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章我善養吾浩然之氣

次日上午，李牧趕到後山，岳不群已經到了，此時正在演練一套劍法。

這套劍法頗為奇特，與其他劍法不同，出劍如弧。李牧瞬間認出了這是鐵線劍式，劍如鐵線。

別看名字普通，這套劍法名列華山五劍之一，在江湖上也有偌大的名聲，名副其實的上乘劍法。

看來，岳不群今天打算傳授自己這套劍法。

岳不群一套劍法演完，點了點頭道：“來了！”

“你的入門劍法已有根基，內力也上來了，今天我便正式傳你我華山派的上乘劍法之一，鐵線劍式。”

說完，讓李牧拿起松木劍，正式開始傳授。

時間如水，轉眼間就到了年底，年節臨近，在學習卡的輔助下，鐵線劍式已經學完，並且已經有了一些火候。

這天上午，李牧剛吃完早飯，白二風塵僕僕地趕來了。

“少鏢頭，總鏢頭給你備的年貨送來了，其中還有給岳先生夫婦和您各位師兄弟的，現在正在山下，您看什麼時候合適送上來。”

李牧愣了一下，沒想到這麼快就要過年了，林震南還備了年貨。從福建到華山，大概兩個月前就起程了吧。

想想入華山半年多時間，整日裏苦修，連山都沒下過一次。

“不急，先下山看看，鏢局設在華山腳下的分局建好了嗎？”

白二躬身回道：“建好了，上個月剛建好，總鏢頭這次派史鏢頭和鄭鏢頭過來送年貨，兩位鏢頭以後就不走了，專門坐鎮華山這邊，除了打理鏢局在這邊的生意，就是給少鏢頭跑腿。”

李牧點點頭道：“我也好久沒見史鏢頭和鄭鏢頭，正好見見，也認認咱們在華山腳下的分局。”

說著，兩人一路下了華山。

鏢局就設在附近的鎮子上，白二帶路，很快就到了鏢局門前。

只不過，此時這裏圍了一堆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李牧還不滿十三歲，個頭不高，也看不見裏面的情形，對白二道：“過去問問出了什麼事。”

白二聞言，連忙鑽進了人群，片刻又鑽了出來，滿臉脹紅道：“少鏢頭，是華陰縣本地的鏢局，見咱們是外地來的，請了鐵劍門的高手過來挑場子，史鏢頭和鄭鏢頭不是對手。”

“少鏢頭，要不咱們回華山吧。”

李牧擺擺手道：“別著急，帶我進去看看。”

白二糾結了片刻，這才在前面開路，李牧終於擠了進去。

首先引入眼帘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背着一把劍，昂着頭，一臉高手寂寞的站在那裏，大概這就是那位鐵劍門所謂的高手。

另一邊，鄭鏢頭和史鏢頭半躺在地上，幾個趟子手壯着膽子護在前頭。

看白二帶着李牧走了進來，史鏢頭和鄭鏢頭這才捂着胸口慢慢的爬起來：“少鏢頭。”

“少鏢頭好！”

“少鏢頭您來了。”

“少鏢頭您先回華山，這邊的事情我們處理。”

……

李牧沖他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轉頭看向那位鐵劍門的高手。鐵劍們的高手此時恰好也看過來，一臉嘲弄道：“你是他們的少鏢頭？”

李牧沒有回答，緩緩抽出長劍問道：“人是你打的。”

鐵劍門的高手見李牧抽出長劍，笑得前俯後仰：“你個小屁孩兒才多大，難道想和我動手，斷奶了嗎？”

李牧鐵線劍式漸漸練入了佳境，有點手癢，正想找人試試劍，聞言長劍一震。

“廢話少說，敢不敢吧？”

鐵劍門高手覺得自己被一個小孩小瞧了，彷彿受到了侮辱，滿臉怒意，拔出長劍道：“我會怕你。”

李牧冷笑一聲：“那就好。”

說完深吸一口氣，平複雜念，靜心凝神，漸漸靈台清明，不悲不喜，“鐵線劍式”一一在心中流過。

手腕一震，一劍刺出，長劍嗡的一聲清鳴。

鐵劍門高手嚇了一跳，慌忙揮劍抵擋，李牧目的是試劍，檢驗一下鐵線劍式的實戰效果，並不打算一兩劍解決戰鬥。

等劍招用老，也不強求傷敵，手腕一拖，劍順着一個半弧旋了回來。

接下來，依然是一記直刺，鐵劍門高手再次狼狽擋下，李牧手中的長劍在空中劃過一道長弧，又旋了回來。

接下來，李牧一劍連着一劍，出招越來越快，霎時間嗡嗡破空之聲不絕，長劍在空中留下片片弧形殘跡。

鐵劍門的高手左支右突，忽然覺得身上一涼，李牧此時也收劍站在那裏。

鐵劍門的高手剛想說什麼撐撐場面的話，一陣微風吹過，身上的衣服忽然化成一縷縷布條，順着風飄落下來。

這時他才發現，自己身上不知何時竟然佈滿了一道道弧形的血線，雖然傷口不深，只是皮外傷，那也夠駭人的。

能在身上划這麼多血線，想抹他的脖子，也不是什麼難事。

想到此，慶幸之餘，那還顧得了什麼臉面，更別說放狠話。連劍都不要了，抱着頭，衝出了人群，眨眼間消失不見。

周圍人群一片震驚，沒想到剛才那麼厲害的人，被一個少年打敗了。

史鏢頭、鄭鏢頭、白二和一眾趟子手，都用震驚、驚喜的目光看向李牧。

以前他們不太理解，好好的大少爺不當，錦衣玉食不享受，非得上華山學武吃苦，現在他們理解了。

心中更是振奮，少鏢頭武功這麼厲害，不單福威鏢局後繼有人，有少鏢頭坐鎮，福威鏢局在江湖上的聲望也會水漲船高，他們也余有榮焉。

見過禮之後，在眾人的簇擁下，走進鏢局，李牧見到了林震南遠隔數千里送過來的年貨，首先是兩箱子新衣，有錦服華袍、有練功服…一年四季的都給安排上了。

然後就是福建的各種特產，還有海外的一些新奇的小玩意，還有一匹雪白的小馬駒，據說是純正的大宛馬。還有兩把請能工巧匠打造的青鋒劍，李牧抽出一把，鏘的了一聲，寒光凜冽，比華山弟子用的制式長劍好多了。

並且，因為還他還沒成年，和大人的手型不一樣，劍柄還是專門打造的，正適合現在的他用。

另外還有五隻上百年份的老山參，一箱子的名貴藥材。

除了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之外，這處鏢局的賬上專門留了數千兩銀子，供他支用，不夠隨時可以補充。

又看了一下林震南送給岳不群夫婦和各位師兄弟的年禮，準備的很用心，算是一份不小的重禮。

李牧也給林震南夫婦準備了一份回禮，不是別的，是一封信，勸他們趁年輕再生一個，放在身邊盡孝。

林震南今年三十五歲，林夫人今年三十二歲，正值壯年，再生一胎正合適。

不知道兩人看到這封信，會是何反應，但李牧真希望他們倆再生一個。替林平之在身前盡孝。

在山下待了兩天，李牧將華陰縣上下逛了逛，順便去了那家搞事的鏢局，這次對方很客氣，一見面就服軟了。不單是因為他的武功，更是因為他華山弟子的身份。

按照林震南說的福威鏢局發展原則，能交朋友就不結仇，李牧也懶得追究，讓史鏢頭和鄭鏢頭負責處理就好。

不過，經此一事，李牧在附近有了不小的名氣，都知道華山弟子中，除了令狐沖外，又有一個劍法高超的小弟子。

不少附近的江湖眾人感慨，不愧是曾經直追少林武當的華山，底蘊深厚，才衰落多久，新一代弟子就起來了。

未來，陝西地界的江湖，還是華山的天下。

再次返回華山，這次不是他一個人，而是一行人，後面還跟了兩輛馬車。

等鄭鏢頭代表林震南，把年禮一一送出去，華山上已經是一片喜慶熱鬧的景象。

特別是一些弟子貧苦出身，一輩子也沒有收到過這麼貴重的禮物，個個喜笑顏開。

李牧則繼續刻苦修鍊，不過這次他又多了一項任務，讀書，特別是一些道家典籍。

華山本就起源於道門一脈，武功淺顯時還好，武功修到高深時，就要涉獵一些道家典籍了。

這次下山他在華陰縣也買了不少相關的書籍，比如《黃庭外景經》《黃庭內景經》《玉樞經》《太上老君內觀經》《洞玄靈寶定觀經》《太上感應篇》《重陽立教十五論》《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經》等！

不過，這些書的閱讀門檻有點高，他經常看的雲裏霧裏，不知所云。

好在，華山上也有不少藏書，特別是這類道家典籍，其中不少還有華山前輩的親筆註疏。

李牧計劃，先找一些淺顯的入門書籍開始看，岳不群也是一位飽學之士，遇到不懂之處，也不至於無人請教。

……

年很快就過去，李牧長大了一歲，岳不群參加了一次五嶽會盟，回來后臉上幾天不帶笑意，倒是對門下弟子的督促更嚴厲了。

特別是兩個最有天賦的弟子，李牧和令狐沖。

李牧到還好，內功劍法俱都天賦絕佳，沒有短板，什麼東西一教就會，一學就懂。

無論是抱元功，華山入門劍法，鐵線劍式，都登堂入室，進境飛速。

就連最近剛剛傳授的華山身法，李牧也學的極為迅速。

令狐沖呢？卻是一個偏科天才，劍法天賦極佳，什麼劍法一學就會。內功方面，雖然資質並不差，和他的劍法天賦相比，就相形見拙了。

李牧這時也才知道，令狐沖修鍊的內功同樣是抱元功，境界是第三層。三年前令狐沖剛十六歲，抱元功便突破到第三層，現在三年過去了，令狐沖已經十九歲，仍然是第三層，沒有見絲毫突破的跡象，讓岳不群大為火光。

其實，第三層到第四層是一個大坎，不能一蹴而就。就像林震南，正陽功修鍊到第三層七八年了，照樣沒突破到第四層，這其實正常。

但對於岳不群來說，令狐沖身為華山大弟子，一定程度上代表着華山的臉面。而第三層和第四層，也是一道實力的分界線，普通的江湖中人，練到第三層基本都到頂了。

能把內功練到第四層，基本上都是大門大派精心培養的嫡傳弟子。

華山雖然現在很落寞，以前卻是天下有數的大派，令狐沖身為大弟子，內功連第四層都沒練到，和普通的江湖中人連差距都沒拉開，如何讓岳不群心裏能暢快。

儘管，令狐沖依仗高妙的劍法，動起手來，那些內功練到第四層的江湖中人也不是他的對手，岳不群依然很生氣。

華山派以氣為本，講究以氣馭劍，氣在劍先。令狐衝到好，劍法比還內功厲害，某種程度上說，他這個代表華山門面的大弟子，已經偏離了華山以氣為先的宗旨。

於是乎，岳不群對令狐沖越發的嚴厲，每日督促他苦練內功，前兩天偷偷出下山買酒喝被抓到后，更是直接被罰上思過崖面壁一個月。

華山眾弟子見岳不群如此嚴厲，緊張之餘，練起來更加認真了。

如此一來，最輕鬆的反倒成了李牧，岳不群知道他很自律，平日裏練功時間都由他自己安排。

讀書放進日程后，練武之餘，他每天都會抽出不少時間閱讀道家典籍，也經常去請教岳不群。

岳不群也是愛讀書之人，華山的藏書基本上都被他閱覽過，更加明白武功練的更深處，道家典籍不得不涉獵。

以前他也曾督促過令狐沖好好讀書，可惜令狐衝心思不定，那是坐得住的人，岳不群無奈，最後也沒有強求。

李牧有此心思，他自然高興，親自推薦了一些道家的入門書籍，李牧有不懂之處，也會不辭辛勞的一一講解。

就這樣，李牧像海綿一樣吸收着各種知識，武功也沒放下，內力劍法進步飛速。

一轉眼到了下半年入秋時節，岳不群忽然讓他讀四書五經，給他講解儒家理念，特別是讓他精讀孟子。

就這樣，過了兩三個月，岳不群又傳了他一門新劍法“養吾劍”。

養吾之說，乃是出於“孟子”！

“我善養吾浩然之氣，至大至剛，以直養無害，則塞於天地之間！”

孟軻正氣歌曾曰：

浩然正氣道義中，至大至剛直養通；

充塞宇宙外無大，其內無小太素功。

一套養吾劍法共三十六招，李牧每天習一招，月余時間便已學全。這套養吾劍如謙謙君子一般，以不爭為要旨，用來也是攻少守多，招式講究蓄力聚勢，氣力用四分留六分，守中帶攻！

故此，養吾劍也以守著稱，號稱三尺青鋒在手，水潑不進，針扎不入。是一套極為罕見的上乘儒家劍法。

全真教號稱三教合一，作為繼承了部分全真教統的華山派，有儒家劍法好像也不意外。

這一次，李牧學的就慢了些，養吾劍靠的不是練，而是悟。

悟不通這股儒家浩然之氣，招式練得再精準，也只是一套不錯的劍法，發揮不出這套劍法三尺青鋒在手，身周三尺皆是禁地的名頭。

索性，李牧也不及，總有練成的一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