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八章天賦之論

當晚兩人回去后，也不幹別的事，一心一意的背誦獨孤九劍的總決，第二天風清揚傳功時，見兩人已經把總決熟記在心，知道他們私下用功勤勉，倒很是欣慰。

當下就為兩人繼續講解總決，時間飛逝，眼看一日傳功又要結束，令狐沖忍不住好奇道：“太師叔，這套劍法如此博大精深，蘊含天下武學至理，不知是哪位前輩高人所創？”

風清揚雙目微闔，沉吟半晌，才感慨道：“當年曾聽傳我這套劍法的異人所說，這套劍法乃是北宋末年，一位號稱‘劍魔’獨孤求敗的前輩所創，這位獨孤前輩武功深不可測，四十歲前，以一柄玄鐵重劍，縱橫天下無敵手，求一敗而不得。”

“四十歲后，歸隱山林，漸漸不滯於物，草木竹石皆可為劍，領悟無劍勝有劍之境；六十歲后，脫離無劍而復窺‘無招’之境，最後漸漸領悟天人化生之道，這獨孤九劍，就是獨孤前輩一生武功的體悟與精髓，它包羅萬象，精深奧妙之處，實難用言語道盡。有些關節，便是我也尚未悟透。”說道此處，風清揚也不免露出一絲神往之意。

令狐沖聽罷，熱血上涌，喃喃道：“縱橫天下無敵手，求一敗而不得，竟有這般人物，這是何等豪情，我令狐沖竟有幸習得此劍……何等幸甚！”說到此，見兩人都笑眯眯的看着他，知道自己失態了，撓了撓頭，乾笑一聲。

風清揚道：“說起來，這獨孤九劍，有進無退，招招進逼，有攻無守……”

李牧疑惑道：“弟子有些不明，何以劍中種種變化，儘是進攻招數，只攻不守?”

風清揚哈哈笑道:“獨孤前輩，名字叫做‘求敗’，他畢生想求一敗而不可得，這劍法施展出來，招招都是進攻，攻敵之不得不守，當然不用守了。如果有人攻得他老人家回劍自守，他老人家真要心花怒放，喜不自勝了。”

此言一出，三人一時盡皆無語，想想當年獨孤前輩一人一劍，縱橫天下，求一敗而不得，便是想找一個對手，使自己守上一招也是不成。何等的寂寞，又是何等的孤傲！

風清揚忽然嘆道：“說來這獨孤九劍大異武學常理，天下武功，其招式不外乎精妙之別，和意境深淺之分。而獨孤九劍則不同，它沒有任何招式，雖然無招，卻是以普天之下武功招式為基，當年他老人家憑藉絕世的資質和智慧，於冥冥中得窺天機，創下此劍！”

李牧疑惑道：“弟子有些不明，料敵先機，攻敵破綻，雖不見得人人都明白這個道理。但便是普通江湖人物，與人打鬥時，自也會本能的揣摩敵人下一步動作，攻擊敵人破綻。難的是如何料敵先機，尋找破綻，還請太師叔指教！”

風清揚雙目精光一閃，笑道：“這就要問那篇總決了，人人皆認為靈光一閃，頓悟或直覺，是倏之即來，倏之即去，若有若無，不可捉摸的，其實不然。”

“說來人初生時心思靈透，念頭通達，便自然而然處於這種狀態。無奈隨着年歲漸長，見識漸多，雜念滋生，靈識被染，心思便漸漸被蒙蔽，只有在機緣巧合，或者偶有所感下，才能短時間內回到初生時的那種心境，便有了靈光一閃和頓悟之說。”

“這篇總決便是這套劍法最高深所在，他不但包含無數武學至理，且能驅除凡垢，淬鍊本心。漸漸使人心思通透，照見本源，到時心境便如明鏡一般，纖毫不染，敵人任何疏漏和破綻，自然能存乎一心。料敵先機，窺敵破綻，便如吃飯喝水一般。”

李牧聽罷喃喃道：“心如明鏡，照見本源，劍心通明么？”

風清揚一愣，撫掌笑道：“劍心通明，劍心通明……哈哈……這句話用得好，可不就是劍心通明么。”

李牧有些無語，不知兩者說的劍心通明，是不是一回事，不過都是用劍的高深境界，大概有不少相似之處。

風清揚止住笑聲道：“只是招式好練，心境卻是難修，這也是這門劍法最大的關隘。只有那些悟性不凡，心思通達，隨性而為之人，心境比常人通透。才能收縮念頭，以總決法門，漸漸淬鍊心境，達到無思無念，心如明鏡的玄妙境界！”

李牧心道怪不得令狐沖練的那麼快，這劍法確實合乎他的心境，隨性而又心思純粹。不像李牧自己，經歷的太多，念頭也太多，心思沒那麼純粹，劍法天才的人設，是他用廣博的見識和經過學習卡加持的高超智商，撐起來的。

雖然他本身確實有不錯的劍法天賦，如果沒有這些支撐，比令狐沖還差不少。

“原來如此，弟子受教了。”

風清揚笑道：“先前你能提前感受到我的氣機變化和劍意所指，可見你的心境不俗，已經有點料敵先機的跡象了，這一點，令狐沖不如你。不過你的心思卻不及令狐沖純粹。這一加一減，學起獨孤九劍來，你倆到在伯仲之間。”

李牧點點頭，風清揚眼光還是精準的，說的也在理。他和令狐沖兩人，一個在用高超的智商，加廣博的見識和經驗練劍；一個純粹憑藉自身的天賦練劍。

說起來，上得華山短短五六年內，李牧的劍法境界能漸漸追上令狐沖，到如今的齊頭並進，也挺難得的。

風清揚接着道：“這總決能料敵先機，窺敵破綻，至於如何破去敵人招式，就要看餘下八式，這八式包羅萬象，乃是招式演化的極致。除去總決，最後這三式尤為難學。”

“破掌式破的是拳腳指掌上的功夫，對方既敢以空手來斗自己利劍，武功上自有極高造詣，手中有無兵器，相差不大。天下的拳法、腿法、指法、掌法繁複無比，這一式將諸般拳腳功夫盡數破去，可見不凡。”

“破箭式，則總羅諸般暗器，練這一式時，不但要心境通透，還得先學聽風辨器之術，不但要能以一柄長劍擊開敵人發射來的種種暗器，還須借力反打，以敵人射來的暗器反射傷敵，說來容易，練起來卻是極難。”

“至於第九劍破氣式，此式是為對付身具上乘內功之人而用，神而明之，存乎一心…”

李牧不解道：“前幾式弟子到能理解，這破氣式卻不甚明白，難道敵人凌空發勁朝我攻來，我一劍能把他的勁氣刺散不成。”

風清揚失笑道：“內勁無形無質，怎能用劍刺散。不過這一式甚為玄妙，便是我也尚未悟透，它能根據人的氣機變化，推演他人真氣運行規律，進而破去內功高深之人的護體真氣，若是這一式練到高深時，據說能以此推斷真氣在經脈中的運行路線，端得利害！”

李牧和令狐沖聽這破氣式這般玄妙，心中更是嚮往。

風清揚看他們信心滿滿的樣子，又連忙叮囑道：“你倆可不要以為學了這套劍法，就能小窺天下英雄！天下武功高手如過江之鯉，萬不可生出高傲之心。”

“而且，一套武功強不強，不但要看什麼武功，更要看使武功的是什麼人。”

“這套劍法的強弱同樣如此，不但要看你們自身的武功高低，還要要看心境修為，自身的武學素養。不然你雖能把敵人招式瞭然於心，若眼界不足，如何分辨破綻，如何破去敵人招式。你倆若能在十年之內，把這套劍法練至小成，我就心滿意足了。”

兩人躬身回道：“弟子定當竭盡全力，不負太師叔所望！”

風清揚哈哈大笑道：“好好……你們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

冬去春來，春去夏至，轉眼間半年過去，李牧和令狐沖終於將獨孤九劍盡數學全，只是這套劍法博大精深，兩人火候尚淺。

風清揚授完劍法，便不在日日來此，不過仍是每隔三五天現身一次，為兩人解疑答惑！

如此匆匆又是幾個月過去，李牧和令狐沖才算把獨孤九劍內里種種變化盡皆瞭然於心。

一日風清揚突然言道：“這套劍法所有關節，能傳授的都已經授完，剩下的就要靠你們自行體悟，我也是時候離去了！”

兩人大吃一驚道：“太師叔，你……你到哪裏去?”

風清揚道:“我本在這後山隱居，已有二十多年了，見你二人天賦不凡，頗合我的脾胃，一時見獵心喜，出洞來授了你倆這套劍法，只是盼望獨孤前輩的絕世武學不至失傳。如今心愿已經達成，該回去了。”

令狐沖叫道:“原來太師叔便在後山居住，那再好沒有了。弟子正可朝夕侍奉，以解太師叔的寂寞。”

風清揚嘆道:“罷了！我一人清凈慣了，以後若是有緣，自會有再見之日。我的事，就不要和你師父說了！”

李牧卻知這件事還是告訴師父岳不群為好，不免問道：“只是師父若見到這套劍法，弟子如何回答。”

風清揚眉頭一皺，背負雙手，沉吟片刻嘆道：“唉……岳不群聽過這套劍法，卻從未見過，他若問起，那…罷了…你們就說我傳的。”

兩人不舍道：“是！弟子恭聽太師叔吩咐。”

風清揚再不停留，身影幾閃，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