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人沒事就好,可嚇壞我了。”
“哦,這是株旱蓮,喜歡生長在低海拔的石縫下面,是個好藥材。你爹的傷口不要沾到水,否則感染了的話,腿就會留下病灶。”
“我會注意的。”
“喂,嘉銘哥,裏面什麼情況,怎麼沒回應?”
“盜洞好深啊,這次看來是要寫失職報告了。該死的手電筒,別在這個時候捉弄我。該死的盜墓賊,真是猖狂。”
繩子是越松越長,但侯家耀的心裏卻直犯嘀咕,朝着盜洞喊了幾聲也沒等來宋嘉銘的回應。
漆黑的盜洞裏面只有宋嘉銘拿着的手電筒一道亮光,還時亮時弱的,在這種環境下,人很快就失去了距離感。
光顧着找人而忽略了腳下的路,他腳下碰到了東西,人往前踉蹌地走了幾步,那頭放繩子的侯家耀還以出了事,趕緊往外拉。
盜洞並不是一條直線,繩子在轉彎的時候已經出現了磨損,再加上外面突然加上來的力,不知不覺之中已經斷掉了。
“繩子怎麼斷了?不行,我得進去找他。”
“居然是個破麻袋,嚇我一跳。是誰在那裏,舉起手來?”
手電筒的光照到距宋嘉銘兩三米遠的地方竟然有什麼東西趴在那裏,他喊了幾聲沒見回應,大膽地靠了過去,發現是兩具乾屍。
在這裏發現這種東西,再正常不過了,他沒多想,轉身去檢查腳下的麻袋。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麻袋裏面同樣是乾屍,只是太近了,這麼近距離不免讓人害怕。
他趕緊把麻袋系好,想把東西運出去,呈交到上級也好,總之不能放在盜洞這麼危險的地方。
“誰!?”
“是我,侯家耀。”
“不是讓你在外面守着。”
“我看到繩子動了,以為裏面有情況,過來的時候發現繩子斷了。”
“真是太奇怪了。在麻袋裏面發現了東西,一會兒到了外面我再跟你細說,來,幫我一把。”
“沒找到人嗎?”
“沒有,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也不知道他們手裏有沒有武器,得想個辦法把人逼出來,看時間依布扎應該從城裏回來了。”
“用煙熏。”
“對呀,我怎麼沒想到。只要人還在裏面,撐不了多久的。”
“嘉銘哥,麻......麻袋裏面裝的是死人!!!”
“是古屍,裏面還有兩具呢,就只有這具裝進了麻袋。”
“還有兩具,不會就是那盜墓賊吧?”
“瞧這狀態,恐怕很長時間了。”
“麻袋上面還有字,竟然是漢字。”
“家耀,這沒什麼奇怪的。以前這裏發生過官盜事件,跟清東陵盜挖案一樣,國家很重視,也就是為什麼會在這裏成立都蘭考古調研局的原因。”
“官盜事件?”
“是呀。軍閥林立,他們都覬覦古墓裏面的財寶,想趁機發上一筆橫財。之前這裏一直流傳邪崇吃人的怪事,我看就是為了掩人耳目的說辭。麻袋上的漢字就是最好的證據,要是這些東西能登上報紙,曝光這些傢伙所做的壞事,才能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
“登報的話,遠沒有那麼簡單。”
“什麼意思?”
“我在北平的時候,看到過那些記者收了黑錢,能把黑的說成白的,白的說成黑的。想找他們幫忙,有些困難。”
“把麻袋裝上車運回調研局。
”
“盜洞的情況我已經記錄在了本子上,它位於土丘西南側,土石結構,高一米五,寬約五十公分,深度我暫時記錄為繩子的長度。嘉銘哥,你看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文字記錄的挺詳細。家耀,你知道照相機嗎?”
“知道,報紙上的圖片都是照相機拍出來的。”
“要是有台照相機就好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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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研究員、侯研究員,你們還真在這裏啊,依布扎讓我告訴你他來不了了。”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沒錯。他爹在林子裏面中槍了,聽說是碰上了土匪。”
“土匪,人沒事吧?”
“別提了,腿上中了一槍,好在子彈已經取出來,可能得好好養上一陣子。哎喲,怎麼有這麼大一個洞?你們可不能隨便進去,會出事的。”
“怎麼事情都趕在了一起。家耀,現在這裏走不開,你回去看看扎西叔。”
“行,我去去就回。”
“考古的事情我不懂,搬搬東西沒問題,這裏還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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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夥都去忙吧,大夫說他沒什麼事,在家休養一陣子就行。”
“沒事就好。”
“是呀。”
“院裏那匹馬是你爹新抓來的,瞧那毛色,是匹好馬。”
“馬?”
“就是剛才一起,那個孩子牽着。”
“一會兒你哥問起來,就說不知道。”
“能瞞住他嘛,中槍可不是小事,真是嚇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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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朵,你出來一下。”
“哥怎麼在這個時候喊我,會不會......”
“問就說不知道。”
“哥,怎麼了?”
“我不是讓你看着阿爹不讓他獨自上山的,知不知道?”
“阿......阿爹他上山砍柴禾,最近天有些涼。”
“胡說,那院子裏的馬是怎麼回事。你要是不說,我就去問福子。”
“是爹不讓我說的。不光是爹,我也不想讓你被抓到縣城裏。”
“不會的。只要我不願意,誰都抓不走我。哥只是是生氣,不許哭。”
“我去煎藥。”
院子裏面的那匹馬就是扎西吉旺上山最好的證明,為什麼上山,依布扎心裏很清楚,他妹妹雲朵撒謊被直接戳穿,扭頭去外面煎藥去了。
扎西吉旺閉着眼睛沒說話,他兒子知道人沒睡着,但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這個時候責怪和關心分不開,不用說出口都能明白,村子上也有沒按時交馬的,人就直接被抓到了城裏。
來抓人的兵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來,村裡年輕人害怕得到處躲躲藏藏,能交出三匹馬的人家很少,依布扎算是不用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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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元,想什麼呢,打牌去了。”
“今天那小子真有兩下子,似乎老大很看重他。”
“聽方誌平說叫依布扎,能有多厲害。身上背的那桿槍老掉牙了,不知道還能不能響。去不去打牌,可就差你了?”
“走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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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傢伙最近手氣可真不差,是不是全靠了棲鳳坊的小娘子?”
“開呀,大,一定是大!”
“四五六,大!”
找樂子去棲鳳坊,贏錢當然是要去賭坊了,賭坊的大門敞開,人們在賭桌上大聲喊叫,骰盅一開,有人高興也有人掃興而去。
嘩啦啦的銀圓在桌子上一把把地往面前摟,衛兵黃禮佳手氣不錯,已經連贏了好幾把,跟他一起來的羅明旭也過了癮。
前幾天還到處借錢,不知道怎麼就有了本錢,還笑話他是在棲鳳坊走了女人運。
其實還真是那麼一回事,全都是從姑娘身上用甜言蜜語忽悠來的,他有借有還,而且還多給不少,哪個姑娘碰到他也會借。
“我呀,有的是本事。又贏了,沒意思,玩到現在肚子都有些餓了,去吃點東西。”
“還從來沒見過這麼多錢,拿在手裏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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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就這麼讓他們走了?”
“放長線釣大魚,他們還會再來的。”
“是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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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堵坊外是人來往,財神到,他財神笑,各位爺發大財!”
“賞你的。”
“謝謝官爺。”
“你小子可真是大方,那可是一塊銀圓。”
“前些日子借你的,三塊銀圓,這一塊是利息。”
“十賭九輸,賭坊是不會做虧本生意的,這些錢你還是用到別的地方。”
“我知道。想吃什麼,我包了?”
“老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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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元,該你出牌了。”
“這張。”
“最後一張,贏了。”
“你這不是亂出牌嘛,真沒勁。”
“明天我們去抓人,要不要一起?”
“能幫我抓個人嗎?”
“瞧瞧你這臉上的淤青,不會是依布扎吧?”
“就是他,非得教訓他一下不可。”
“放心,包在我身上,三匹馬不是誰都能給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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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沒事就行,人交給警署了嗎?”
“半路出了點麻煩,人應該是被扣下了,你們那邊有什麼收穫嗎?”
“嘉銘哥跟村民在盯着,從盜洞裏面弄出來一個麻袋。”
“雲朵,扶我起來。你們發現的是不是繫着口的麻袋,上面還有字?”
“沒錯,您也知道啊。”
“里......裏面的東西千萬不要碰,一定要燒掉。那些人不用找了,肯定是死了。”
“要是真有那麼嚴重,我得趕緊回去告訴嘉銘哥。”
“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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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布袋袋就是從裏面弄出來的,一定是什麼寶貝吧?”
“老鄉,不叫寶貝,是文物,都歸國家所有。凡是盜挖、買賣以及包庇不報都,都是要坐牢的。”
“懂的懂的,以前鄧局長在的時候講過,我就是有些好奇。”
“文物保護方面的常識性問題以後我會定期向鄉親們講解,您這種想法也很正常,積極提問也是思想進步的好法子。”
“嗯。以前倒是聽祖輩講過不少故事,沒想到我們這小地方還能出土文物。”
“故事就是在事實上的誇大和升華,讓人聽起來更有吸引力,但大都以真實發生的事情為基礎。”
“宋研究員,您講的話就是不一樣,像文人。”
“現在換了說法,改叫「知識分子」了。”
“對,知識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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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那邊,你知道叔的話是什麼意思嗎?”
“小的時候阿爹經常會給我們講土丘的故事,叫我們不要靠近那裏。前些年那裏遭受過嚴重的盜挖,聽說死了不少人,挖出來的東西也受到詛咒,碰不得。”
“幫忙的人來了。老鄉,麻煩你了。”
“不麻煩,有事再找我。”
“行。”
“嘉銘哥,阿扎叔說這個麻袋要燒掉。”
“燒掉!?”
“應該是說這個麻袋有詭異,暫時運回去再說。”
“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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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他們回來了。”
“這就是抓回來那匹馬吧,毛色真光亮。”
“怎麼突然狂躁了起來?”
“怕是看到你開的大鐵殼(註:汽車)嚇壞了,先把車停在外面。”
本來打算休息的扎西吉旺一聽到侯家耀他們去了土丘那邊,趕緊讓人去找宋嘉銘去了,他知道從土丘裏面弄出來的東西都沒那麼簡單。
汽車很快就開了回來,他們還沒走進門,院裏的馬就開始不安起來,而且不止一匹。
這些怪異的舉動並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倒是依布扎說汽車把它們嚇壞了,別人也就沒去在意。
福子也沒想到居然在這麼偏遠的地方能看到汽車這種稀罕玩意,-他在熬藥的砂鍋下面多添了些細柴,出去看汽車去了。
“哇~~~,這裏竟然有一輛汽車!”
“哦,他是福子,是跟我阿爹一起下山的。”
“你好。”
“你好。”
“我......我能上去看看嗎?”
“行,別亂動東西就行。”
“太好了。以前縣城大街上倒是跑過這東西,上面坐滿了持槍的衛兵。對了,你們這輛是從哪弄來的,得花不少錢吧?”
“阿爹叫你們進去一下。”
“這事情講起來就長了,一會兒再跟你說。”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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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扎叔,你腿傷不要緊吧?”
“得養一陣子了。聽家耀說,從土丘的盜洞裏面找到一個麻袋,是嗎?”
“對。我覺得跟幾年前的官盜事件有關,正打算找些時間書寫材料往上面彙報。”
“那東西碰不得,是會遭報應的。”
“叔,您肯定知道些事情?”
“那件事情以後,城裏就陸陸續續有當衛兵的人失蹤,這其中就包括我的一位朋友。還是他喝醉了酒以後親口告訴我的,有人組織了大批的衛兵去盜挖古盜,就是露在地面上的土丘。”
“嘉銘哥,這可是有關官盜事件很重要的資料,我得把他記錄在本子上面。”
“你說的沒錯。叔,怎麼之前沒聽你提起過?”
“可以說這件事情關係重大,現在想想,恐怕連......連當時鄧局長的死也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