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0章:真真假假(2)
周節用會意,說道:“昊兄高風亮節,真是讓人佩服至極!昊兄,周某人在偶然中得知了一個消息,與昊氏有些關係,不知該不該問?”
昊中原說道:“周兄直說就是,昊某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周節用說道:“我聽說,大約一個多月前,一群來歷不明之人夜襲了昊氏,不知是否真有其事?”
昊中原臉色一沉,過了片刻,才緩緩點頭說道:“確有此事!不知道周兄是在何處得知此消息?”
周節用說道:“這個還請昊兄見諒,小弟本該直言相告,但是透露之人有言在先,不得暴露他的身份,昊兄該不會讓周某為難吧?”
昊中原點了點頭,說道:“周兄既然有難處,昊某自然不敢強人所難,若是如此的話,那不是陷周兄於不仁不義嗎?”
周節用說道:“還是昊兄深明大義,不知昊兄是否已經查明偷襲之人的身份?”
昊中原眼中怒火一閃,說道:“現在已經查明,偷襲就是匪幫所為。”
“是匪幫所為?”周節用心頭狂喜,臉上卻裝作大驚失色的樣子,說道:“趙氏、昊氏以及我周氏都與匪幫有協議,雙方互不侵犯,而且為了安撫匪幫,我們三家每年都會贈與他們數量可觀的財貨,他們為何要出爾反爾?”
“哼!”昊中原一聲冷哼,說道:“匪幫本來就是一群宵小之輩,又素來貪得無厭,何來信義可言?不過這些都已經不重要,無論是出於何種原因,他匪幫既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一邊拿着我昊氏的好處,一邊又偷襲我昊氏,就必須承受我昊氏的雷霆之怒。”
周節用點頭說道:“匪幫出爾反爾,的確可恨可誅。但是,匪幫盤踞草原上百年,實力雖然不及我們三家,卻是不可小覷,加上匪幫之人向來悍不畏死,昊氏若是要報復匪幫,恐怕還得從長計議。”
昊中原搖了搖頭,說道:“匪幫盤踞草原上百年,不但搶劫掠殺過往行商,還持續欺壓其他小弱小家族,就是趙氏、周氏以及我昊氏,每年也要贈與他們數量可觀的財貨,雖然這些財貨是我們三家主動贈與,實時上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下下之策,否則誰願意將自己辛苦所得拱手讓人?這次他匪幫又膽大包天,偷襲我昊氏,若是不讓他們付出慘痛代價,他們會以為我昊氏軟弱可欺,以後難免還會變本加厲。當然,周兄之言有理,匪幫實力不弱,要誅滅他們,的確需要從長計議,昊某人有個提議,正要請教周兄、趙兄。”
趙敦義問道:“什麼提議?”
昊中原說道:“我們三家聯合起來,將匪幫聚而殲之,一勞永逸的解除匪幫這個禍患。”
“什麼?”周節用、趙敦義二人面面相覷。
昊中原說道:“昊某人如此提議,絕不僅僅因為此次匪幫偷襲的是我昊氏,而是出於為大草原上畜牧家族考慮,不得不如此。”
周節用說道:“周某人洗耳恭聽昊兄高論。”
昊中原說道:“周兄、趙兄試想,與你們兩家一樣,我昊氏與匪幫並無私怨,那麼匪幫今天可以偷襲我昊氏,以後也可以偷襲趙氏、周氏,這絕不是我昊某人危言聳聽。這是其一”
“我們三家為了安撫匪幫,每年都要贈與他們相當的財貨,這些都是我們的族人辛苦勞作所得,他匪幫憑什麼不勞而獲?還不知足?這是其二。”
“匪幫搶劫盤剝過往行商,看似與我們三家無關,事實上他們搶劫的、盤剝的財貨就是我們三家的。一方面,許多中原地區的行商畏懼匪幫,不敢前來草原經商,行商一少,競爭就少,我們的財貨就難以賣得高價。另一方面,行商到草原進貨,要想順利進出,就必須接受匪幫盤剝,被盤剝的部分一樣被行商算進了成本之中,無形中造成了我們的財貨難以賣得高價。這是其三。”
“大草原之上,多數小家族都依附在周氏、趙氏以及我昊氏之下,匪幫壓榨他們,盤剝他們,掠奪他們,我們卻不聞不問,久而久之,誰還願意聽從我們三家號令?我們拿什麼來取信於他們?這是其四。”
周節用、趙敦義兩人你望我,我望你,一時之間均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好。
想要拒絕,可是昊中原所說句句在理,匪幫之於大草原上的畜牧家族而言,就是一群索取無度的吸血鬼,的確是該殺該誅。
想要答應,更是萬萬不可能,偷襲昊氏是他們兩家所為,匪幫只是替罪羊而已,匪幫雖然的確也是個不小的禍患,但對於周氏、趙氏而言,昊氏才是最大的禍患,是可以威脅到他們生存的禍患,最為關鍵的,若是昊氏在此之間得到了喘息之機,那他們先前的努力就將前功盡棄,這是他們絕對無法接受的。
昊中原看着周節用、趙敦義兩人左右為難的表情,心中暗暗冷笑,看你龜兒子兩人要如何是好。
當然,昊中原也很清楚,周節用、趙敦義兩人絕對不會答應他的提議,一定會想法拒絕。
過了好大一陣子,周節用才緩緩說道:“匪幫的確是不得不除的心腹大患,只是此事干係重大,我們兩人難以做主,需要由族長親自定奪。”
周節用心想,只要拖得一段時間,你昊氏就是昨日黃花,從大草原上煙消雲散,匪幫的確是要殲滅的,卻沒有你昊氏的份了。
趙敦義也說道:“正是如此。”
昊中原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昊某人靜等二位的好消息。”
周節用問道:“昊兄,匪幫偷襲昊氏,損失如何?”
昊中原笑道:“匪幫之所以讓人談之色變,是因為他們悍不畏死,睚眥必報,又行蹤飄忽,難以聚而殲之,不是因為他們戰力有多強大。匪幫這次偷襲我昊氏,的確令我們損失不小,但還不至傷筋動骨。”
趙敦義暗自冷笑,枉你昊中原還以深謀遠慮聞名於草原,看來不過是如此而已,你昊氏實力雄厚,遠在我趙氏之上,平時又掩飾得很好,讓我們無從得知你昊氏的實力上限在何處,你此時若是老實承認損失巨大,我反而會認為,偷襲沒有傷及你昊氏的筋骨,不過嘛,你昊中原在此時試圖遮掩,甚至不惜打腫臉充胖子,就只能說明偷襲中造成的損失,你昊氏也難以承受。
周節用說道:“這樣的話,就是不幸中的大幸了。不過,昊氏受匪幫偷襲在先,牛羊牲畜大量死亡在後,目前處境頗為困難,我周氏作為昊氏的宗主,自然不能束手旁觀了,周某人此次帶來了壯牛一百頭,肥羊五百隻,黃金一斤,白銀十斤,可以解昊氏的燃眉之急,還望昊兄不要嫌棄才好。”
昊中原尚未說話,趙敦義說道:“如今昊氏有難,周氏作為昊氏的宗主,已經慷慨解囊了,我趙氏與周氏素來交好,自然不能視而不見聽而不聞,趙某人此次也帶來了壯牛五十頭,肥羊兩百隻,白銀十斤,幫助昊氏度過難關,望昊兄笑納。”
周節用說道:“有一事需要告知昊兄,我周氏與趙氏已經結為盟友,以後大家就是一家了。”
隨着周節用、趙敦義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下去,昊中原神色也變幻不定,時而憤怒,時而吃驚,時而沉默,時而悲哀。
當然,這些表情都是昊中原故意做給周節用、趙敦義二人看的,他心中卻想,天兒真是大才,將趙氏、周氏聯袂而至的目的料得絲毫不差,若不是事先知道,我恐怕真的會亂了方寸,如今卻是另一番場景,且讓你兩家高興一陣,到時候有你們難受的。
過了好一陣子,昊中原才為難的說道:“既然周兄、趙兄如此美意,那昊某人就卻之不恭了。”
昊中原居然收下了財貨,周節用、趙敦義無不是大吃一驚。
趙敦義望着周節用,你不是說昊中原無論如何也不會收嗎?這是怎麼回事?我趙氏只是跟着你周氏做做不花本錢的面子,順道打打昊中原的臉,如今卻白白的搭上了這許多財貨。
周節用一臉茫然,你問我,我問誰?我也不知道昊中原肚子裏面是賣的什麼葯啊。
突然,趙敦義神色轉喜,向周節用傳音入密說道:“周兄,我明白昊中原為何會收下這些財貨了,肯定是昊氏已經到了山窮水盡、入不敷出的地步,所以昊中原才不得不屈膝低頭,收下這些財貨,這不正是我們想看到的嗎?”
周節用恍然大悟,傳音入密道:“我怎麼沒想到呢,還是趙兄想得透徹。”
周節用說道:“昊兄,我還有個提議。”
昊中原說道:“周兄請說,只要我昊某人能力所及,無不遵從。”
周節用笑道:“二十年前,重陽與箐箐結為夫妻,昊氏與周氏結為親家。如今,重陽與箐箐之子天兒已到婚配年齡,我家孫女若曦容貌秀麗、性格溫和,正是天兒之良配,若是天兒與若曦結為夫妻,昊氏與周氏就是親上加親。不知昊兄以為如何?”
這一節不在昊天的預料之中,雖然昊天後來也猜到了,但是他卻也不能告訴爺爺,若是萬一猜得不對,那他自己豈不是要孔雀開屏了。
昊中原微感吃驚,急忙向著昊天傳音入密道:“天兒,是拒絕?還是答應?”
昊天傳音入密道:“當然是答應了,周節用不是真心的要將孫女許配給我,只是藉此進一步的迷惑我們而已,他打的如意算盤就是,我昊氏很快就會崩分離析,這庄婚事自然也就不再存在了,至於到時候我昊氏沒有按照他們預想的崩分離析,要如何悔婚、食言而肥,就讓他自己去頭痛好了。”
周節用、趙敦義看到昊中原嘴唇微動,以為昊中原是在同兒子昊重陽商量,可看到答話的居然是昊天,先是吃了一驚,隨即又釋然了,畢竟要成婚的是昊天,自然要徵求昊天的意見了。
昊中原笑道:“周兄如此美意,我就代家孫應下了。”
周節用笑道:“眼下寒意漸濃,不適合操辦喜事,來年春暖花開之時,我們再定婚期,如何?”
昊中原笑道:“一切聽周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