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9章:現場激辯(2)
昊天笑道:“哪位前輩先賜教?”
萬回生首先站了出來,說道:“小老兒先來吧。”
昊天說道:“好啊,萬先生認為牲畜是染上了何種疾患?”
萬回生說道:“小老兒認為,牲畜不是染上了疾患,是中毒。”
昊天問道:“為何這樣說?”
萬回生說道:“根據小老兒的經驗,不論何種疾患,短期內都只可能出現零星病例,不會群聚性出現,所以牲畜不是患病。”
“根據小老兒觀察,這些死亡牲畜的癥狀極其相似,除了中毒能造成這種現象之外,小老兒想不出另外的可能。”
昊天問道:“萬先生認為是中毒,那麼萬先生肯定嘗試過解毒,不知道效果如何?”
萬回生搖了搖頭,說道:“小老兒都不知道牲畜是中了何種毒藥,自然無法解毒。”
昊天暗罵了一聲老滑頭,說道:“的確,毒藥可以造成牲畜短期內大量死亡,而且因為是同一種毒藥,癥狀也是一樣,所以中毒一說,似乎有些道理,但是,卻絕不可能。”
昊天說得如此絕對,絲毫不留情面,萬回生臉上有些掛不住,稀稀拉拉的山羊鬍須都在微微顫抖,心想老子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還多,你是昊氏的小少爺也不能侮辱人啊,氣哄哄的說道:“小少爺有何高見,小老兒洗耳恭聽。”
昊天心道這老頭子還真是小氣到家了,笑道:“萬先生不用生氣,我只是就事論事而已,若是中毒,毒從何來?”
萬回生說道:“一月余前,匪幫偷襲昊氏,牲畜死亡又正好發生在偷襲之後,想來就是匪幫之人下毒。”
昊天說道:“匪幫乃是一群陰暗宵小之輩,有人精於毒藥,的確說得過去,不過最近死亡的牲畜已近十萬之多,要毒死如此數量龐大的牲畜,這需要多少毒藥?下毒之人在何處去收羅這如此之多的毒藥?”
萬回生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好半晌才硬着頭皮說道:“這個我怎麼知道,不過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也許此人就有呢。”
“有些道理,雖然比較牽強,也算是解釋得過去。”昊天點頭說道:“我還有兩個問題,想請教萬先生。”
萬回生明顯有些緊張,說道:“什麼問題?”
昊天說道:“要給牲畜下毒,無外乎草料或者飲水,是吧?萬前輩有沒有注意到,和牛羊一樣吃同一片草,喝同一口水的馬匹沒有中毒,這是為何?萬先生是前輩,見多識廣,能不能列舉一種毒藥,只會毒倒牛羊,不會毒倒馬匹?”
萬回生瞠目結舌,是啊,我怎麼就沒注意到呢,馬匹為何不中毒呢?
昊天又說道:“還有一點,想來萬先生也沒注意到,一開始,牲畜只是零星死亡,然後逐漸增加,發展到每天死亡上千上萬,是這樣吧?”
萬回生想了想,點頭說道:“是這樣!”
昊天說道:“中毒可以造成這種遞進式死亡的現象嗎?這符合中毒死亡的特點嗎?”
一瞬間,萬回生一張老臉脹得通紅,太他娘的丟臉了,自己費盡心血得出的診斷,在別人眼中居然漏洞百出,偏偏這個人還是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
“所以,牲畜不可能是中毒!”昊天一錘定音。
坐在上首的昊中原喜形於色。一開始,源於對問天老人的崇拜,昊中原對自家孫子的岐黃之術還是很有信心的,但畢竟未親眼見到昊天展露本事,多少還是少了點底氣,此時見昊天幾個回合就將萬回生辯得啞口無言,心中的那點疑慮早就煙消雲散。
昊中天、昊中望自然也希望昊天贏,一來昊天輸了,他們幾張老臉往何處擱?二來昊天贏了,意味着牲畜有救,昊氏有救,可萬萬想不到昊天能贏得這樣輕鬆乾脆,暗罵這混小子藏得夠深的了,把老子都蒙在鼓裏,白白擔心了半天。
昊中傑、昊中機的臉色則是陰沉了下來,暗罵萬回生人老不中用,被一個黃毛小子如此輕易的就打敗。
昊威則是滿臉的嫉妒羨慕恨,暗暗懊惱這露臉之人為何不是自己?他一直看不起昊天,認為昊天只是一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莽夫,即使昊天昨天才將他虐的體無完膚,他仍然固執的認為那只是他過於輕敵的原因,此時見了昊天侃侃而談,談笑間就將萬回生按在地上摩擦,才終於意識到這個他一直看不起之人似乎不那麼簡單,比他想像的要厲害百倍千倍。
昊天將眾人的表情盡收眼中,多少有點得意,這些在後世稀鬆平常的邏輯道理跨越千年後,居然可以讓人震撼如斯,說道:“哪一位前輩繼續賜教?”
剩下的三人你望我,我望你,居然都有點兒膽怯,中毒一說,雖然是萬回生提出的,其他幾人包括白草堂在內都是比較支持的,沒想到被昊天三下五除二駁得體無完膚,都想這小子即使在娘胎中就懂事,也不過二十來歲的年紀,怎能如此厲害?
最終還是白草堂顫顫巍巍的站了出來,說道:“小老兒斗膽發表下謬論吧。”
昊天笑道:“白先生客氣了,請說。”
白草堂沉思了片刻后,才緩緩說道:“小老兒觀察發現,所有患病死亡的牛羊牲畜,都有極其相似的病程,先是嘔吐、腹瀉,然後腹瀉、嘔吐加重,糞便中還伴有鮮血,同時停止進食,最後是倒地不起,逐漸衰弱,直至死亡。所以,小老兒的認為,牲畜患上的是爛腹症。”
白草堂說完,望着昊天,卻沒想到昊天居然點了點頭,說道:“我同意白先生的診斷。”
昊天居然同意他的診斷,這讓白草堂有些懵逼,楞了好半晌才皺着眉頭說道:“可小老兒按照爛腹症去醫治,效果寥寥,只有少數牲畜得以痊癒,多數牲畜仍然在不斷的衰弱中死亡。”
昊天說道:“那是因為這次的爛腹症與以往的爛腹症不盡相同,僅僅治療牲畜還遠遠不夠,白先生有沒有發現這次牲畜患病死亡有什麼不同尋常之處?”
白草堂心想,牲畜患病,除了治療還能幹什麼,可他也沒有多問,而是說道:“有!”
昊天抬手示意白草堂說下去。
白草堂說道:“小老兒認為牲畜患上的是爛腹症,小少爺也同意,可按照爛腹症去治療,效果不佳,這是其一。”
“以往牲畜患上爛腹症也不在少數,可從未有如此之多的牲畜同時患上爛腹症,似乎這個爛腹症能相互傳染一樣,這是其二。”
“更為奇怪之處,因為同時患病的牲畜太多,根本來不及治療,可小老兒發現,有些牲畜沒有得到治療,卻神奇的痊癒了,這是其三。”
昊天暗自佩服不已,白草堂幾人所見、所聞並無差別,白草堂能說出這許多不同之處,其他人卻未發現,白草堂能居獸醫之首,看來真不是僥倖而得。
昊天對着白草堂一揖到地,說道:“前輩高明,小子佩服。”
自己在醫治牲畜上並無多大作為,與其他幾人相比沒有什麼突出的地方,唯一的區別就是說出了幾個不同尋常之處,卻得到了昊氏小少爺超乎常規的禮崇,白草堂完全不明所以,心想這昊氏小少爺行事當真讓人有點摸不着頭腦。
不過,能得到昊氏小少爺如此盛讚,白草堂一時間容光煥發,還了一禮,說道:“小少爺能否為小老兒釋疑?”
昊天搖了搖頭,說道:“白先生稍安勿躁,一會我會詳細疏解。楊先生,姜先生,兩位誰來賜教?”
楊柏參、姜清稔兩人相互看了一眼,都微微搖頭,似乎達成了某種默契一般,異口同聲說道:“我們的診斷與白、萬兩位類似,就不再貽笑大方了。”
昊天笑道:“兩位先生該不是嫌棄我資質太差,朽木不可雕,不願意賜教吧?”
楊柏參說道:“小少爺學識淵博,小老兒自愧不如,不敢賜教。”
昊天嘴角一噘,暗道想矇混過關可得看老子同不同意才行,說道:“可我聽說,有人將牲畜死亡歸結於鬼神降禍,甚至說我本人重傷不醒也是鬼神不容昊氏,可有此事?”
楊柏參、姜清稔兩人臉色發白,低着頭不敢正視昊天。
昊天眼神突然轉冷,朗聲說道:“我昊氏到大草原之後,族人韜光養晦,卧薪嘗膽,奮發圖強,力勤力儉,行事更是光明磊落,無愧於天,無愧於地,無愧於心,才有了今天的樹大根深、枝繁葉茂,這乃是人間正道,且不說鬼神在世是真是假,即使鬼神真存在於世,也該是鬼祟趨避,神靈福佑,何來鬼神降禍一說?”
昊中原在身前矮几上重重一擊,喝道:“說得好,真乃我昊氏好男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