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雪山初遇
“是啊,這世道如此污濁不堪,又怎能配得上他?可即便如此,他仍是為著那一城百姓甘願赴死,哪怕這城甚至都不屬於他……”商陸閉了閉眼睛,壓下了內心的所有波瀾翻湧。
男子亦是啞然,頓了頓,他又勸道:“這件事不怪你,你也莫要將所有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了。”
兩人相顧無言了半晌,商陸從袖中取出一把匕首。
“你做什麼?”男子皺眉。
商陸將內力凝於匕首,在墓碑上刻下十六個字——
積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艷獨絕,世無其二。
“這世上也唯有他能當得起這十六個字了。”望着石碑上鐵畫銀鉤的字,男子語氣無不嘆惋。
話音剛落,身後中忽而傳來一道細微的破空聲,商陸敏銳地回頭看去,只見一身着金邊黑袍的男子突然出現在他們身後——
商陸第一眼觸及到的是那雙如鷹隼般犀利的眸子,冰冷,妖孽,充滿殺戮之氣!
可以肯定的是,她從未見過眼前之人,只是這雙眼睛似乎有些熟悉……
就在這時,男子似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突然抬起那雙幽深似海的眸子,凜冽的目光徑直朝她穿射而去。
那目光極具侵略性,如同一柄鋒利的匕首,將她所有的偽裝一寸一寸撕裂開來,令人不寒而慄!
兩個人目光相接的一瞬間,男子便率先移開了視線,彷彿剛才的凝視就只是她一個人的錯覺。
“想不到賀蘭雪山這樣荒無人煙之地,也值得宴相親自前來,真是令人意外啊!”男子緩緩啟唇,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他一開口,晏殊便迅速確認了對方的身份,用同樣淡然的語氣回應:“見到逍遙王,本官也甚是意外。”
原來他就是大夏那位傳說中的殺神,逍遙王謝北樓!
怪不得……商陸心中暗暗想道。
“看來咱們緣分不淺啊!”謝北樓薄唇輕笑了一下,下一刻卻突然出現在商陸面前!
“逍遙王!”晏殊驚呼一聲,卻在下一刻被封了穴道,動彈不得,當即怒目相向:“謝北樓你……”
話一出口便被封了啞穴,只能死死瞪着他。
商陸暗暗吃了一驚,繼而目光警惕地看向對方:“你做什麼?!”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不過寸余,這個距離已經足以讓她感受到被冒犯!
說話的同時,她的掌心已經悄然聚起一道內力,只要謝北樓敢再靠近一步,她便會出手!
對於她的防備警惕,男子只是彎了彎唇,視若無睹,左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輕而易舉地卸去了她的內力,與此同時,右手從她發間輕輕拂過,取下半枚枯葉放在她眼前晃了晃,俯身貼在她耳邊玩味低語:“別緊張,嗯?”
商陸面色分毫未變,抬眸對上那雙幽暗深邃的眸子:“可以鬆手了嗎?”
謝北樓盯着她瞧了好一會兒,忽而大笑:“有趣!有趣得很!”
說著,鬆開她的手腕,右手輕輕一揮,解了晏殊身上的穴道。
晏殊剛能活動,立刻上前將商陸擋在身後,目光冷然地看着面前的男子。
對於他的舉動,謝北樓絲毫不以為意,目光朝二人身後瞟了一眼:“喲,這墓碑上連個名字都沒有,日後怕是連魂歸之處都找不到吧?”
商陸一聽,瞬間捏緊了拳頭,晏殊見情況不妙,連忙接過話來正色道:“故人已逝,還望逍遙王莫要拿逝者開玩笑。”
“哎呀,實在是抱歉,本王就是突然想到前些日子聽到的一個傳聞,說是宣國公的獨子死在了肅州,屍骨無存,眼下見到這荒野孤墳,一時間不禁有些感慨!”謝北樓一臉真誠,彷彿真的只是有感而發一般。
晏殊並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而是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逍遙王來此地,不會就是為了同本官扯這一樁閑話吧?”
知道他這是防備自己,謝北樓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宴相不必緊張,本王來這賀蘭雪山只為辦些私事,無意插手你大雍帝和定北王之間的恩怨。”
“不過,宴相若是有朝一日在大雍混不下去了,歡迎到我逍遙王府來!對了,順便帶上你身邊這位姑娘,哈哈哈——”留下這麼一句張狂放肆之言,謝北樓運起輕功飛身離去,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如此漂亮的輕功身手,不愧是天下四大高手之一!
只是,他離開前看自己的那一眼是為何意?
商陸眉心緊蹙,扭頭看向晏殊:“你同這逍遙王打過交道?”
晏殊搖了搖頭:“素未謀面。”
對上商陸明顯詫異的眼神,晏殊解釋道:“以大雍和大夏的關係,總要對彼此有些了解。”
顯然,雙方都做過對方的功課。
“走吧,去你那兒說。”晏殊面色微沉。
……
關外野店客棧內。
角落靠牆那一桌坐着一男一女。
男子看上去約莫二十齣頭的樣子,銀髮半束,氣度非凡,此刻正氣定神閑地坐在那兒飲茶,垂下的銀髮遮去了他的半邊臉,瞧不清神情。
身旁那位身着鵝黃裙衫的姑娘生了一張精緻的娃娃臉,只見她心不在焉地擺弄着自己手上的鐲子,時不時地抬頭往櫃枱的方向瞧上一眼,一副天真懵懂的模樣。
簡而言之,兩個人的氣質與這客棧很有些格格不入。
見葉星洲回來,黃衣姑娘站起來一把搶過他手中的酒罈子,迫不及待地給先自己滿上一杯,入口品了品,清冽微涼的液體劃過穿喉而過,唇齒留香!
於是忍不住讚歎道:“嘖,不愧是傳說中的‘三日醉’,酒香馥郁,回味甘長,好酒,果然是好酒!”
“那是,我能坑你們嗎?”葉星洲頗有些驕傲自得挺起了後背,道:“跟你們說,這酒後勁雖大,但宿醉醒來后卻並不會感到不適,反而覺得通體舒暢,心情愉悅,是以這酒還有個別名,叫‘忘憂’!”
黃衣姑娘聽得連連點頭,旁邊的銀髮公子則是幽幽看了他一眼:“你弄這兩罈子酒又花了多少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