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空城

這城市依舊是高樓林立，看着高端時尚，可少了人類的蹤跡，空蕩蕩的鋼筋混凝土建築群，哪怕是被陽光所籠罩着，也像是一個安靜而巨大的。。。墳墓群！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再也壓不下去了。

曹昆的身體，微微顫抖。獨自一個人生活在這樣陌生的一座城市裏，沒有放縱自己的膽小與哭泣的奢侈，值班到深夜趕夜班車，也不是一次兩次，這些，他都早已習慣，可卻是沒有哪一次的經歷如同現在這般，讓他從心底里，竄起令身體都戰慄不止的寒意。

不，不該胡思亂想的，也許只是遇到了什麼特殊情況？

或許是發生了什麼事，現在車輛全部禁止通行？所以他從窗口望出去，才看不到車流與行人？

對，一定是這樣的！

曹昆自我勸說著，為了證實這一點，他轉身就向外走去。既然現在已經是清晨了，又不是周末，那麼，大廈里一定會有其他人，說不定他現在走出去，就能迎面碰上一二來上班的有着熟悉面孔的同事。

從他所在部門的辦公室出來，外面就是一條不算長的走廊，兩側都是同公司不同部門的辦公室，順着這條走廊往左走，大約路過三個辦公室后，就到了前台，前台正對着的，就是一扇雙開玻璃門，從這裏出去，就是樓梯口了，靠右是電梯處。

辦公室到玻璃門，大約有幾十米遠，曹昆越走，胸腔里的心臟就越是跳得快速而不正常。

本該有其他員工到了的時間，所有辦公室內都安靜無聲，門都緊閉着，沒有一個人出現。

一種淺淺的窒息感已是襲上來，曹昆不得不輕輕用嘴呼着氣，來排解這種突如其來的焦慮情緒。

但他還是一步一步走了過去，透過玻璃門向外看，外面的世界彷彿更加安靜，該不會這個世界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吧？這個荒謬的想法才在腦海中閃現，就被曹昆按了下去。

怎麼可能啊！

就算大廈里只剩下了他一個人，全世界幾十億人，光他所在的這座城市就有上千萬人，怎麼可能就剩下他一個？果然是在空寂的環境待久了，所以放大了心中不安的情緒吧！他必須要儘快出去了，不然世界沒瘋狂，他就先要瘋了。

作為值班的人，他自然有鑰匙，曹昆很快就掏出鑰匙，手從縫隙探出去，打開了門。

門外的世界，彷彿與門裏沒什麼不同，樓梯口就像是一個怪獸張開的大嘴，沉默着等待着他的踏入。

曹昆最終決定乘坐電梯下樓。

“叮！”

隨着電梯門打開，曹昆迅速進去，按了1，電梯門閉合時，他的眼皮忽然跳了下，就在那一瞬間，彷彿有什麼東西從門口一閃而過？

曹昆眨了眨眼，覺得自己可能是眼花了。先不說他們公司所在的這棟大廈是高檔寫字樓，根本不會讓寵物貓狗出沒，就算真有寵物貓狗進來了，也不會有剛才他恍惚間看到的黑影的速度。所以，果然是他眼花了吧？

這樣想着，往下走的電梯終於到了一層，隨着又一聲“叮”，電梯門緩緩打開，曹昆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他慢慢地從電梯裏走出來，外面大廳的安靜，更甚於他公司所在的那一層。大廳內空無一人，往常就算是放假了也至少會有一個保安守着的地方，連個鬼影都沒有。大門正對着的地方，往日這時已經開門的店鋪，也都空無一人，偏偏更詭異的是，那些空無一人的店鋪，有的門還是敞開着的。

“喂——！有人嗎？”曹昆在此時做出了一個往日的他絕對不會做的事，他彷徨看着四周，扯着嗓子喊了兩聲。

空蕩蕩的一樓大廳里，只有小小的迴音回應着他，明明陽光從大玻璃照進來，在地面灑出了燦爛的光暈，大廳的幾個大吊燈也亮着，可曹昆的冷汗還是順着鬢角往下滴了下來，下一刻他就撒腿朝着大門跑去，彷彿是與看不見的人進行賽跑一樣，猛地一推，就沖了出去。

清晨特有的新鮮空氣迎面撲來，曹昆深呼吸着，環顧四周。

不，還是不對！

必須離開這裏！去有人的地方！

他邁開腿，不知道接下來該往哪裏走，他的心底其實一直還有着另一個聲音在僥倖地說著：也許，眼前的一切不過是他想多了，也許，再走一段路就能看到人呢？也許只是恰好在他睡著了的時間，整條街被封了？

走啊走啊，直到走過一個又一個街口，他的心，也一點一點沉了下去。

整座城市都彷彿變成了空城、死城，只有他一個人形單影隻地行走在街道上，他自己的腳步聲，噠噠噠，最初像是這個世界唯一的聲音，可當有悠揚音樂聲傳來，當他發現有的商場放着音樂卻沒有一個人存在時，孤單的感覺，竟漸漸取代了恐懼，成為了揪起他那顆心的更大的力量。

難道這個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了？其他人呢？

如果這個世界真的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不，不會的。

這種可怕的假設，讓曹昆甚至有些不敢往下想了。

“這個世界……真的是真實的嗎？”

“會不會……其實不是別的人消失不見了，而是我……被遺忘在了另一個世界？”

“又或者，我現在其實是在做夢？我根本就沒醒？”

當曹昆腦海中突然蹦出這個念頭時，在他不知不覺中，周圍竟起了淡淡的霧。

霧氣雖淡，卻在出現后，很快就瀰漫開來，曹昆視線所到之處，皆被淡淡霧氣包裹，如果不是現在的情況太詭異，讓人實在不敢往好了想，此情此景，其實更像是早些年拍攝的仙俠劇里的仙宮模樣，仙氣飄飄。

但在霧氣出現前，曹昆就已經壓力很大，霧氣的出現，讓這個內向老實的青年更加感到迷茫跟恐慌。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從前方霧氣深處，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聲音急而輕盈，明顯是朝着這邊而來，這聲音的出現讓曹昆一下子就僵住了。

有、有人在朝這邊來嗎？

這本是該讓他感到高興的事，如果是在十分鐘前出現，他甚至可能會欣喜若狂，可霧氣的出現，讓這個空蕩蕩城市變得越發詭秘神秘。

腳步聲由遠及近，看不到人影，也就無從辨別來的究竟是人，還是什麼別的存在，就更讓曹昆不知道，此時到底是該繼續站在這裏等待可能出現的另一個人，還是該轉身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