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王聰送葬回鄉遭土匪 老盧劫道返城…

五 王聰送葬回鄉遭土匪 老盧劫道返城…

負責修建堡牆的官兵層層剋扣工部撥下來的銀兩,落到堡牆上已經沒有多少,只能偷工減料強行修建,堡牆地基淺薄,勒疏多風沙,這次還沒等到沙暴,牆就自己倒了。

可憐四百多名流犯死於非命。王聰的父親王允充當時正在火房燒火,火房就在堡牆腳,堡牆並沒有掩埋他。垮塌的石塊湧入火房,茅草搭建的簡易棚子隨之傾倒,王允充被茅草覆蓋。茅草乾燥,大漠多風,裏面還有幾桶油也被打翻,倒塌的草棚子瞬間燒起來,火勢極旺,王允充四肢並用掙扎想要爬出火場,火苗呼呼往上竄,嗞,燒掉他的眉毛。

到處是火牆,火比人高,眼睛火辣辣的睜不開,分不清東西南北,王允充眯眼鉚足勁只管往前爬,然而前方並非出路,他撞到一堵矮牆,是倒塌的堡牆的殘部。他急中生智:只要爬過矮牆,有牆隔離,火就燒不過來,切不可回頭,不然不被火燒焦也被火牆斷氣窒息而死。

他順着牆往上爬,爬到頂時,他突然全身發軟,沒有力氣,騎在半截堡牆上不能動彈。因為火已經把他背上的皮肉燒穿,他只顧向前逃命,不覺中油火已經燒到身上,他爬啊爬,他離火場中心越遠,身上的火燒得越旺,他撞到矮牆時已經是個火人了。

王允充就被燒死在矮牆上。王聰趕到時,他已成木炭,用木棍一戳,就跨了。王聰暈厥倒地。

她母親聞訊帶病趕來,母女兩在斷壁殘垣上抱頭痛哭,她們身旁儘是嚎啕大哭的人,哭聲震天,城內躲在地窖里的人還以為土匪已經屠城而去,倖存的人正為死者哀嚎。

次日,王聰背着父親的骨灰,端抱靈牌,打包細軟,攜母到鳳儀樓門口拜謝恩公。灰衣的少年從鳳儀樓出來,見到形神散亂的母女,就明白堡牆之禍已殃及他們。

母女二人見到公子,折斷的稻草那樣跪在地上,接着扣頭:“恩公天恩,我們無以為報,請受我們一拜。”

少年說:“不必客氣,都是淪落之人,理應相助,何況是舉手之勞。”

王聰起身抽出銀票遞予少年,說:“剩下的銀兩我們日後再還恩公。”

少年拒絕,說:“你們孤兒寡母,正是用錢之際,留着吧,好好安葬你父親,節哀。”

王聰說:“請恩公收下吧,我們母女即刻帶我父親回江南,不知何日才能見到恩公,實在不敢再有索求。”

少年還是沒有伸手接銀子,說:“江南距此幾萬里,沒有銀子就寸步難行,拿這銀子去城裏找個押鏢的送你們一家回江南吧,這一路可不是太平大道。”

王聰聽后把銀子收回,問:“請問恩公尊姓大名,日後好相報答。”

少年深吸一口氣,“王姑娘,我乃一葉飄萍,又殺了賊首獨眼,城裏城外千萬隻眼睛盯着我,只怕招來殺身之禍,恕難相告,銀子是身外物,不必掛懷。”留下這幾句,少年便向街上走去。

王聰二人又朝少年背影跪拜叩首。

王聰在城裏尋到兩名押鏢的護衛,談妥價格,隨即沿着來時的路回江南。一路觸景生情,想起當初陪父親流放,路過這些地方,雖勞累辛苦,卻是一家人整整齊齊,不免淚如雨下,泣不成聲。

很快就天黑入夜,他們一行四人準備在一棵枯死的楊樹下過夜。大漠廣闊,夜空低垂,星河燦爛,偶有疏星劃過。

他們生火取暖,大漠的夜就像江南的冬天那樣冷,火苗爭先恐後向上竄,王聰看着想到葬身火海的父親,背過身去落淚。突然其中一名護衛兩手掃聚黃沙,迅速將火撲滅,小聲說:“快趴下,躲起來。”

王聰母女旋即抱在一起,緊緊靠在楊樹榦上。果然,有一隊人馬正趕來。

“是小股土匪”。一個護衛說。

這時土匪已到跟前,帶頭的正是鳳儀樓的護院老盧,前幾日聽到土匪要到沙城借糧就投靠獨眼,十足的牆頭草。

兩名護衛拔刀欲戰,被一騎遠處衝來的騎兵撞飛,一死一傷。

老盧說:“小姑娘,把錢交出來跟我們走,大爺我高興,放了你母親。”

王聰跪下哀求:“大爺,我們沒有錢,家父流放到勒疏,現在又撒手而去,我們帶他回江南安葬,我們是苦命人,我們哪來的錢啊。”

“沒錢?沒錢就和他一樣。”一個土匪大聲說著,拔刀過去抹了受傷坐在地上的護衛的脖子,護衛癱軟躺在地上,死了。

王聰的母親急忙下跪,“大爺,我們真沒錢啊,放過我們母女吧,老生有病在身,前幾日我女兒都要去鳳儀樓賣身換錢,不信您可以差人去城裏打聽,淪落至此,哪還有錢啊。”

老盧發威:“媽的,少糊弄老子,你恩公給你的五百兩呢,我不信這就被你霍霍光?”

“我們一路跟來,二位可謂節儉,老實點把錢交出來,免得大爺動手,大爺照樣能從你們屍體上翻出錢來。”方才殺人的土匪大叫。

王聰只得乖乖交出銀子,伸手時被匪頭老盧抓住手臂,往上提拉,把王聰拉上馬,摟在懷裏。“這可是鳳儀樓未來的頭牌,還是個雛兒,能賣個好價錢。”

說完他勒馬調頭,就要回城裏去。王聰老母親跑到隊伍前,下跪磕頭,“求求你們放過我女兒吧,求求各位大爺發發.......。”

話沒說完,那殺人的土匪上前來一刀平刺,老母親也身死。王聰掙脫老盧雙手,大喊一聲“娘”,便摔下馬背,暈厥不醒。

一名土匪將她雙手反剪綁在背上,拖上馬。一群人就向沙城奔去。

鳳儀樓又恢復往日的風情萬種,艷歌四起,浪聲土交錯,匪老盧率眾回到老東家,他知道那灰衣少年已經離開沙城,他要干獨眼想干而沒有干成的事。

姑娘們都受驚若寵,嘴裏發出咿咿哦哦的嬌喘。老盧在廳堂大喊:“老闆娘,我把你的頭牌帶回來了,你將要如何謝我?”

胡老闆和老闆娘跑下樓,“喲,我當是獨眼起死回生呢,原來是我們家老盧呀。”

“少廢話,一百兩,你若不給,我放火燒焦你的窯子!”老盧今夕不同往日。

“豈止一百兩,只要你肯跟我們合作,以後銀子就像黃沙一樣,是大風刮來的。”老闆娘嬌聲奶氣地說。

“狗屁合作,老子現在是土匪,要殺光強光燒光你們鳳儀樓。”老盧說。

“老盧,息怒嘛,殺光燒光就沒有銀子可賺啦。”胡老闆說:“我們鳳儀樓願與你精誠合作,只要你護我鳳儀樓周全,鳳儀樓以後的收益我們六,你們四。獨眼都死透了,現在整個勒疏誰還是老盧的對手,只要你表個態,哪個敢搗亂?”

老盧覺得有賺頭,提出要五五分,老闆娘當即說好。他把王聰推向老闆娘,說:“這個雛兒一百兩,你可把她訓好了,下個月我帶兄弟們來驗收。”

胡老闆說:“好好好,包在我身上。”說罷掏出銀票,“這是五千兩,當是給兄弟們這一趟的車馬費,請各位兄弟移步樓上,酒水已備好。”

老盧振臂一呼:“飲酒取樂!”他身後的土匪湧上樓去,驚得姑娘們麻雀般撲散。

老闆娘把王聰帶進一個房間,摸着她的臉頰,“是我的終歸是我的,這就是天意。”

王聰心裏不斷閃現母親倒地的場景,神情獃滯,甚至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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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劍少年路過青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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