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你媽沒教你嗎
看完這些材料，唐拓其實都有點對何夜白刮目相看了。
拋開她刻薄、功利、毒舌、善變等等諸多缺點，不得不承認，她的專業能力確實很強。
昨天她還說對行里的情況不了解，今天就能弄出來跟“他”的思路大致對的上的方案。
唐拓反覆扒拉着材料，陷入沉思。
礙於面子，他不想過分肯定她，當然也不能給人否了。在這種火燒眉毛的時刻，有這麼一套方案在這，他的心裏不知道有多托底。
只是很多不太明白的地方，他不好意思開口問。
於是唐拓就只能反覆看反覆看，想着至少記住方案上怎麼寫的，好去應對像今天早上這種隨時會發生的“突擊”。
想了想，唐拓點頭：“嗯，還可以，但還是有一些不足之處。”
“對了，”記住還只是第一步，他想等沒人的時候再好好琢磨琢磨，“這樣吧，你先把這個給我發過來。”
說完這話，他又怕何夜白當場問他哪裏不足，緊忙道：“那個何總監啊，我希望你能理解哈，改革的事兒不是小事，我作為牽頭人，代表的是全行的立場，有些意見需要反覆斟酌，不能張口就來。”
“好的好的，”何夜白從善如流，立馬掏出手機調出微信二維碼，“那我們加個微信吧。”
“好。”
兩個人剛加好了微信，辦公室門就被人推開了，唐拓還以為是李大業冒冒失失的不懂禮貌，剛要開口訓斥，卻見這個人是本部門下設二級處室培訓中心的主管，許一鳴。
他是人力老總靳明輝一手提拔起來的，鞍前馬後的伺候了他五年，是個指哪兒打哪兒的死忠。
所以他對待唐拓的態度，向來和靳明輝一模一樣，從沒把這位分管他的副總放在眼裏過。
“唐拓，靳總想跟你找來的乙方聊聊。”許一鳴直呼其名，一副命令的口吻。
不但如此，還用下巴指着何夜白，就好像不用誰點頭，就可以直接把人帶走似的。
平時這種事發生過不要太多次，唐拓向來都是一笑置之聽之任之。但是今天不一樣啊，何夜白在場啊，難道他不要面子的嗎？
唐拓頓時一股火氣自胸腔中爆發，他一拍桌子罵道：“出去！你媽沒教過你進門之前要敲門嗎？”
許一鳴萬萬沒想到，大怨種唐拓竟然敢這樣對待自己，可或許是這突如其來的大反轉實在太過意外，他竟然就這麼懵懵乎乎的，二話沒說的退出去了。
這反應可把何夜白看的心頭舒暢極了，剛才走過來的時候，她依稀看到有這麼個矮墩墩的黑胖子在那上躥下跳指點自己來着。
她向唐拓投去肯定的一眼，嘴上卻說：“唐總，消消氣，跟這種人犯不上。”
唐拓搖搖頭，沒做聲。
就這麼一下，都給他整的手腳冰涼，他根本沒想到自己竟然會發這麼大的火。他很後悔自己衝動之下去違反與父親的約定，更是覺得實在不該去在乎何夜白這個外人怎麼看待自己。
可是事情已經發生，總不能把人叫回來重來一遍吧？
沒想到門口重新響起敲門聲，唐拓以為許一鳴真回來了，趕緊深吸一口氣把情緒調整到位：“請進！”
但這一次進來的卻不是許一鳴，是李大業。
他躡手躡腳的把門關上，很識相的沒當著何夜白的面嚷嚷，蹭蹭幾步竄到唐拓身邊低聲彙報：“哥，許一鳴給你告狀去了。”
“告誰了？”
“告你了。”
“我說他把我告誰了！”
“啊，還能有誰，靳總唄。”
“甭理他。”
唐拓綳起的肩背放鬆了下來，他煩躁的擺擺手，說不氣那是假的。
他其實一點也不怕這倆人，之所以這麼忍讓只是不想跟父親鬧矛盾罷了，這要是沒有這樣那樣的約束，他早指着靳明輝的鼻子罵他幾百個來回了。
“那你說，靳總要是非得跟小白姐聊，你讓不讓？”李大業又扒着唐拓耳朵問。
唐拓一瞬間遲疑：“不讓，我找來的人，憑啥讓他見？”
李大業早料到他會這麼說，趕緊勸：“那他要是自己過來找你還能攔着嗎？你不讓見，就好像這裏有啥貓膩似的。”
雖然你倆確有其事吧，那也得……別給人落下話柄啊。
唐拓憤怒的又想拍桌子了。
老子稀罕沾這點葷腥？！
“……”
兩個人說話聲音不大，何夜白又很識趣的第一時間退到沙發上坐着，所以對於交談內容一無所知。
但她作為曾經的業內人士和過來人，結合自己以往的經歷，只要稍稍一思索就明白怎麼回事了。
唐拓跟老總關係不睦，在行里的根基應該也不甚穩。
她不禁有些唏噓，歷史怎麼就這麼驚人的相似？究竟是x北的銀行內部大都如此，還是說自己和這位唐總有着什麼說不清的孽緣？
那邊兩個人嘀咕完，一前一後走過來跟何夜白說話了。
“何總監，項目上的事，日後一定會有其他的人跟你對接，”唐拓開始一本正經的吹牛逼了，這話說得一旁的李大業都心虛，“不管怎麼說，你得明白我才是這個項目的牽頭人。是否與你合作，得是我拍板才能決定。”
“……哦，明白。”
“真明白？”
“真的。”何夜白沒騙他。
她知道那位正總叫自己過去聊，不過是想挑開唐拓的前路讓他不好走，不見得就是真想跟自己合作。何況昨晚那位秘書不是也說了么，她或他們，手裏有“關係戶”。
所以她知道想要把襄和銀行簽下來，就只能跟唐拓一條路走到黑，這也是她昨晚跟老闆聊過之後，想明白的。
“唐總，我手裏好幾套通用方案呢，剛才那個什麼總想要，我可以全都奉上。”何夜白見他不信，起身把電腦拿過來，給他看那些通用方案。
唐拓大致掃了一眼，這些方案跟之前她送來的宣傳資料沒什麼區別，無非是細化了一些。這對於他們的現階段的進度，用處不大。
“所以你也明白我的意思吧？”何夜白問他。
這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如果別人找她，她就打算拿這些敷衍。
唐拓玩味的往何夜白的臉上看去。
這女的，可信嗎？
她多精呢，精到他都想不明白她為什麼會這麼堅定的站在自己這邊。
而且他非常確定，她是個情緒化的人，是有着好幾副面孔的人。
就比如說，昨天她還同自己勢同水火恨不得動刀槍呢，今天就會為了達成合作擺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樣，甘當一朵解語花。
呵……
唐拓感受了前所未有的緊迫感，要趕在這女的“叛變”之前，得抓緊時間把事落地了。
“明白，明白。”唐拓哈哈大笑，對李大業吩咐，“去吧，帶着何總監把你剛才說的那些手續都辦了。”
“好嘞，唐總。”李大業趕忙應聲。
“那個，何總監啊，”唐拓又一臉抱歉地看向何夜白，“中午我有點事要出去一趟，就不陪你吃飯了。有什麼需求你就儘管跟大業說哈。”
“好的，您忙。”何夜白客氣道。
“行，那我先走了。”唐拓晃晃手機，“別忘了把給我的方案發過來哈？”
“沒問題，我這就發。”何夜白也不是那不懂事的人，立刻把最初給他看方案立馬發了過去。
給我的，方案。
何夜白笑笑，這人挺有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