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草船借箭
魯肅領了周瑜言語，徑來舟中相探諸葛亮。
諸葛亮看見魯肅來了，就接入小舟對坐。
魯肅對諸葛亮說道：“卧龍先生，肅連日措辦軍務，有失聽教。”
諸葛亮對魯肅說道：“便是亮也未與都督賀喜。”
魯肅聽了諸葛亮的話，驚訝道：“何喜之有？”
諸葛亮對魯肅說道：“公瑾使子敬來探亮知也不知，便是這件事可賀喜罷了。”
魯肅失色問道：“先生何由知之？”
諸葛亮對諸葛亮說道：“這條計只好弄蔣干。曹操雖被一時瞞過，必然便省悟，只是不肯認錯罷了。今蔡、張兩人既死，江東無患矣，如何不賀喜。我聞曹操換毛玠、于禁為水軍都督，則他們兩個手裏，好歹送了水軍性命。”
魯肅聽了，開口不得，把些言語支吾了半晌，別諸葛亮而回。
諸葛亮叮囑道：“還望子敬在公瑾面前勿言亮先知此事。恐公瑾心懷妒忌，又要尋事害亮。”
魯肅應諾而去，回見周瑜，把上項事只得實說了。
周瑜聽了魯肅的回復，大驚道：“此人決不可留，我決意斬之！”
魯肅勸道：“都督不可。若殺盟友，卻被曹操所笑也。”
周瑜對魯肅說道：“我自有公道斬之，叫他死而無怨。”
魯肅問道：“何以公道斬之？”
周瑜回答道：“子敬休問，來日便見。”
第二天，周瑜聚眾將於帳下，便讓人去請諸葛亮議事。諸葛亮欣然而至。
坐定，周瑜問諸葛亮：“即日將與曹軍交戰，水路交兵，孔明先生覺得當以何兵器為先？”
諸葛亮對周瑜說道：“大江之上，以弓箭為先。”
周瑜對諸葛亮說道：“先生之言，甚合愚意。但今軍中正缺箭用，敢煩先生監造十萬支箭，以為應敵之具。此系公事，先生幸勿推卻。”
諸葛亮對周瑜說道：“都督見委，自當效勞。敢問十萬支箭，何時要用？”
周瑜對諸葛亮說道：“十日之內，可完辦否？”
諸葛亮對周瑜說道：“曹軍即日將至，若候十日，必誤大事。”
周瑜聽了諸葛亮的話，很是好奇，問道：“那先生料幾日可完辦？”
諸葛亮毫不猶豫地說道：“只消三日，便可拜納十萬支箭。”
周瑜激動地說道：“軍中無戲言。”
諸葛亮對周瑜說道：“亮怎敢戲都督，願納軍令狀。若亮三日不辦，甘當重罰。”
此時，諸葛亮已經看出了周瑜的計劃，才放如此之言。
周瑜瞬間大喜，便喚軍政司當面取了文書，讓諸葛亮寫下軍令狀。
周瑜向諸葛亮置酒相待道：“待軍事畢后，自有酬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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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葛亮說道：“今日已不及，來日造起。至第三日，可差五百小軍到江邊搬箭。”
飲了數杯，諸葛亮便辭去了。
魯肅問周瑜：“都督，孔明莫非有詐？”
周瑜對魯肅說道：“他自送死，非我逼他。今明白對眾要了文書，他便兩脅生翅，也飛不去。我只吩咐軍匠人等，叫他故意遲延，凡應用物件，都不與齊備。如此，必然誤了日期。那時定罪，有何理說？子敬可去探他虛實，卻來回報。”
魯肅領命，來見諸葛亮。
諸葛亮對魯肅說道：“我曾告子敬，休對公瑾說蔡瑁、張允之事，他必要害我。不想子敬不肯為我隱諱，今日果然又弄出事來。三日內如何造得十萬支箭？子敬，你可只得救我！”
魯肅對諸葛亮說道：“先生自取其禍，我如何救得你？”
諸葛亮對魯肅說道：“望子敬借我二十隻船，每船要軍士三十人，船上皆用青布為幔，各束草千餘個，分佈兩邊，我別有妙用，第三日包管有十萬支箭。但是，只不可又叫公瑾得知。若他知之，我計敗矣。”
魯肅允諾，但卻不解其意，便回報周瑜，果然不提起借船之事，只言孔明並不用箭竹、翎毛、膠漆等物，自有道理。
周瑜大疑道：“且看他三日後如何回復我！”
魯肅私自撥輕快船二十隻，各船三十餘人，並布幔束草等物，盡皆齊備，等候諸葛亮調用。第一日他不見諸葛亮動靜，第二日也只不動。
到了第三日的四更時分，諸葛亮就秘密請魯肅到船中。
魯肅問諸葛亮：“先生召我來，是何意？”
諸葛亮對魯肅說道：“特請子敬同往取箭。”
魯肅問道：“何處去取？”
諸葛亮對魯肅說道：“子敬休問，前去便見。”
於是，諸葛亮就命將二十隻船，用長索相連，徑望北岸進發。
當天晚上，大霧漫天，長江之中，霧氣更甚，對面不相見。
只見諸葛亮促舟前進。
當天晚上五更時候，船已近曹操水寨。
諸葛亮叫人把船隻頭西尾東，一帶擺開，就船上擂鼓吶喊。
魯肅大驚道：“孔明先生，倘曹兵齊出，如之奈何？”
諸葛亮笑道：“我料曹操於重霧中必不敢出。我等只顧酌酒取樂，待霧散便回。”
曹寨中。
只見裏面的曹兵紛紛聽得擂鼓吶喊，而毛玠、于禁二人慌忙飛報曹操。
曹操得知后，便傳令道：“重霧迷江，彼軍忽至，必有埋伏，切不可輕動。你們二人可撥水軍弓弩手亂箭射之。”
然後，曹操又差人往旱寨內喚張遼、徐晃各帶弓弩軍三千，火速到江邊助射。
比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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號令的到來，毛玠、于禁怕南軍搶入水寨，已差弓弩手在寨前放箭。
少頃，旱寨內弓弩手也到了，大約一萬餘人，盡皆向江中放箭。
諸葛亮叫把船吊回，頭東尾西，逼近水寨受箭，一面擂鼓吶喊。
待至日高霧散，諸葛亮令人收船急回。
只見那二十隻船兩邊束草上，排滿箭支。
諸葛亮令各船上軍士齊聲叫道：“謝丞相箭！”
比及曹軍寨內報知曹操時，這裏船輕水急，已放回二十餘里，追之不及，曹操頓時懊悔不已。
諸葛亮回船對魯肅說道：“每船上箭約五六千矣。不費江東半分之力，已得十萬餘箭。明日即將來射曹軍，卻不甚便！”
魯肅讚歎道：“先生真神人也，但何以知今日如此大霧？”
諸葛亮對魯肅說道：“為將者，不通天文，不識地利，不知奇門，不曉陰陽，不看陣圖，不明兵勢，是庸才也。亮於三日前已算定今日有大霧，因此敢任三日之限。公瑾叫我於十日完辦，工匠料物，都不應手，將這一件風流罪過，明白要殺我。我命繫於天，公瑾焉能害我哉？”
魯肅拜服諸葛亮的能力。
船到岸時，周瑜已差五百軍在江邊等候搬箭。
諸葛亮叫那五百軍於船上取之，可得十餘萬支箭，都搬入中軍帳交納。
魯肅入見周瑜，備說諸葛亮取箭之事。
周瑜大驚，慨然嘆道：“孔明神機妙算，我不如也！”
少頃，諸葛亮入寨見周瑜。
周瑜下帳迎之，稱羨道：“先生神算，使人敬服。”
諸葛亮對周瑜說道：“詭譎小計，何足為奇。”
周瑜邀諸葛亮入帳共飲。
周瑜對諸葛亮說道：“昨日我主遣使來催督進軍，瑜未有奇計，願先生教我。”
諸葛亮對周瑜說道：“亮乃碌碌庸才，安有妙計？”
周瑜對諸葛亮說道：“我昨日觀曹操水寨，極是嚴整有法，非等閑可攻。我思得一計，不知可否。先生幸為我一決之。”
諸葛亮對周瑜說道：“都督且休言。各自寫於手內，看同也不同。”
周瑜聽了諸葛亮的話，大喜，便叫人取筆硯來，先自暗寫了，卻送與諸葛亮，諸葛亮也暗自寫了。
他們兩個移近坐榻，各出掌中之字，互相觀看，都是大笑。
原來周瑜掌中字，乃一“火”字，而諸葛亮掌中，也有一“火”字。
周瑜對諸葛亮說道：“既然我兩人所見相同，更無疑矣。幸勿漏泄。”
諸葛亮對周瑜說道：“兩家公事，豈有漏泄之理。我料曹操雖兩番經我這條計，然必不為備。今都督盡行之可也。”
飲罷分散，諸將皆不知其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