過後就是語音消息的狂轟濫炸，當然，都只針對趙樨一個人，她有自己的打算，誰要和別人對象做朋友？
[靳泡泡：我哥說你們都是母胎單身哈哈哈哈哈哈，難怪趙樨語言攻擊我，孟眠姐姐不是有男朋友嗎？也可以把男朋友帶來哦！]
她直接在群里艾特了孟眠。
孟眠正在吃飯，被突然出現的艾特驚得嗆了一口，她舉起水杯喝了口水之後才回復靳泡泡。
[他最近很忙，可能沒有時間，我問問他吧。]
多個認識的人，到時候的氣氛對於自己而言，可能會更加輕鬆一點。
實際上，孟眠甚至是有些期待的，在合得來的情況下，她也希望自己可以多點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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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下課時，孟眠去了張輜宇上課的樓下等他，在看見孟眠的時候，張輜宇有些意外，轉而驚喜地朝她跑過來。
他第一時間摘下自己的圍巾戴在了孟眠的脖子上，“這麼冷，下課了怎麼不直接回家？”
教學樓旁邊是一個湖，面積不大，如果是夏天，湖面上便會綴滿粉色或者白色的蓮花，到了秋季乾枯腐爛后，留下現在平靜的像玻璃一樣沒有任何點綴的湖面。
旁邊一大叢的蘆葦也全部都枯黃了，學校很久之前說要挖了修剪一個涼亭，說了好幾年，還是這麼一叢蘆葦扎這兒。
張輜宇把孟眠的手揣在自己的大衣兜里，孟眠把晚上和鄰居一起吃火鍋的邀請和他說了。
還沒忘記說靳崇鈺是博士畢業。
“......”
“嗯，我陪你一起。”張輜宇沒多猶豫就答應了。
孟眠朝他笑起來，小虎牙露了出來，張輜宇卻有些不自然地避開孟眠的視線，他將孟眠的手攥緊。
連孟眠這麼遲鈍的人都察覺到了他的焦躁不安。
“你怎麼了？”
張輜宇很快調整好心緒，至少表面上看不出來任何異常了，“最近有個實驗不太好做，有點煩，沒事。”
孟眠能體會到這種心煩意亂，她感同身受地寬解張輜宇，“沒事，難做就放一放，或者換一種思路，說不定會有的新的發現。”
孟眠溫和，安靜，有韌性，雖然性子有些孤僻，但那只是小問題，張輜宇以為自己很喜歡他，至少在沒和舒雨重逢之前他都是這麼認為的。
他在孟眠和舒雨之間徘徊不定，心裏的苦蔓延到了嘴裏都產生了苦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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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泡泡已經準備好迎接他們啦！
她坐在沙發上，抱着貓，手裏一邊往嘴裏塞着零食，一邊指揮着幾個男人做事。
趙樨挽着袖子，氣不打一處來，“這就是你妹妹的待客之道？不虧是你妹妹啊！請人吃飯，客人自己做飯？”
靳崇鈺平時也不會動手的，今天破天荒地幫忙洗了水果。
趙樨罵完一大堆后覺得口渴，伸手去拿果盤裏亮晶晶的綠提，被靳崇鈺拍開，“還有人沒來。”
趙樨一噎，看了看左右，壓低聲音湊過去，“你還打人家注意呢？人等會把對象都要帶來，你能受得了？”
靳崇鈺摘下眼鏡，拿了眼鏡布慢條斯理地擦拭着鏡片，“是我讓靳泡泡帶她對象來的，我為什麼受不了？”
“？”
趙樨簡直被靳崇鈺的格局給驚呆了。
他和靳崇鈺從高中時就是朋友，李墨雨他們幾個都是後來在大學，因為一個專業而認識的，後來在性格上和愛好上都挺合得來，也就一起玩到了現在，除了鄭路沒讀博之外，靳崇鈺和其餘幾個都讀了博。
關係一直好到了現在，趙樨深知靳崇鈺有多黑，有時候甚至會讓人覺得害怕，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當然他的手段一直都限定在不違反法律不觸及道德底線的範圍以內。
所以這次他會看上一個有對象的姑娘，趙樨也並不覺得奇怪。
他好奇的是，靳崇鈺這逼又給那倒霉男的挖了多大一個坑給人跳，這個坑一定夠深夠狠，不然抵消不了靳崇鈺忍耐和情敵一起吃飯的煎熬。
“但我還是得提前和你說一聲，”趙樨覺得自己也不是在給靳崇鈺潑冷水，“要是人分手了，沒看上你怎麼辦？”
靳崇鈺擦鏡片的動作緩緩停下，趙樨以為他真的在深思，覺得黑木可雕也，結果這嘆息還沒現世兩秒鐘，就聽見靳崇鈺似笑非笑地開口說道。
“趙樨，現在的情況是我看上她了，等她單身了，我再和你探討關於她是否能看上我這個問題。
趙樨：“......”
合著現在是先讓人分手再說。
也是，孟眠現在有對象，靳崇鈺要是去撬牆角，雖然不違法，但是絕對不道德。
他和靳崇鈺剛說完，就聽見門被敲響，然後就見靳泡泡跳下沙發去開門了，她看清來人後跳起來給了對方一個大大的熊抱，抱完就懊惱地同對方說：“姐姐你回家了嗎？”
孟眠點頭。
“舒雨姐姐在睡覺對不對，她在群里說她例假來了肚子痛，所以今天就不和我們一起吃火鍋了。”
“她肚子痛？”張輜宇搶在孟眠前頭開口了。
孟眠是知道舒雨的體質的，每次來例假都會隱隱痛一天，她早上出門時便備好了吃的喝的方便舒雨自己直接拿，舒雨下午在微信上也和她說今天不能一起吃火鍋了。
孟眠本來沒覺得張輜宇的反應有什麼問題。
但是靳泡泡一臉好奇地問張輜宇，“你是姐姐的男朋友嗎？你和舒雨姐姐也很熟嗎？”潛台詞簡直是直接砸在張輜宇臉上的。
孟眠從來沒去想過這個問題。
她隨即看向張輜宇。
張輜宇的臉上出現了一瞬間的慌亂，但也只是一瞬間而已，他很快就回復了坦然自若的神色。
“上次我給孟眠送早餐，見過一次。”
這個解釋，還行吧。
靳泡泡朝他露出笑臉，“進來吧，不用換鞋，沒有拖鞋換了。”
孟眠不好意思給人家帶來麻煩，她停住腳步，“我去我家拿吧，等一下。”
她很快從自己家裏拿了兩雙拖鞋過來，一雙新的，一雙是她自己的。
靳泡泡一直在旁邊歪着頭打量張輜宇。
張輜宇和眾人打了招呼，主動問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靳泡泡說當然有，把張輜宇趕去廚房和他們一起忙活了，她拽着孟眠坐到沙發上。
沙發後邊就是餐桌，黑色的大理石桌面，上邊已經放了不少菜類，靳崇鈺和趙樨靠在一旁。
趙樨想到剛才孟眠局促地和自己說你好的樣子，砸了咂嘴，“還是小姑娘呢，你多大？”
靳崇鈺：“二十六。”
“嘖嘖嘖。”趙樨搖搖頭，“水果給我，我去和人認識認識。”
靳崇鈺瞥他一眼，自己拿起了果盤，“她怕生。”
趙樨：“？”
誰生？誰生？靳崇鈺能比他熟到哪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