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替命
“……寶寶。”
宥光站在身後,你回頭,撞進他的目光。
有些看不清,興許是被黑暗覆蓋的緣故。
到了該解釋的時候。
但你還沒想好要怎麼將整件事說出來,這一切來得太突然,埋藏深處的秘密陡然被揭開,你很難做到若無其事的對隱藏的事進行解說。
可是……從小到大這麼多年,以你對宥光的了解,他現在絕對不像表面那樣平靜。
友誼的小船觸礁了。
你有些發愣,看着他在月光下蒼白得沒有半點血色的下巴,幾次想開口,卻都覺得開場白不合適。
畢竟不管怎麼說,你原本要將這個秘密埋葬起來,不告訴任何人,其中也包括宥光。
但顯然他不會喜歡這個解釋。
沉默的時間越來越久。
空氣逐漸僵硬。
他會生氣嗎?
你開始忐忑。
今夜格外的冷,起風了,高空的風沉到地面只剩涼意。
黑雲飄過月亮,擋住了月光,周圍變得漆黑一片,只隱隱看清宥光五官身形的輪廓。
他微微動了下唇瓣,牽扯着喉結滑動,接着朝着你的方向邁步。
他是怪談,也是宥光。
和你一起生活了十來年,一起長大、無話不說的存在。
很危險,也很安全。
你怕他生氣,卻不懼怕他。
在他邁出第一步時,你主動走了過去,張開手將他抱住,額頭自然地靠在他的肩頭,呼吸着他的氣息,逐漸放鬆下來。
屬於宥光獨特的帶着涼意的懷抱。
“你……”他想說什麼。
你收緊手臂,抱得更緊,他止住話音,沒再開口。
腦海里不斷浮現剛才電話亭里傳出的聲音。
雖然掛電話的時候非常乾脆利落,但其實還想再聽聽他們的聲音。
怕再晚些掛斷電話、再猶豫一會,就捨不得了。
始終不掛斷電話,最終會成為被“困”在電話亭里無法離開的人吧。
能再次和永遠失去的人通話什麼的……
“你體溫下降了。”
宥光的聲音猛地將你拉回現實。
的確很冷,在宿舍沒感覺,只穿了件短袖,這會才體會到晝夜溫差大。
你剛才出了身冷汗,晚風一吹,更是滋味難言。
從宥光懷裏抬頭,剛要說話,一件黑襯衫罩了下來,搭在身上。
你抬手穿上襯衫,邊系扣子邊瞅宥光。
漆黑的馬路邊上,依然能看清他身上的黑襯衫穿得好好的,沒脫。
你忍不住問:“你衣服到底從哪裏拿出來的?”
就算小時候已經穿過他的衣服並且問過很多遍這個問題了,但還是想再問一遍!
怎麼會永遠都有一件衣服在身上的,這不科學!
宥光已經不回答你這個問題了,抬手替你扣上衣服最頂端的扣子,你揚起頭配合著,冰冷的指尖若有若無地在喉結周圍掃過,激起肌膚一片顫慄。
“咳……我來吧,不用扣這顆。”
你掃開他的手指,他順手在你額頭搭了下,停留兩秒,又摸摸自己的額頭。
煞有其事地說:“着涼了,回去。”
你無語,抽了抽嘴角。
他那個體溫,能對比出來什麼才怪了。
回宿舍后你
們沒再說什麼,室友都睡得熟,你不想吵到他們,回去沖了個澡就睡下了,正好想想該用什麼方式和宥光解釋。
結果沒想到。
第二天,你發燒了。
“好冷……”
寢室里,你裹着兩層厚被子瑟瑟發抖。
宥光拿着兩個嶄新的熱水袋,一手開水壺,一手熱水袋,非常認真的往裏面灌開水。
寢室里不允許使用電器。
“沒想到我的身體這麼好還會重感冒。”你說話瓮聲瓮氣的。
宥光:“以後多穿衣服。”
你搖頭,明白自己不全是因為著涼而感冒。
昨晚電話亭里最初傳出來的呼吸聲……勾起你曾經的恐懼,受到了驚嚇。
很快兩個熱水袋被塞進被窩,和你躺在一起。
“我腦袋好熱,得降溫。”
冰火兩重天。
宥光站在床邊看着你,猶豫了一下,把手貼在你額頭上。
冰冰涼涼的。
他有些遲疑地問:“感覺怎麼樣?”
“剛剛好。”
你盯着上鋪的床板,不知不覺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燒已經退了,宥光冰涼的手依舊貼在你額頭上,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臉色沉重。
“宥光?”
“嗯。”他抬頭,收起方才的表情。
“你在想什麼?”
他沒回答,反而一直盯着你,也不說話。
隨着對視時間增長,你悟了。
“我不是故意瞞着你。”
他不做反應,等待你給出一個更合心意的解釋。
“嘭嘭!”
寢室門突然被敲響。
“誰?”宥光抬頭。
“宿管,寢室里還有人嗎?你們怎麼不去上課?”
宥光走過去打開門。
“發燒,請了病假。”
宿管伸長腦袋往寢室里望了一眼。
“幾班的?你怎麼沒去上課,你也發燒?”
“他需要我照顧。”
宿管嘀嘀咕咕:“是嗎,那麼大小夥子了不礙事……”
聲音在宥光的注視下越來越小,直至消音。
“咳咳,行吧,你們好好休息,我就是經過這邊的時候聽到說話聲,過來看一眼。”
宿管離開了。
宥光轉身回來,你也恰好準備好解(狡)釋(辯)。
“宥光,你知道人死之後會去哪裏嗎?”
他剛坐下,聞言眉頭一皺:“你不會死。”
他對這個話題還真是敏感。
你搖頭,從床上坐起身,背靠在牆上,面對着他:“我已經死過了。”
他愣住,微微睜大眼睛。
“這裏,是我死之後到的地方。”
你低頭笑了一下:“不過我認為這是新的人生。”
“我從來沒提過‘死’前的事,因為那裏是另一個世界,我無法再見到那邊的人、得到那邊的消息。”
頓了一下,繼續道:“也不想回憶如何死去。”
“既然你知道了,我就告訴你吧,希望之前的隱瞞不會影響到你。”
你刻意看着宥光的表情。
很顯然這事影響到他了,且耿耿於懷。
“我以前的名字是時昭,十幾年的生涯都在一個村子裏度過,直至死亡。”
他眨眼,忍不住問:“為什麼?”
“因為離開村子就會死去。”
回憶着很久以前的事,你語氣輕描淡寫,像是一名旁觀者:“整個村子裏的人都是如此,如同被詛咒,從我太姥姥開始,村裡人世世代代不能離開村子,否則就會死去。”
宥光問道:“是怪談的緣故?”
“不,那個世界沒有怪談,有的是另一種東西。”
“我沒見過它們,但能感覺到,它們始終環繞在身邊,村裡每個人都被糾纏,等待着將人拖入地獄的機會。”
“臨死之前,我聽到了地獄的聲音。”
那段壓迫的喘息聲似乎又在耳邊響起。
緩了緩,你以一種閑聊輕鬆的口氣稍微轉移了話題:“你聽到電話里男生的聲音了嗎?那是我弟弟,他在外面上學,叫長昭。”
“嗯。”
“我離開的時候,他跟現在的我差不多大,也在讀高中,不知道現在什麼樣了。”
“他總是給我打電話,告訴我他在外面遇到的事情。”
“別人肯定不知道,他表面冷冰冰的,背地裏動不動和哥哥哭鼻子。”
“也不知道現在有沒有變得堅強一點。”
你喋喋不休,宥光靜靜聽着。
忽然,他開了口:“長昭能在外面生活?”
你停頓了一下,端起旁邊桌上的水杯抿了幾口。
“……他被替出去了。”
“雖然替命是暫時的,但只要不回來,沒有後代,就不會被它們找到。替命的機會只有一個,外婆沒走,我是哥哥,我也不走。”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