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相互慰藉
上午，劉義剛上班就被隊長叫了過去。
“梁隊，您找我？”
自從張隊離職后，上級便空降這位梁隊主持刑偵支隊的工作。梁隊做事偏謹慎，包括上次的應試者事件，本來劉義是想從應試者的身上多挖出些東西，繼而深入調查，但也是被梁隊硬生生壓了下來，說什麼醫學中心的事情刑偵支隊不便多插手。
其實劉義心裏清楚，梁隊是怕得罪勢頭正盛的眾享集團。劉義早就聽說梁隊的妻子曾患癌，而醫學中心申請到了一種進口葯，對這種癌症有奇效。梁隊認識眾享集團的一位副總，憑着這層關係，優先以很低的價格享受到了這款特效藥。所以梁隊對眾享集團的事情不想過多干涉。
“有個事情，我覺得還是由你來處理比較好。”梁隊開口道。
“梁隊，您儘管安排。”
“金淑英還記得吧？”
梁隊突然提到這個名字，讓劉義有些意外，難道案子還沒完？
“當然記得，這麼大的案子怎麼能忘。”
“剛才，眾享集團的王秘書來找過我，希望我們可以幫忙找個人，準確說是一名犯罪嫌疑人。”
“這和金淑英有什麼關係？”
劉義心中疑惑，金淑英怎麼也和眾享集團扯上關係了？
“這個人一直騷擾金淑英，最近一次居然還威脅到了金淑英的人身安全。據金淑英描述，騷擾者是邱文良的狂熱追隨者，心理扭曲，經常出沒於金淑英住所附近，這裏有金淑英描述的體貌特徵等信息，你看一下。”
梁隊將報案材料扔給劉義。
“可為什麼是眾享集團的人來報案？”
“王秘書說，埋屍案結案后，金淑英成了眾享基金會關愛女性項目的資助對象，她表現優異，得到了一致好評，因此才出面協調這件事。”
“金淑英自己沒有報過案嗎？”
“我問過下面，她確實報過，可她住的地方過於偏僻，她也拿不出實質性的證據，我們能做的有限。金淑英的案子你參與過，我想這個事情也是由你來處理比較好，既然基金會出面，我們還是要重視。”
劉義對這差事有些不滿，這種毫無頭緒的事情，辦好了是領導順手還了一個人情，辦不好容易被人笑話，但身為警察，也只能服從命令。
“可我該從何着手？”
“金淑英受到了經嚇，基金會已經將她接出向榮村保護起來了。現在她家無人，我已經徵得人家同意，你可以去她家蹲守，來個守株待兔。相信這種狂熱分子肯定會故地重遊，到時就是最好的抓捕時機。”
劉義也不知道是該誇這招聰明還是愚笨，但無疑是件無聊的苦差事。
其實，劉義並不是反感金淑英，捉拿罪犯本就是警察的天職，可令他不爽的是，就因為眾享集團從中協調，自己就得來個守株待兔，要是蘇宇親自出面，自己還不得赴湯蹈火？
“那我要蹲守多久？”劉義問道。
“先守三天，過後酌情再調整。”
雖然心有不甘，但劉義只能選擇照做。
張婷過完生日的第二天就撥通了名片上的電話。對方並未多說，只是發來了一個地址，讓下午過去面試。
面試地點位於一棟老舊筒子樓的一處民宅。
張婷坐在椅子上不安地打量着房間內破舊的設施，對面坐着媽咪和他的男友，兩人正在仔細端詳張婷。燙着誇張髮型的媽咪看起來歲數不大，然而看人的眼神卻已經十分老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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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靠近張婷，摸了摸張婷的臉蛋，張婷強忍着沒有抗拒。
“條件不錯，為什麼做這個？”
媽咪回到男友身邊，兩人狐疑地看向張婷。
“缺錢。”
媽咪不屑地笑道，“來找我的都這麼說，你們這幫年輕人，這年頭缺錢的人多了，什麼時候輪到你們了？我告訴你，做這個，可不能中途反悔。”
張婷點頭。
“任何行業都要講究信譽，一旦接單，反悔的成本是很高的。”
張婷再次點頭。
“換上這個，去拍照吧。”
媽咪遞給張婷一套衣服，張婷換好衣服跟着媽咪男友來到一間卧室，張婷拘謹地捏着衣角，媽咪男友不耐煩地幫着張婷擺了幾個造型，快速拍了幾張照片。
張婷換回自己的衣服，再次與媽咪對面而坐。
“在我這裏接活還有兩個規矩。第一，客戶的私隱要嚴格保密；第二，嚴禁私下交易。明白嗎？這是為了你的安全，否則後果比你想像的嚴重。”
媽咪遞給張婷一部手機，“這個手機只能接收短訊，一旦有單子我會把信息直接發到手機上。正常一單我會給你至少四位數的收入，有問題嗎？”
“遇到危險怎麼辦？”
媽咪和男友互相看了一眼，笑道，“你放心，每個會員都會繳納一筆高額的保證金，而且客戶非富即貴，不會有事的。”
蘇宇忙完一天的工作回到住所時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
白天工作的時候，他忙裏偷閑通過監控看到金淑英整個下午都在廚房忙碌。
果然，一進入客廳，空氣中便瀰漫著美食的香氣。
蘇宇來到餐廳，看到餐桌上擺滿了精心製作的糕點和飯菜，繫着圍裙的金淑英從廚房端來一鍋湯放在餐桌上，兩人的目光再次相遇，蘇宇故意躲閃。
“上次你說喜歡我做的點心，我就多做了幾樣，你嘗嘗。”
蘇宇拉出凳子坐下，就近拿起一塊放進嘴裏，稱讚道，“果然美味。”
金淑英懸着的心像落了地一般，這才滿意地坐在了蘇宇對面。
“我燒的菜不知合不合你胃口。”
“其實，我在公司已經吃過了。”
金淑英的臉上寫滿了失落，“哦，對不起，我不知道。”
“我一直都是一個人，加上公司就在樓下，所以就在辦公室解決晚餐了，不過我還能吃一些。”
蘇宇又夾了一塊肉放進嘴裏，“好吃。”
蘇宇示意淑英也動筷子，兩個人就這樣悶聲吃起飯來。
金淑英委屈地說道，“你不用勉強，明天開始我就不做了。”
“明天開始我回家吃晚飯。”
蘇宇的回答令淑英暗喜，沒想到蘇宇如此在乎自己的感受。
用過晚餐，金淑英在廚房收拾，蘇宇則在吧枱一邊喝酒，一邊欣賞着金淑英忙碌的背影。
蘇宇已經好久沒有感受過這種家的氛圍了。雖然在國外的時候和父母關係不錯，但隨着自己越來越獨立，事業越做越大，包括父母在內，自己和周圍人之間築起了越來越高的圍牆，根本沒人敢靠近自己。
每個人都在演戲，即便面對王秘書，彼此依然有着隔閡。然而，金淑英待自己卻如此赤誠，這份赤誠彷彿可以消融一切隔閡。
蘇宇覺得身心特別放鬆，威脅消失了，男孩消失了，那些生意上的骯髒和齷齪，統統消失了。
書房內流淌着舒緩的交響樂，蘇宇與金淑英對面而坐，金淑英閉着眼睛，整個人完全沉浸在音樂中，蘇宇覺得金淑英又多了一份可愛。
“以後有什麼打算嗎？”蘇宇開口問道。
金淑英緩緩睜開眼睛，“不知道。”
“要不要嘗試一些新的挑戰？”
“我對現在的生活已經很滿足了，不敢奢求更多。”
“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力，機會到來時，你只需要抓住就好。”
“我不像你，我出身不好。”
蘇宇笑道，“那是你不了解我的身世，我並非含着金湯匙出生。”
“你不是從小就生活在國外嗎？家境優越，名校畢業。”
“這倒不假，但每個人都會有秘密，你看到的是我想讓你看到的，至於那些不堪的，不願提及的，都藏在美麗的表象之下，你又怎麼會看見？”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不用懂。基金會打算從資助對象里挑選一位形象大使，負責推廣工作，我打算讓你擔任。”
“我？我能勝任嗎？”
“當人能，前段時間的遇襲事件讓我意識到，你更應該從幕後站到台前，作為抗爭的榜樣，帶動更多像你一樣的女性重拾生活的力量。你就是我心目中的完美人選。而且，我還打算推動一個女性公益創業項目，為你打造一個花店和點心店，你來當店長，並且用這個平台吸引更多人加入，你只管大展拳腳，基金會為你提供資金，所有收益全部用於回饋社會。”
“你為我做得太多了，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金淑英聽着蘇宇為自己鋪展的未來，淚水不自覺地滑落下來。
蘇宇遞給金淑英紙巾，“你值得獲得更多。”
音響里傳出輕快的小步舞曲，蘇宇起身，像個紳士一樣邀請金淑英共舞，金淑英接受了蘇宇的邀請。
兩個人在書房共舞，金淑英跳得有些蹩腳，好幾次都差點摔倒，蘇宇耐心指導金淑英如何調整步法，兩個人感受着彼此的呼吸，被對方所深深吸引。
入夜，蘇宇又做惡夢了。男孩依舊衝著自己大喊救命，滿頭是汗的蘇宇胡亂叫喊，金淑英跑進房間，摟住蘇宇，一邊安撫，一邊唱起了童謠，“小星星，眨眼睛，就像母親在招手”。
蘇宇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蘇宇枕着金淑英的胳膊，安詳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