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章 分別
入夜。
十八里鋪子的某個酒館。
天福上人正在自斟自飲。
這道士一張大紅臉,看樣子已經喝得不少。
只不過他的鼻子似乎較白天歪了些,應是氣的!
媽的,這窮鄉僻壤的地方竟然也有一個築基期?
築基期不要錢么?為什麼老子築個基就那麼困難?
九死一生得來的靈石和法寶都便宜那個小子了!
媽的,我不服!
他內心猶如一鍋開水似的,沸騰不已!
然而就在此時,天福上人忽然覺得脊背發涼,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
緩緩轉過身,天福上人看到了一個錦袍紅髮青年正看向自己。
“蕭少饒命,蕭少饒命啊!”
天福上人一對膝蓋砸落在酒館的地磚之上,嘴裏不停討饒。
“我的儲物袋呢?”
紅髮青年冰冷的聲音響起,他向著天福上人攤開了一隻手。
“被...被一個小子給搶走了!”天福上人結結巴巴地說道。
原來,三年前,天福上人原名阿狗,在靈州城城主家當奴役。
一次偶然機會,他接觸到凝氣期口訣,便開始了自行修鍊。這人天資極高,兩年多時間,憑藉自己琢磨修鍊,再加上在城主家的耳濡目染,竟然來到了凝氣第九重,於是偷偷嘗試築基!
無奈築基消耗靈石太大,而天福上人自己沒攢下幾塊,於是這築基一事便被擱置。
半年前,一個紅髮蕭姓青年到訪靈州。
當夜青年與城主千金共浴之時,天福上人添水,隔着青年的儲物袋嗅到了一股靈石的味道,於是乎勾起了他想要築基的慾望。
這天福上人便竊取了儲物袋,逃離靈州城。
事後,他才知道自己闖下何種彌天大禍!
那紅髮青年叫做蕭鼎,乃是大武朝最強盛的修真家族蕭家族人!
雖說非核心族人,但是那也是蕭家之人啊!
天福上人立時覺得整個武朝都不安全了,只有逃往昌平國還有一線生機,於是天福上人奔着昌平國的方向便逃。
一路上,他走得極為小心,專撿窮鄉僻壤之地通過。
三天前,天福上人來到了十八里鋪子,這裏距離昌平國不過一百里而已,於是他終於放鬆警惕,找到縣衙,開始化緣!
縣官吳方一見是修士造訪,自然高規格款待,之後便是天福上人收下了吳方的幾錠金子,而前去殺鐵牛!
清晨。
“鐵牛啊,娘烙了些雞蛋餅和納了幾雙鞋子,你到張家寨子走一趟吧!”
鐵牛娘站在院裏,衝著鐵牛的房間喊道。
“哦!”
鐵牛停止吸收靈氣,睜開了雙目,應了一聲,走出房間。這一夜鐵牛沒有睡過一刻,臉上卻沒有絲毫疲態,甚至帶着些許興奮,因為葉凌天教給了他最基礎的功法,引力術!
當鐵牛隨手一招,桌上的茶杯茶碗便隨着跳動的時候,鐵牛開心的幾乎跳了起來。
葉凌天卻對鐵牛的興奮嗤之以鼻,鄙夷地道:“一個引力術至於你如此開心么?小子,若是你到了化神期,就是你家背靠的這座山,你一拳都能轟碎了!”
鐵牛透過窗戶看向葉凌天所說那座山峰,不禁露出了嚮往之色,好似自己儼然已經是一個化神期的大能,正站在山峰之上,凌風而立!
“張家寨子?”
走出房門的鐵牛這才回味着娘的話,他家在張家寨子沒親戚,若說能扯得上關係的也就是張屠家了。
娘這是同意我入贅到張家寨子了?
鐵牛心頭閃過念頭,卻聽娘道:“前次你張伯幫咱家解圍,併發喪了你爹爹,實在欠了人家好多恩情,我想着不如你走一趟,當面答謝人家!”
鐵牛臉上一紅,撓了撓頭道:“張伯不會在乎的,況且他家家底厚,光幹活的夥計就二三十個哩,葬我爹花了十幾二十兩,人家不會在乎的!”
誰知道他這話才出口,鐵牛娘慈祥的面龐立馬陰沉了下來。
“鐵牛!”
“娘平日裏教你的那些都忘記了么?”
“受人滴水恩,理當湧泉報!人家不提,咱就能當沒發生么?”
鐵牛低下了頭,說道:“嗯,娘我錯了!”
說完,他接過娘手中的雞蛋餅和鞋。鐵牛就要出門,卻被娘叫住。
“鐵牛,把黑娃牽上吧!”
“省得路上寂寞......”
鐵牛疑惑,到張家寨子三十來里的路程,黑娃出了門,準是哪裏的草新鮮,便要摘哪裏的草吃,這樣的話,他日頭轉西估計才能回來。
雖然疑惑,鐵牛卻沒有說什麼,從小與娘相依為命,鐵牛從來都不會違背娘的意思。
牽上黑娃,鐵牛走出院子,卻見娘遲遲沒有回屋,而是坐在灶台旁,看着自己和黑娃走向村口。
不舍沒來由的湧上鐵牛的心頭,他覺得身體裏不知是哪個位置揪了一下,生疼!
於是鐵牛心想:“最好黑娃能走得快些,我中午前就能回來!”
黑娃回頭向著鐵牛娘叫了一聲,這牛兒眼眶濕潤,一滴大眼淚珠子正掛在眼角處。
一人一牛終於出了村子,向著張家寨子的方向走去。
待到鐵牛和黑娃走遠后,鐵牛娘緩緩站起身,走向灶台,開始燒水。燒完水,這婦人又拿了簸箕,鏟了些麩料,走到雞圈,開始餵雞.....
忙活了好一會,鐵牛娘錘了錘背,拿過一簸箕晒乾的玉米。
她坐在堂屋門檻上,輕輕嘆息一聲,手裏一邊搓着玉米,一邊自言自語道:“老頭子,你個死鬼,你說說好端端的給凡兒說什麼葉家祖上是仙人,中興葉家的話,孩子現在也和你當年一樣,修上仙了,都怪你!”
原來這個婦人早知道鐵牛修鍊的事情。
“老頭子,早起就看到你對我招手哩,我都替你覺得胳膊酸,你這是要我去找你啊!”
“你既然死了,就該用你的魂給凡兒照照,保佑他這一生都平平安安的......”
“別的都沒什麼,我就是放不下凡兒......”
說到這裏,鐵牛娘更咽起來......
就在此時,一個錦袍紅髮青年不知何時出現在鐵牛家的院子裏,向著鐵牛娘喊道:“喂,我找鐵牛!”
“不知道!”
鐵牛娘不去看那青年,手裏繼續搓着玉米。
“不說?”青年的聲音瞬間變得陰冷,接着他伸手一招,鐵牛娘整個人懸空起來,飛向青年。
“說不說!”青年的神情猙獰,一隻手已捏住了鐵牛娘的脖子。
“咳咳...不知道!”鐵牛娘幾乎上不來氣,她神情卻始終平淡。
“不說,好辦!”青年化掌為刀,向著鐵牛娘的一雙腿砍去!
殘肢飛出后,鮮血湧出!
鐵牛娘卻始終沒有喊出哪怕一聲疼,她一言不發,平靜地看着青年。
青年似乎被鐵牛娘的這種眼神激怒,神情更加猙獰,吼道:“螻蟻!竟然敢這樣看着我?”青年捏住鐵牛娘脖子的那隻手緩緩加力.....
昏厥!
失去呼吸!
身體軟了下來!
錦袍青年卻一臉享受。他仰起頭,扭了扭脖子,自語道:“看着這些螻蟻在你眼前一點點的失去呼吸,這感覺,嘖嘖,每一次都大有不同哦!”
......
“噗通!”那是屍體落地的聲音。
青年從沉醉中蘇醒,冷哼一聲,說道:“我的東西都敢惦記,簡直不知死活!”
“這婦人的魂魄我便收着了,殺你的時候,讓你母子團聚,哈哈!”
青年說完,一拍腰間儲物袋,一張黑邊白底魂帆出現,青年口中念了個口訣,手裏飛速打出印訣,便見那魂帆上,黑氣繚繞!
黑氣中,一張張驚恐的臉龐閃過,似乎就有那天福上人、吳方二人。
幾息之後,黑氣中,一隻鬼爪從黑氣中伸出,向著地上的屍體探去......
與此同時,行走在山道上的鐵牛與黑娃齊齊摔了一跤。
一人一牛站起身,眼神中都是閃過疑惑,看向那山道,卻見山道平坦,並無碎石凹坑。
“平地摔跤,都怪你黑娃!”
鐵牛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又拍替黑娃拍掉了牛屁股上的泥土。
“哞!”
黑娃不忿地叫着。
“再叫,再叫就把你關小黑屋裏!”
鐵牛拍了拍腰間的儲物袋,威脅黑娃。
這一招似是極為管用,黑娃牛眼中的不滿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片討好的神情,並不斷地用牛腦袋蹭着鐵牛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