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可望而不可及

鏡像迷宮項目所在的位置是一個全封閉的場館，低矮的天花板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掛着一枚發出耀眼白光的燈泡，這讓一直在黑暗環境中行動的莫語感到有些不適。

鏡像迷宮的主體還是由灰白色的牆壁構成，在牆壁上粘貼的巨大鏡面為整座迷宮帶來了無比廣闊的空間感，個別轉角后隱藏的鏡子屋更是會為遊客帶來前所未有的神奇體驗。

背後的黑色帘子落下，莫語側面牆壁上的屏幕亮起，一道男聲響起：

“邪惡小丑在背後緊追不捨，為了逃脫他的追殺，你在不得已之下來到了鏡像迷宮中，以期通過這座迷宮來甩掉小丑......”

話說到一半，一陣刺耳的電流聲忽然傳出，男聲也一陣扭曲，彷彿收到某種干擾。

在短暫的靜默后，一道陰森且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是小丑......等着，我會找到你的......”

小丑聲音剛剛消失，原本的男聲就再次出現：

“那麼探秘者，請你現在就進入迷宮中吧！”

話音落下，接下來再無聲音傳出。

看着一旁恢復黑色的屏幕，莫語再次皺眉。

他也不清楚這是鏡像迷宮原本的項目流程，還是布雷頓真的向他下達了戰書。

如果是前者的話，他不得不承認，蔚藍遊樂園在製造沉浸感這方面的確有幾把刷子。

將【心火】從腰間抽出，莫語關閉【全視之眼】，緩步向迷宮中走去。

一直開啟【全視之眼】太過消耗法力值，他只能將【全視之眼】改為每十秒鐘開啟一次。

在這種情況下，只要布雷頓沒有選擇直接發起攻擊，而是先埋伏再攻擊，他就能捕捉到對方的蹤跡。

迷宮無非考驗的就是參與者的記憶力和方向感，莫語在這兩個方面本就是強項，更別提他還有【全視之眼】這種作弊器。

藉助【全視之眼】的視界，莫語在進入迷宮沒多久就已經找到了離開迷宮的路線。

將離開迷宮的路線記在心裏，他裝作不知情的樣子，開始像普通遊客一樣在迷宮中閑逛起來。

這座鏡像迷宮的設計者很不簡單，運用鏡子的反射原理，他將迷宮的空間感再次增強。

如果是一般的遊客，很有可能會出現辛辛苦苦走到通道盡頭，接着卻發現盡頭兩側的“分支路”只是鏡子中鏡像的情況。

並且，設計者還很惡趣味地在一些拐角處設置了鏡片。

這樣遊客在轉過彎時就會發現一個“人”就和自己臉貼臉站着，帶來的刺激感幾乎和鬼屋有一拼。

就這樣在迷宮中漫無目的地走了十分鐘，莫語又來到一處貼着鏡片的死路。

正當他想轉頭回到剛剛的分叉路上時，眼角的餘光卻突然注意到了一處不尋常的地方。

停下腳步，他提着【心火】來到鏡子前，接着蹲了下來。

在鏡子的底端，赫然有着一個和沙礫差不多大小的紅色小點。

伸手在紅色小點上抹過，莫語捻動着手指，雙眼微微眯起。

——這是血跡，早已凝固的血跡。

雖然不知道這滴血的主人是誰，但莫語卻直覺性地將其和布雷頓聯繫在了一起。

鬆開手指，他開始在鏡子下端的地面和牆壁上尋找其他線索。

半分鐘后，莫語停下動作。

鏡子周圍沒有其他任何異狀，如果有血液滴落在這裏，就算是在極短的時間內被處理乾淨，也依舊會留下一點點痕迹。

況且，如果作案者真的將可能存在的其他血跡處理的乾乾淨淨，沒道理會留下這一點血跡不管。

既然地面和牆壁都沒有問題，那有問題的就只可能是這面鏡子了。

抬頭望向鏡面，莫語沒有在鏡面中看到自己的身影，反而看到了一雙沾着不少泥土的滑稽圓頭皮鞋。

見狀，莫語猛然抬頭，只見鏡面中不知何時竟然出現了一個小丑的身影。

原本可以映出物體的鏡面現在就像一片毫無雜質的玻璃，將他和小丑分割在兩邊。

小丑臉上滿是蒼白的顏料，雙眼、鼻子、嘴巴都被塗成鮮艷的紅色，乍一看的確帶着幾分滑稽。

但如果配上他陰暗的眼神和手中提着的染血匕首，這種滑稽感就會加倍轉化為恐怖感。

眼見莫語抬起頭，鏡面中的小丑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嘴角幾乎都要扯到耳根底下。

緊接着，他直接抬起了手中的匕首，徑直向半跪在地面的莫語頭頂扎去。

“咔！！！嘩啦！！嘩啦！！”

鏡面瞬間破碎，大量玻璃碎渣反射着燈光落下，如果忽略那柄染血的匕首，這一幕竟然還頗具幾分美感。

小丑這一刺刺得又快又恨，手臂連同匕首都化為了一道模糊的殘影。

眼見匕首的刃口在不斷放大，莫語伸手在地面上重重一拍，整個人接力向後翻去。

翻滾完成後，還沒等他穩住身形，小丑就從鏡面中一躍而出，手持匕首接連向莫語身上刺來。

匕首的攻擊向來以快速、敏捷、輕巧著稱，因此，一時之間莫語竟然被接連的刺擊逼得不斷向後退去。

雖然他可以通過硬抗一次攻擊的方式來轉守為攻，但為防止對方在匕首上塗毒，他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叮！！鐺！叮！！”

匕首和【心火】的刀身不斷碰撞，發出陣陣清脆的響聲。

在刺擊十幾次后，小丑舊力已盡，不得已停下了攻擊。

在這輪交手中，莫語身上的外套受傷最重，其上滿是裂口。

反觀真正戰鬥的兩人，身上竟然留下沒有任何傷口。

“嗡————”

輕甩長刀，莫語看着面前的小丑，下意識想用【生物探知手環】的主動效果去探測對方，但最終還是忍了下來。

在【全視之眼】的視界中，面前的小丑身上散發著很強的靈魂波動，雖然還遠達不到柯爾莫、西格瑪的程度，但也比一般的吸血鬼強上半截。

“哦吼吼！！身手不錯嘛，但一直閃躲可是殺不掉我的哦！

你是要殺我對吧？對吧，對吧？”

看着嚴陣以待的莫語，另一邊的小丑發出一陣怪異的笑聲，接着一邊搖晃着腦袋，一邊陰陽怪氣的開口。

“砰！！！”

話音還沒落下，莫語雙腿發力，握着【心火】徑直衝出，直奔還張着大嘴的小丑。

“嗡————嗡————”

兩刀斬出，銀白色的刀光綻放，在空中劃出一個“十”字。

在莫語出刀的瞬間，原本還在嬉笑的小丑瞬間嚴肅下來，迅速退出兩步，以毫釐之差躲過了莫語裹挾着前沖之勢的兩刀。

“嘶——”

兩片白色的布料飄下，小丑胸前的小丑服裝出現兩道斬痕，更深處似乎有微不可見的血跡滲出。

同時，通道兩邊的牆壁上的地面上也分別出現了一道平行和豎直的斬痕，灰白色的砂漿表面直接被破壞，露出起了其中的紅色牆磚。

眼見莫語兩刀斬完，前沖之勢已止，小丑猛地蹬地，趁勢如毒蛇般竄來，手中的匕首高高舉起，彷彿毒蛇的毒牙。

“鐺！！！”

長刀上撩，和匕首重重地撞擊在一起，發出陣陣金鐵之聲。

下一秒，滴滴鮮血灑落，染血匕首打着轉飛上天空。

在這一次力量的碰撞中，莫語完勝。

這次力量碰撞的結果同樣出乎了敵人的預料，被一擊將武器大飛后，小丑的手臂高高揚起，臉上的表情滿是不可思議。

“你......你......”

還沒等小丑“你”出個所以然，莫語已經握着長刀再次斜斬而下。

“哧————”

這一次碎裂的就不只有小丑身上的小丑服了，一道巨大的斬痕出現在他的前胸，由左肩一直蔓延到右側大腿上方。

鮮血瞬間溢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將小丑身上的衣服染紅。

在長刀上附加力量的作用下，小丑連續向後退出十幾布，最終不得不用手扶住牆壁才能勉強站穩。

“這......這是什麼怎麼回事？”

被加持【宣洩怒火】狀態的【心火】斬中，小丑體驗到了有別於之前所受一切傷害的獨特痛楚。

“等、噔、噔、”

腳步聲傳來，莫語握着【心火】再次向小丑衝來。

——他一直都是“趁他病要他命”信條的忠實踐行者。

“嗡————”

破空聲再起，但這一次長刀卻沒有斬中任何東西。

就在莫語的注視下，小丑連續向後退出幾步，竟然詭異地站在了鏡子中，並藉此躲過了【心火】的致命一擊。

與此同時，在戰鬥期間一直開啟的【全視之眼】也顯現出了異狀。、

只見小丑在進入鏡子中的時候，他身上的靈魂波動也在急速減弱。

當對方完全站入鏡子中時，身上的靈魂波動更是完全消失。

看着【全視之眼】視界中詭異的一幕，莫語提着【心火】快步上前。

鏡子中，小丑跌坐在地，用右手捂着不斷還在不斷滲血的傷口，臉上的顏料也因為汗水的出現而被微微暈開。

眼見莫語上前，小丑的臉上出現一個嘲諷的笑容，接着又做出一個鬼臉，似乎在嘲笑莫語的無能為力。

見狀，莫語沒有急着做出動作，而是小心地用【心火】的刀尖點了點鏡面。

一道白色的裂縫出現，鏡中小丑的左腿被鏡面上的裂縫分為兩半。

鏡面中，小丑見到莫語的動作，咧嘴大笑起來，彷彿在上演一場無聲的默劇。

笑了幾秒鐘后，小丑踉蹌地站起，對着莫語鞠躬九十度施了一禮，接着轉身大搖大擺地向鏡面中的通道盡頭走去。

在行走的過程中，小丑的身形不斷縮小，似乎真的在走向“鏡像中的通道”。

走到通道盡頭，小丑再次回身，對着莫語揮了揮手臂，接着才轉頭走向另一處分岔路口。

眼見小丑的身影即將消失，莫語皺着眉將鏡面攔腰斬斷。

在剛剛小丑離開的過程中，他試過很多種方法，但卻都沒法對鏡面中的小丑造成任何傷害。

“咔！”

扯下按在牆壁上鏡片，莫語皺着眉將鏡片翻到了背面。

緊接着，半個由猩紅色線條構成的陣法出現在他面前。

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視線，構成陣法的猩紅色線條不安的扭動起來，接着又逐漸消失在空氣中。

看到這一幕，莫語心有所悟，將鏡片扔在一旁，徑直衝向一旁的牆壁。

如果他的記憶沒錯，他現在所在的位置應該是在鏡像迷宮的東北角，面朝的方嚮應該是南方。

確認好自身的位置后，莫語直接將面前的牆壁擊碎，迅速在迷宮中穿行起來。

還沒等他跑出多遠，【全視之眼】的視界中就出現了靈魂體反應。

見狀，莫語直接調轉方向，向發出靈魂體反應的方向衝去。

“轟！！！”

灰白色的牆壁破開，莫語撞破煙塵衝出。

在他面前，小丑的大半個身體已經進入了鏡面中，只剩頭顱和脖頸還在外面。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這一次，小丑的聲音再也沒有了嬉笑，反而非常嚴肅。

沒有回答小丑的問題，莫語握住【心火】一刀斬向鏡面。

小丑的反應很快，在刀光獎勵前就將頭顱縮回了鏡面中。

因此，莫語的這一刀只將鏡片斬下半截。

不再理會消失在“鏡面通道”中的小丑，莫語將鏡片翻刀背面，果然又找到了似曾相識的猩紅線條。

躲入鏡中后就無法被現實中的攻擊傷害到，並且還可以在鏡面中穿行。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這種能力也太過無解了。

所以，在莫語發現鏡子背面由血源能量構成的猩紅線條后，他立刻意識到，小丑的能力是可以在鏡面中穿行不假，但他卻絕對做不到自由地在任何鏡面中穿行。

最起碼，鏡面的背面也應該留有血源能量構成的某種“陣法”。

於是，莫語乾脆將【全視之眼】的探測能力放到最大，嘗試捕捉血源能量陣法散發出的波動。

最終，他雖然被無處不在的動植物的靈魂體幾乎晃到瞎眼，但還是成功察覺到了幾處有異樣的鏡面。

緊接着，從鏡面中走出的小丑進一步肯定了莫語這一猜測。

既然已經找到對付小丑的方法，莫語乾脆火力全開，在鏡像迷宮內飛快穿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