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過去恩怨

臨近年關，錦城中也是一派喜氣，到處都是張燈結綵。

慕千姮的心情並沒有因此好一些，哪怕她自己也是好事將近，及笄禮跟大婚。

“明年就十五歲了……本來還想多留你幾年，可是留不住，姑娘家的長大了，總歸是要找一個好夫婿嫁了……”雖然眼下這個，他並不是很滿意，但是架不住是小七喜歡的，也就成全了小七。日後小七後悔了，他也看不見了，也不會在他面前哭了。

宮裏的老人們，都說最像先皇后的就是她，也只有她敢頂着先皇后的影子到處跑。

慕千姮不知道要怎麼說，她何嘗不知她對父親的忤逆已經讓父親很生氣，但是她的父親對她總是無限的包容她。尤其是她知道了父親在得知了她慘死的時候的反應，第一反應是傷心，也為自己的任性而後悔。

“你想知道過去的事情嗎？你以前問過的。”

慕千姮想了想，“我想知道阿爹為什麼那麼怨恨皇祖父。”

怨嗎？恨嗎？

哪怕已經過去了幾十年了，慕奕華始終沒有釋懷，也沒有原諒自己的父親。

“說怨，也沒有當初那麼的怨恨了，但是……不可能真正的釋懷過去。做皇帝他不如我，做丈夫他也不如我，做父親還是不如我，早知道他當年還說了那麼多，我就應該直接篡位，又何必顧及那一點點父子情？”最恨的一點，還是先帝逼着他納蕭氏女為側妃，害得他半生孤寂。

慕千姮也不好評價什麼，她沒有經歷慕奕華的經歷，從小到大都是被視作了掌上明珠，也不用去爭什麼搶什麼，基本上都是一路順遂的走過來。唯一的遺憾，大概就是親娘的早逝吧。

“若是有一個人，毀掉了你的驕傲和期盼，幾乎把要你往死路上逼，你會不會恨？會不會？”慕奕華反問道。

慕千姮點頭：“當然會。我從小到大都是天之驕女，我也有我自己的驕傲，若是真的有那麼一天的話，哪怕那人最後求我原諒，我也不想原諒，我會恨一輩子。”

小七也是有資本驕傲，有資本任性，只是她……一直被教導着不能任性，所以外人才以為小七從來都是端莊，最多是幼年時的一點點刁蠻任性不講理。

慕千姮忽然之間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因為先帝毀掉了阿爹所以的驕傲與期盼，所以阿爹一直不肯釋懷？”其實，慕千姮一直想去了解在很多年前，那個意氣風發的太子慕奕華。

“我的母親死於他的冷漠，明明都那樣了，母親最後還是不曾怨恨他，最後還選擇與他合葬……本來我不明白她，直到那日，我忽然就明白她的選擇……因為執着，因為愛着。”亦或者是，愛得太深。

“你是我唯一的孩子，我從來都希望你開心，如意……也罷了，路是你自己選的，我幫得了你一時幫不了你一輩子的。”

是啊，路是她慕千姮自己選擇的，不管發生了什麼，她都會走下去，不會輕易放棄。

御醫已經直言他的命數就在這幾年了，這對於他來說反而是一種解脫，也沒有任何遺憾了。死後與阿寧同葬裕陵，千秋萬代，享受後人的供奉。

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他那單純的女兒了。怕她鎮不住臣子，丟了皇位都不要緊了，只是怕她也落的個死於非命的結局。

慕千姮不解，“那既然如此，為何父皇不從宗室過繼，而是選擇打破祖制立我？”這個問題問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可是每次都是一樣的回答。

“把你遠嫁他國，又捨不得，留在京城內，又怕新帝繼位對你起殺意……我不能拿你的性命賭。你自幼最像我，聰明果斷，很合適去做一個帝王。”只是很衝動，就像殺懷王的那一次，若非他突然就去朝陽殿看了一眼，只怕小七就要成為眾矢之的。

賭？讓她繼位，又何嘗不是一次賭注？說到底，她慕千姮也只是一個賭注罷了，也可以說，她是父親與先帝之間恩怨的犧牲品。因為不想懷王一脈繼位，索性把她推上這個位置，以此來斷絕懷王心思。

唯一慶幸的，就是自己能嫁給自己喜歡的人，不用被迫與不喜歡的在一起生活一輩子。

忽然間，好像明白了父親的一片苦心，也開始接受自己的命運，試着去做一個真正的帝王。

“女兒明白了。”

望着慕千姮離去的背影，慕奕華嘆了一口氣，她終究還是沒有真正的長大，還是太單純，總是認為她自己選的是正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