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星不傾城4
“哥,二哥,我被您哥盤問得緊張兮兮,您老人家倒是在外面過得多滋潤,您心疼不?您心虛不?”電話里的聲音無奈又哀怨,顯然是怨念頗深。
“並不。”冷淡地吐出這兩個字,謝拂轉動輪椅走向窗邊。
對面的狐朋狗友被謝拂這欠揍的態度噎了個半死,心裏發誓自己再也不要管這人的事,再也不幫對方遮掩了!
然而轉念一想,他遮掩什麼啊?這傢伙根本就沒告訴他自己去哪兒了啊!
狐朋狗友頓時心裏更堵了。
到了護士查房時間,她敲門後進入。
“47號病床謝拂,謝先生,讓我看一看您的情況。”護士走近道。
“卧槽,謝二哥你到底在哪兒?我怎麼聽到什麼病床?你住院了?”電話里的聲音突然震驚尖銳起來。
謝拂什麼也沒說,只是直接掛斷了電話。
對面只來得及說幾聲“喂”,便再沒能把話說出口。
“謝先生的腿骨癒合很好,不過現在復健的話不建議強度太大,在病房的復健區復健就可以,如果要出行的話,建議帶上護工或者護士,免得突發意外,應對不過來。”護士盡職盡責道。
顯然醫院對他每天出門轉悠,還偷偷加強復健的行為是有數的。
不過私人醫院更加註重病人的意願,在不出格的情況下,也並未明確阻止謝拂的行為。
謝拂老實答應,“好的,謝謝。”
護士離開,謝拂卻轉頭便又出了門。
他沒找護工,無人看管,在這醫院病房來去自如。
午後的花園裏並沒有多少人,他停在大樹下,抱着一本雜誌靜靜看着。
午後的風帶着陽光的味道,將他身上病房的氣息吹散不少。
“宿主,您不是已經跟主角受搭上話了嗎?”怎麼中午還要出來?明明中午有太陽時,沈傾從來不會出現,他不能曬太陽。
013覺得自己應該向宿主學習,要想更好地完成任務,就必須了解任務對象,謝拂的任務對象是沈傾,而它的任務對象則是謝拂。
思及此,它也努力克服對宿主的恐懼,嗯,按宿主的性格,一般情況下不會動它。
謝拂確實不會拿它如何。
是他自己主動申請的任務輔助,當然不會打自己臉,也不至於撂着013不看不問。
“午後出來曬太陽是‘我’的習慣,不會因為認識誰而隨便改變。”
於謝拂而言,這不是在演戲,而是沉浸式生活。
謝拂是沈傾粉絲,那他就做沈傾粉絲,對沈傾的一切作品如數家珍。
謝拂需要斷腿就醫才能更好地接近沈傾,他就真的斷腿就醫。
謝拂每天會在午後外出沐浴陽光,會在每天傍晚偷偷鍛煉,就為了等沈傾關注,他也要堅持做到。
他是謝拂,卻又不是謝拂。
他是自己,卻又不算自己。
他在演一個叫謝拂的人的一生。
既然是一生,那便要由里到外,每時每刻,面面俱到。
013啥也不想說,就只能給宿主豎起大拇指,難怪宿主從前做任務從未出錯,有這樣的表演精神,什麼角色不是手到擒來?
*
走廊上,沈傾在那兒看了好一會兒。
他知道,每天這個點對方都會出現在這兒,明明可以避開,卻沒有避開,出於什麼心理想法,連他自己也不清楚。
那晚主動搭話,回去之後,越想越後悔,越想越猶豫。
很多人往往會這樣,衝動之下做了某件事,事後便會覺得後悔。
明明心裏想要,卻又覺得自己不應該要。
沈傾從前從未覺得自己是需要朋友的人,只要他想,他可以跟很多人做朋友。
即便是現在,也有不少圈內友人發來問詢,表示想來探望他,但沈傾一一禮貌回絕。
他不想讓從前認識的人看見他狼狽的模樣,不想給別人在心裏惋惜他、奚落他、憐憫他的機會。
可人都是群居動物,一個人太久,遇見一個有緣,心裏覺得親近,又與自己同病相憐感的人,他怎麼能忍住不靠近的心?
013早就注意到了沈傾,卻見對方離得遠遠的,並沒有要找謝拂的意思。
“宿主,為什麼主角受又不找你了?”
謝拂低頭看書,並未回應。
得不到答案的013縮了縮脖子,沒敢繼續追問,只是自己默默觀察。
沈傾坐在走廊下,謝拂坐在樹蔭里。
一個看着書,另一個……則看着他。
可若是謝拂抬頭,沈傾必然會移開視線。
他們誰也沒打擾對方,卻又誰都關注着對方。
沈傾望着陽光另一邊的謝拂,望到眼前發白。
謝拂手裏的書頁久久未曾翻過一頁。
老天爺的臉色變化很快,剛才還陽光明媚,燦爛無比,沒過多久,便開始陰雲密佈,轟隆聲陣陣。
天,下雨了。
雨滴一滴一滴砸下來,將謝拂手裏的書浸濕,沒過幾秒,書頁就被泡開。
雨水砸在他頭髮上、衣服上、臉上……重重地,也正逐漸將的石膏腿打濕。
謝拂在樹下,極受雷電青睞的地方。
這裏距離所在的住院樓有百來米遠,以這個雨的大小,等他走回去,恐怕整個人已經被迫洗了一次澡。
在他猶豫時,隔着雨幕,遠遠傳來了一道猶豫的聲音。
“……要來躲雨嗎?”
雨聲和雷聲共舞,導致這道本就不太明顯的聲音更顯微弱。
可謝拂還是準確地聽見了。
他望向沈傾的方向,雨幕遮擋住他的眉眼神色,沈傾只能聽見他那句自然而然的回應:“好啊,謝謝。”
沈傾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可謝的,這裏又不是他老家,被他給承包了。
作為公共區域,他能來,青年當然也能來。
謝拂將書頂在頭上,好在輪椅是電動的,否則他單手還真不一定能推動。
等到了走廊下,他身上的衣服也已經半濕,雨水順着發梢、臉頰滑落,更襯得他面龐修長俊美。
“要紙巾嗎?”沈傾伸手從輪椅讓的袋一里拿出一包紙巾,視線卻不經意落在自己傷痕纍纍,裹着紗布,被消毒水、藥液、侵染的手上。
指尖顫了顫,下意識想要縮回來,“我、這藥味太重了,你還是回去用毛巾擦吧。”
謝拂卻在他將手收回去之前,伸手接過。
“謝謝。”
謝拂低頭看了看那明顯未拆封的紙巾,心裏對沈傾的心理有了更進一步的了解。
他淺笑道:“我身上也是藥味,用它正般配。”
沈傾抬眸看了他一眼,懷疑他剛剛嘴快說錯了話,應該是正合適。
正般配算什麼意思?
他轉移話題道:“這雨也不知道要下多久。”
謝拂擦了擦自己頭上臉上的水,“反正這裏也淋不到雨,下個一時半會兒也沒事,不着急。”
“你不回病房等護士查房?”沈傾問。
“剛剛才查過。”
謝拂轉頭看他,正對上沈傾沒來得及收回去的視線。
沈傾整張臉都看不清什麼模樣,唯有那雙眼睛,卻不減明亮,許是因為謝拂剛剛淋過雨,眼裏還有雨水帶來的影響,總覺得沈傾的眼睛格外清亮,似有瑩瑩水光。
可他又知道,沈傾沒哭。
二人四目相對,莫名有些像兩個逃學的學生正商量怎麼不被老師點名發現。
謝拂唇邊露出一抹愉悅的淺笑,不知怎的,沈傾問不由自主彎了彎唇角。
“病人不能這樣,要聽醫生護士的話。”沈傾不由道。
謝拂似是不服氣,微微抿唇反問:“那你聽嗎?”
沈傾無話可說。
醫生說不要把傷口裹得太嚴實,要讓傷口呼吸,可他總是不願,唯有換藥換紗布時會讓它們暴露一會兒。
兩個都不愛聽話的病人發現自己都沒辦法說服對方,乾脆揭過這個話題不提。
走廊外的雨淅淅瀝瀝下着,將謝拂困在這兒,哪兒也去不了,沈傾不想一個人離開,便乾脆陪他等着。
等待是件漫長的事,可謝拂最不缺的就耐心和時間。
這場雨是意外,卻又像是紅線,將兩個原本並未深交的人牽連在一起。
雨聲在耳邊流淌,像是這場跳舞時的奏樂。
謝拂嗅着被雨水沖刷過的自然之氣,忽然轉頭對沈傾道:“你說得對。”
沈傾沒反應過來,“什麼?”
沙啞的聲音彷彿摩挲了粗糙的沙礫。
他下意識放低,不希望這並不好聽的聲音令謝拂反感。
“要聽護士的話。”謝拂像是半點也不在意,直接回答沈傾。
“所以……我下次不來花園鍛煉了。”謝拂的話毫無預兆。
沈傾握着扶手的手忽然微僵。
謝拂不來,那他豈不是……
明明他原本也在猶豫,可真當要失去時,反而不願了。
“護士說我太着急復健,讓我減輕強度,所以大概之後都不會來這兒鍛煉。”謝拂望着外面漸漸變小的雨道。
“那你下次什麼時候再來?”這話剛說出口,沈傾便恨不得咬住自己的舌頭,這話聽着總像是……像是他迫不及待似的。
他大約……是真的捨不得這個氣氛很合得來的病友。
“不知道。”謝拂沒給出個準話。
“雨變小了。”
沈傾淡淡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也表示肯定。
“我也該走了。”謝拂指腹摩挲着輪椅按鍵,似乎在等沈傾一句再見。
只要這句再見說完,他便會離開。
沈傾只覺得喉嚨越來越難受,難受得他不想開口說話。
“路上滑,萬一不好走呢?”沈傾半晌道。
謝拂扭頭看他,“不會,這輪椅防滑。”
至此,沈傾再無言,沒了挽留的話,也再不能拐彎抹角。
“哦……”他淡淡應道,“那你、路上小心。”
雨後的風帶着濕氣,吹了沈傾滿眼,微涼,還有細碎的水珠飄來,卻止不住他喉中的乾澀。
謝拂手動推動輪椅調轉方向,背對着沈傾,正如他之前面對着他來一樣。
輪椅在地上滾動了半圈,留下兩道濕痕水跡,卻又忽然停住。
謝拂轉身看向沈傾,猝不及防開口:“我叫謝拂。”
“感謝的謝,拂曉的拂。”
沈傾一時差點沒反應過來,片刻后才想到,自己似乎也應該介紹自己的名字。
張口欲言,又想起自己的名字不好輕易告訴別人。
莫名的,他不想讓這人知道,他是那個倒霉的大明星。
“叫我小七就好了。”隨後又彷彿覺得自己的名字太敷衍,恐要惹對方不高興,又補了一句,“……家人都這麼叫我。”
這是親近的人才有的稱呼。
謝拂並未糾結於真實姓名,接受良好道:“那我們現在算朋友了嗎?”
沈傾想要平靜,卻又止不住心裏的喜悅,語氣輕鬆道:“算吧。”
“既然是朋友……那下次你想見我,不用再來這兒,傍晚的風有些冷,容易生病。”
謝拂說罷便轉頭,不再看沈傾,驅使輪椅離去,順便也帶走了眼尾一抹清淺的笑意。
清風夾着細雨拂過,獨留沈傾在原地風中凌亂。
他眸色微深,雙唇輕抿。
這人……是知道自己出來更多是為了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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