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鑽石體育生
第二天下午下課後，我直接去了操場。
操場上人還挺多，跑步的、踢球的，還有坐在地上談天說地的。
只是我圍着操場走了半圈，也沒發現那個班的體育生。這幫熊孩子跑哪兒去了？難道他們又改變想法了？太好了，以後我不用過來浪費時間了。我正要轉身回去，只聽到背後叫了一聲“老大”。這好像是那天被我踢的那個男生的聲音。我又轉過身，人呢？這聲音從哪兒傳來的？
“老大，這兒呢。”還是剛才那個聲音。
我順着聲音望去，原來他在看台的那個小門那兒跟我招手。我一邊走過去，一邊問，“怎麼只來了你一個？”
“他們都在裏面呢。”他用手指了指那個小門裏面。
我跟着他進了去，啊，原來這就是體育館內部，還挺寬敞，我還是第一次進學校的體育館。那正門鎖着，估計這是專門給體育生用的。
我進去后，看到他們穿着緊身褲。
“老大。”“老大來了。”好幾個跟我打招呼的。
我看着他們疲憊的樣子，感覺再讓他們練半小時，估計更累。那就趁這個機會，跟他們聊聊，相互熟悉一下。
那個帶着台灣口音的男生問我，“老大，今天教我們什麼呢？”
我看着他們大多都趴在地上，互相幫着放鬆肌肉。
我問了句，“今天你們練得什麼？怎麼看起來都這麼累？”
他回了我，“衝刺跑。每天要麼長跑，要麼短跑，還有抬腿跳，踢球，或者那些器械什麼的。”
我看着他們滿身是汗，想了想，對他們說，“哦，那今天看你們這麼累，我就不教了。咱們先互相了解一下，明天正式開始。”畢竟我自己在武館那段時間，也知道練完后渾身酸痛，動都不想動，只想趴着，或者躺着。
我走到他們中間，他們自動圍成一圈。
我問他們，“你們平時也經常打架么？”
他們七嘴八舌的，“我們沒打過架啊。”“就是。”“我們都是好學生。”……
我看了看那個叫大壯的，“你的名字是大壯？還是因為你壯，他們才叫你大壯？”
“我叫李小涵。是他們叫我大壯。”
“哦，你應該身高一米九多吧？”
“嗯，一米九二。”
“剛才你們說沒打過架，”我指了指被我絆倒的那個，“他叫什麼名字？為什麼那天他讓你教訓我，你就衝過來？”
“張晨風。他是我們隊長。我只是想把你拎起來，說你幾句。他都說了，是教訓，不是打。反倒是你打了我們幾個。”他揉了揉那個被撞的肩，好像還挺委屈。
我有點不信他們，“哦？你確定說的是真的？”
“是真的。”周圍好幾個附和的。
我轉過身，看着那兩個被我踢的，“那你們倆衝上來是打算做什麼？”
其中一個男生說，“當然是嚇唬嚇唬你了。沒想到後來，我們自己倒是被唬住了。我們老師經常交待我們，體育生是最不缺的，所以讓我們不要鬧事。但是那天，我們的老大，哦，不，以前的老大被打了，我們總不能坐視不管。”
現在感覺他們說的應該是真的，“好吧。我相信你們。從前的恩恩怨怨就一筆勾銷了。哦，對了，我還有一個問題不解。你們說操場約架，但為何又不打了？”我看了看他們一圈。
“其實，我們本來是打不過，也不敢打。後來大壯說他這麼多年，
沒受過欺負，今天遇到狠的了，想跟你學習。”那個小個子的嘴還挺會說，“所以那天回到班上，大壯就跟其他同學吹，說是遇到武林高手了，比我們體育生還厲害，問我們要不要見識見識。我們全班都好奇，誰這麼厲害能把大壯打趴下？於是第二天中午就都來了。”
我又問了句，“那你們沒告訴老師？”
他們互相看着，“我們還沒那麼蠢。好不容易考上一中才幾天，被開除了就只能回去復讀了。誰知道復讀後還能不能考上一中。”
我點了點頭，“那好吧。現在我真正相信你們了。恩怨是非多少事，相逢一笑泯恩仇。以後咱們就是朋友了。還望各位互相關照。”我收起扇子，對着他們雙手抱拳。
“那以後你就是我們的老大了。”十幾個聲音附和着。
“老大，你還會寫詩啊？”還是那個台灣口音的男生問我。
我笑了笑，“我哪裏會寫什麼詩。”
他提醒了我一下，“你還記得開學那幾天么？你在湖邊亭子裏寫的那些？”
我忽然想起那件事，“哦，記得。那都是用土塊寫的，下雨一衝就沒了。”
他帶着崇拜的語氣，“但是，那些詩被好多學生抄了下來，都說寫得好，而且說你膽子大，竟然敢諷刺學校。”
我想了想，“我只是隨口說說事實而已。”
他還是帶着崇拜的語氣，“但是，你造么，好多學生都佩服你額。”
我學着他的口音，“醬紫哦。你叫什麼名字？從哪兒學的一口台灣腔？”
他告訴我，“蔣子安，不過，他們都叫我小台。都是電視裏學的。”
“蔣子安……”我忽然想起初中的安樂，他的名字也帶着一個“安”字。如果他此時也在我身邊就好了，我用盡了各種方法，也沒把他帶進一中……
“怎麼了嘛，這個名字不好聽么？”他看了看似乎發獃的我。
“好聽，好聽。”我趕緊笑着回了句。
我又問了問那兩個被我踢的，“你們倆叫什麼名字？”
“張文建。”
“張文軒。”
我疑惑了一下，“嗯？你倆是親兄弟？”
“當然是了。”
我笑了笑，“哦，怪不得那天你們一起上來等着被踹。”
張文軒低頭說了句，“老大，別笑我們了。先教我們那一招。你出腿那麼快，我倆都沒反應過來。”
張文軒說著，張文建還過來給我揉肩。
“只是，”我猶豫了下，“為什麼你們經常滿身汗味？”
張文建一邊給我揉肩，一邊說，“那是雄性的味道啊。”
我皺了下眉，“這……我也是男的，又不需要你們雄性的味道。”
“誰不愛乾淨啊，”那個小個子嘟嚷了一句，“只是每天從早練到晚，還要上課背書做題，哪有那麼多時間洗衣服。那些學生都躲着我們走。我們都習慣了。”
我沉默了一會兒，“哦，那你們也挺辛苦的。我第一次遇到你們，也幾乎被熏吐。”
“那現在呢？”那小個子看着我問。
我看這小子還挺聰明。如果我回答臭，他們會感覺跟我之間還有距離。如果我回答不臭，他們會感覺我太假。
於是我就回了他一句，“久入芝蘭之室，不聞其香。久入鮑魚之肆，不聞其臭。”
“我們今天沒吃鮑魚，再說，那東西也太貴。”大壯認真回了句。
“我……你……”，我白了他一眼，“我是說，聞習慣了就感覺不到了。跟你們沒法交流。”
“你會武術，又會詩文。以後就教我們唄。”又是那個小個子。
我問他，“喂，你叫什麼名字？”
“張楚明。”
“那你是姓張，還是姓楚？”
“我爸姓張，我媽姓楚，我叫小明。”
我看着他，“好吧，張楚明，我教不了你們那麼多，否則都把你們老師的飯碗給搶了。你們還是好好跟着老師學習。對你們來說，咱們萍水相逢，我只是一個過客。”
我一邊扇扇子，一邊又問了句，“今天這麼熱，你們怎麼不到外面去涼快涼快？”
他指了指周圍，“看我們穿的衣服就知道了。”
我看着他們，有些好奇，“這跟衣服有什麼關係？”
他回了句，“今天我們穿的都是壓縮褲，裏面就穿了個內褲，老師說不文明，就鎖上門，讓我們在館裏練。”
我笑了一下，“那，我問你們一個私隱的問題，你們不要害羞，要如實回答我。”
“什麼問題？”
“你們這麼天天練，到了晚上是不是精力非常旺盛？”
十幾個紅着臉低着頭，看來是真的了。
“老大，原來你也會八卦哦。”小台也紅着臉低下頭。
果然是鑽石體育生。
“老大，能再給我們表演一段昨天中午那個么？”小台帶着懇求的語調。
我想了想，“好吧。既然來了，就算是給你們放鬆放鬆了。”然後站起身，看了看手裏的扇子，但是感覺似乎用劍更好看，便問了句，“這裏有沒有劍？”
張文軒指了指體育館的角落，“怎麼可能會有劍？不過那邊有箇舊拖把。”
大壯走過去，一把就把那拖把折斷了，留了大概一劍之長。
我接過來，試了試，還挺稱手，對他們說了句，“你們稍微散開點。”
他們躲開了一段距離。
我以棍為劍，翻轉騰挪，各種步法和腿法，相得益彰，同時手中的劍，劈、撩、點、刺、挑，時而海底撈月，時而分劍翻劈，一招天罡指路，再一招雲劍探海……
恍惚之中，感覺自己就像古代的一名劍客，長衣漫舞，笑傲天下。
“好帥啊！”他們有的看的入了神，有的在鼓掌。
其實，這一套劍法，練下來也挺累的。
等練完了，我問了句，“我這熱了一身汗。昨天是誰說要幫我洗澡來着？”
“他。”“他。”“他。”……那些男生互相指來指去。
看着他們，忽然覺得，這比上課好玩多了。
這幫體育生，還挺可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