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拔錨，偉大航路的開端（1）
肖飛愣住了。.
要說願不願意踏上航向星辰大海的航路，這個答案想都不用想。十七歲的男孩除了沒有蛋的超級縮卵之外，或多或少都會憧憬冒險，肖飛也是如此。小時候肖飛還穿着老爸的動力外骨骼跑到殖民衛星外面去，結果推進用壓縮空氣沒帶夠，差點回不來……
但是，肖飛十七歲了，多少知道這個世界夢想和現實之間總有那麼一層紗——就算是進入了大宇航時代，探險之類的事情還是和絕大多數正常人無緣——UNSA的開拓者艦隊的入選條件太苛刻了，而外太空又太過危險。
另外，這艘船是整個UNSA控制區內唯一一條完整的天琴宇宙船殘骸，正因為是“唯一”，肖飛他老爸才會繼續龜在這片小行星帶中繼續日復一日的研究這艘破船——要知道，肖飛的老爸可是整個人類控制區內最頂尖的天琴文明研究專家。
萬一這破船真叫他肖飛開走了，半個UNSA艦隊都會追在肖飛的**後面……
“呃……”肖飛為難了。
“不願意？”
“不……不是這樣。”肖飛本意是想要拖延下時間多琢磨琢磨，他把面前的小姑娘當做人類來對待，依着之前對待人類的經驗順口就這麼回答了。
於是在肖飛打算進一步闡述自己內心的猶豫，要求多一點考慮時間的當兒，小姑娘已經把他的話當做答案開始採取行動了。
她抓住了肖飛的右手，把肖飛的掌心直接按到了自己胸前。
這動作讓肖飛腦袋裏一瞬間飄滿了粉紅色的泡泡，一行大字貫穿他的腦海：這就是小蘿莉的肌膚啊！貨真價實的！
不對，肖飛一瞬間從大片粉色中驚醒，這個問題不重要，重要的是……
“你難道認為我的答案是‘願意’了嗎？”
肖飛沖小姑娘大吼。
可小姑娘卻歪着腦袋，滿臉的問號，那表情像是在問：“難道不是嗎？”
“你搞錯啦！我的回答和你的問題合在一起確實是個雙重否定結構，可那並不是我的回答啊！”肖飛自己都知道自己有點詞不達意，他用力揮了揮左手，“總之，我還沒有回答你的問題啊，是你自己搞錯了，你先停下來好不好？”
肖飛注意到小姑娘的臉上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逝，貌似是尷尬？
然後小姑娘面無表情的轉向艦橋前方那巨大的舷窗。
“艦長ID登陸完成，開始自檢。”
肖飛看見小姑娘的雙眸中真的有光在流動，那給人的感覺就好像龐大的數據流正在通過她那小小的腦瓜。
他要幹什麼？
肖飛踏上一步一把抓住小姑娘的肩膀使勁晃了晃：“你給我等下，你已經意識到你會錯意了對不對？你打算打馬虎眼矇混過去對不對？”
可小姑娘似乎又恢復了剛剛的石像狀態，任憑肖飛他怎麼搖她都一動不動，臉上也是鐵板一塊毫無表情。
肖飛正打算用點更激烈的手段去打斷小姑娘正在做的事情，卻突然想起來，自己所在的這艘船是艘廢船。
大概這小姑娘還不知道在她沉睡期間這艘船發生了什麼問題，既然如此那就讓她盡情自檢好了，自檢完了她就沒轍了……想到這肖飛決定，自己還是抓緊最後的時間好好欣賞下光溜溜的小蘿莉好了，一旦研究所發現船上的異常，那他肖飛和這蘿莉的見面機會就屈指可數了，更別提……
於是肖飛鬆開小姑娘的肩膀，推后兩步雙手抱胸托着下巴開始大飽眼福，一邊看一邊在心裏琢磨這女孩需要多久才會發現情況不對。
“艦內發現未登錄設備。”
看吧，發現不對勁了吧！
“啟動未登錄設備清除程序。”
看吧……啥，清除？
下一刻肖飛的視野一片黑暗，艦橋里的人造光線消失了，只剩下小姑娘的長發散發出的光芒，數秒鐘后通風系統的鼓風機運作聲也消失無蹤，寂靜降臨整個艦橋。
這時候肖飛終於意識到大事不好了。
既然天琴人能把蘿莉藏石頭裏，當然也能把動力爐之類的東西給藏進去……
“主動力爐預熱，照明系統啟動。”
柔和的白光在整個艦橋上亮起，緊接着透光的全息立體投影在艦橋中央升起，大量的字符在全息圖像中閃過，和小姑娘那散發出耀目藍光的雙眸交相輝映。
肖飛手腕上的腕錶型PDA響了起來。
肖飛一按下通話鍵，老爸的三維胸像就從腕錶裏跳了出來。
“兒子，船上怎麼回事？我們剛剛和船上所有掃描儀失去的聯繫……”
“老爸你趕快上船來，你會高興死……”肖飛對着手錶大喊，“而且我好像闖禍了……”
“我就到，氣密閘就在前面……什麼，等一下啊兒子……”
說完老爸的腦袋就從腕錶上消失了。
肖飛本能的預感到又有什麼事情發生了，而且多半不是什麼好事。
老爸的聲音回來的時候，肖飛的預感應驗了：“兒子，你可能很難相信，但是……你知道我們進入那艘船，是通過一個強行打開的洞吧？”
“知道。”肖飛點點頭，老爸曾經在閑聊的時候跟他講過這事：剛發現這艘天琴飛船的時候，人類費勁功夫都沒能敲開飛船的任何一個看起來像是艙口的東西，最後只好用一個月的時間在飛船裝甲上硬開了個口子，才進入船內。
“兒子，現在那個口子長起來了。”
“啥？”
“長”起來了？
“就是……書面一點的說法就是‘癒合’了。”
“你坑爹呢！”肖飛忍不住對PDA那邊的老爸大喊。
“我爹就是你爺爺，我坑你爺爺幹嘛？”PDA那邊也當仁不讓的吼了回來，“我他媽敢嗎？”
肖飛忽然在心裏自我吐槽：這兩父子沒救了。
估計PDA那邊老爸身邊的研究人員也都這麼想。
“總之，”聽聲音老爸那邊似乎深吸了一口氣，“那艘船在通過某種坑爹的辦法修復它的裝甲，而且是以極快的速度。”
像是算準了要呼應老爸的說法，一直站在肖飛面前的小姑娘這個時間點上恰到好處的蹦了一句：“外裝甲修復完成。”
肖飛瞄了小蘿莉一眼，心想這傢伙絕對在聽着這邊的對話。
而小姑娘的話也通過PDA傳到了研究所那邊。
“什麼？兒子，剛剛誰在說話？”
“呃，飛船的主電腦。”這不算說謊。
“好可愛的聲音，這主電腦該不會就是那個蘿莉雕像吧？”
竟然被說中了！蘿莉控的執念真可怕。
肖飛一面在心裏吐槽一面回答：“不，聲音萌而已，石頭變**什麼的也太奇幻了吧，老爸。”
“也對，哈哈哈……”
PDA里傳來的爽朗笑聲被一陣騷動所取代，緊接着“通訊中斷”的字樣取代了“通訊中”，代表連線狀態的綠色也被紅色頂替。肖飛愣了半秒，隨即猛的將腦袋轉向身旁的舷窗。就像他猜想的那樣，舷窗外研究所所在的小行星正在緩緩的遠離，固定他乘坐的飛船的支架分崩離析，散落在研究所和飛船之間的真空中，漫無目的的飄蕩着。
還好氣密閘所在的主筧橋看起來沒受什麼損傷，氣密閘的內門也好好的緊閉着。
這時候大概是研究所的保安系統被激活了，研究所的建築主體上閃現出紅色的燈光，估計裏面還拉了警報。
然後肖飛看見舷窗外很近的地方發生了爆炸，自動炮台發射的高爆彈在天琴飛船的裝甲上打出了一個又一個稍縱即逝的閃光，很快這閃光變成了硬物碰撞摩擦出的火花——看來自動炮台的火控電腦判斷目標屬於“硬目標”而換裝了動能穿甲彈。
“武器系統充能。”
背後傳來的話語讓肖飛一個激靈。
“不行！”他對操控戰艦的少女大叫，“你要開火小心我揍你哦！”
“武器系統待機中。”
話音剛落，小姑娘身體周圍就升起一圈光柵，而她自己也擺出防禦姿勢。
“我沒有真要打你！”肖飛都不知道自己該生氣還是該笑了。
“你叫我小心你揍我。”
這電腦故意的吧？
肖飛決定不和那傢伙貧了，既然自己是艦長，直接下命令似乎會比較便捷：“我要和對面取得聯絡，隨便你用什麼方法都行。”
小姑娘點點頭，下一刻在肖飛面前一溜兒出現了一堆全息屏幕，構成了一面全息屏幕牆，接着一幅幅畫面在屏幕牆上依次顯現，肖飛發現這些畫面很多他都很熟悉。
嗯，這是研究所的主通道，這是研究員休息室，這是圖書館正門，這是女廁所……
“我靠，我叫你和對面通訊，你丫入侵人家主控電腦做什麼？”
“取得聯絡。”小姑娘面不改色。
“單方面的竊取不算聯絡吧？”肖飛話音一落，小姑娘臉上就浮現出恍然大悟的神態，肖飛見了也鬆了口氣，心說她總算明白了一回，可另一個想法又瞬間滑過他的腦海，“等下，你丫該不會打算把這邊的影像送過去作為交換了事吧？”
“已經在發送了。”
肖飛不由得扶額，難道說這個電腦頂着無口蘿莉的屬性，實際上卻是個負責耍寶的角色嗎？
“啊，有通訊進來。”
沒等肖飛應答，小姑娘就把通訊傳來的影像投射在了一塊新出現的大號全息熒幕上。
肖飛老爸的腦袋剛在一在屏幕上出現，怒吼就順着通訊迴路傳來在艦橋上炸響：“你小子騙我！你艦橋上站着的那個是什麼？還說不是蘿莉？”
“現在該關心的不是這個吧，你個死老頭！”
肖飛覺得自己要瘋了，這兩個傢伙都怎麼回事？飛船主電腦和研究所所長如此脫線，這個世界是不是出什麼問題了？
怒吼之後肖飛用力吸了幾口氣，平復下心情，準備一五一十的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跟老爸報告。
誰知道他老爸再一次沖他吼了起來：“那你說我該關心什麼？關心對兒子的教育問題？有用嗎？你個死小子已經闖了大禍了！”
這下輪到肖飛懵了，這哪跟哪啊，他印象中的老爸可不會說這種話，而且這也太突然了吧？
就在肖飛詫異的當兒，主屏幕邊緣忽然冒出一個肖飛認識的研究員的腦袋，那年輕人在肖飛老爸的耳邊嘀咕了幾句，接着老頭皺起眉頭來了句：“啥？你怎麼不早說？也就是說現在那些UNSA軍情部安裝的該死的記錄儀都已經歇菜了？太好了。”
肖飛皺了皺眉頭，不過他沒廢什麼力氣就明白老爸話語背後的含義。
剛剛老爸那是為了應付UNSA記錄儀而演的戲，接下來才是老傢伙要說的話。
“兒子，我不知道那船上發生了什麼，不過，我卻清楚的知道你今後要面對什麼。”
“我也知道，所以老爸我準備‘繳械投降’，這只是個……”
“誤會”二字還沒從肖飛嘴裏出來，老傢伙就打斷了他的話：“你不知道！你會這樣說就說明你不知道！所以你給我聽好，在做決定之前給我想清楚想明白！你聽着，那艘船我們研究了十年，卻判定它可能是一條廢船，可今天你一個人在船上的時候，它卻啟動了！我猜這意外的蘇醒，八成和你有關。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這意味着你一旦走下那艘船，回到UNSA的管轄之下，你這一輩子都要呆在實驗室里了。被人當成研究素材度過接下來幾十年的生命，你真的願意這樣嗎？”
“可如果我把船就這樣開走了，你們就倒霉了啊！”
“你這個笨蛋！”肖飛看出來了，老爸這才真的生氣了，“我們當然會把所有過錯都推給你！我還會寫一份長長的報告，檢討自己在教育方面的疏失。我們根本就不會受到任何責罰，原因很簡單，那就是你啟動那條船的行為，本身就證明了我們這十年來研究的價值，對UNSA來說，我們是必不可少的，因為這裏的人是全人類當中最了解那條船的一群。在我們為UNSA完全複製出那條船之前，我們沒有人會受到責罰。不但如此，我們研究所還會獲得更多的研究資金，更高的機密資料訪問權限！你知道這對科學家來說意味着什麼嗎？”
肖飛默不作聲的聽着老爸的話，他緊緊的咬着嘴唇，一直等到老傢伙的話說完，又沉默了一會兒，才用低沉的聲音反問道：“可是，老爸，要是我走了，誰給你做飯吃？”
“我會隨便找個女研究員做老婆，說實話我早就受夠了你那糟糕的手藝。”
肖飛笑了，他抬頭直視屏幕上那張碩大的父親的臉，嘀咕了一句：“我才不信有人能夠忍受你那鼾聲。”
“哈哈，不試試又怎麼知道？”屏幕上兩鬢已經微白的男人爽朗的咧開嘴，“兒子，記得那年你偷了我的動力外骨骼跑去太空漫步么？”
“當然記得，我只帶了兩瓶壓縮空氣，差點回不來。回來以後我以為要挨揍來着，結果你摸着我的腦袋，稱讚我‘那麼小就能熟練使用外骨骼了真了不起’，然後你跟我來了一句特裝逼的話——”
“男人的征途就是星辰大海！”
父子倆隔着真空，在通訊迴路里一起喊出了這句豪言。
肖飛對着屏幕笑了出來，而老頭子卻再一次拉開了話匣子：“我當年，恩，應該比現在的你小兩歲。我十九歲的時候就登上了UNSA的‘達爾文’號開拓艦，加入了開拓者艦隊。那個時候我們人類才剛開始范宇宙擴張不久，在星際議會裏也只有一個可憐的旁聽席，而現在僅僅過了三十年，我們已經是星際議會中殖民疆域第九，軍事實力第十一的種族了。這三十年的躍進中，也有你老爸一份功勞咧！現在到你了，兒子，你老爸飛不動了，該你出去闖世界了。”
父親的話語，讓肖飛沒來由的覺得愧疚，他忽然覺得自己方才，聽到小姑娘最初的問題后的猶豫實在太蠢了。
“老頭，你放心好了，我絕對會混得比你好。”
“這不廢話嗎，你也不看看你有條什麼船！”呵斥完肖飛，肖家的大當家再次大笑起來，“另外，你老爸還打算再幫你一把，待會我們會丟給你一箱子補給，裏面會裝上食物、淡水——哦不，淡水你們有，為了洗地方便船上的水池是滿的，然後就是衣服，這裏只有研究所的制服，恐怕沒有適合那個小傢伙的尺碼。不過沒關係！我會拿出我鎖在所長室里的珍藏，那是我這十年來收藏的哥特洛麗塔洋裝，那小傢伙穿上一定很可愛！”
“我靠，老頭子，你丫到底有多變態啊！我剛剛好不容易覺得你也有點帥啊！”
就在這對父子一如往常的拌嘴正漸入佳境的當兒，飛船的主腦小姑娘忽然插了進來。
“檢測到馬斯效應激波，比對研究所電腦中獲取的資料，確認目標為四型太空護衛艦，數量二，距離八光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