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歸位
在通向西安的土路邊樹林中另一處裴原休在馬上看了一眼玉符,小心地將玉符揣入內衣兜里,打馬跑出樹林,沿着一條大路向群山的方向疾馳而去。
在原處走來走去的徐鵬停了下來,徐鵬從不遠處走近徐落櫻。
徐落櫻回過神來:我們該怎麼辦。
冷靜下來的徐鵬沉默了一會兒。
徐鵬:回西安城裏據點去鼓樓下等待,我們現在已經知道代號仰山的老曹和徑山聯絡的地點,一直盯着不怕徑山不出現。同時設法找到剛才搶走陽玉符的身穿一身黑色衣服騎黑馬的人,把陽玉符奪回來。他肯定一直在偷聽我們的談話,我想他不會單純為了一塊翡翠而搶走玉符,他一定還有其他的目的,如果那樣的話,就算我們找不到他,他也遲早會在鼓樓出現。
徐青:老曹的屍體怎麼辦。
徐鵬:找個地方埋了。
徐落櫻:如果我們找不到剛才搶走陽玉符的人,另一塊陰玉符的持有人徑山也一直不在鼓樓出現,這個代號仰山叫老曹的人就是我們接近“玉無生”行動的唯一線索了,把他的屍體埋了,我們的線索就徹底斷了。
徐鵬:你的意思?
徐落櫻:派徐幕在附近盯着,看會不會有人來找他,有人來找他,我們就會有新線索。如果警察來處理這件事情,我們就跟進警察局的線索,說不定會在鼓樓聯絡前查找到另一塊陰玉符持有人徑山的身份,那麼我們在冒充老曹和他聯絡前把握就會更大一下,或者根本就不需要和他聯絡,直接找到他拿到他的那塊陰玉符。
徐鵬沉思了一會兒:有道理。
徐落櫻掏出一把小太刀修改了老曹身上兩處一處背心、一處脖子上苦無造成的菱形傷口,從老曹手裏拿回那隻苦無,拿出一張紙擦拭乾凈,遞給徐鵬。
徐落櫻:苦無沒有血槽,造成的特殊菱形傷口會暴露我們的身份,另外我們也不能完全相信老曹說的話,老曹的行為和語言都很反常,對我們很蔑視,而且老曹突然自殺也很蹊蹺,他有可能在騙我們,只是重傷無奈之下,把我們當做了幫他向徑山傳送陽玉符和向徑山傳遞他已經暴露消息的馬鹿野郎。
徐鵬看着徐落櫻想了一會:有道理,還是女人心細啊,就按你說的辦。
徐落櫻撿起了徐鵬扔在地上銀色的金屬煙盒和白綢,徐落櫻掏了老曹所有的兜,發現只有幾張10元面額的法幣,徐落櫻把老曹的法幣放回原來的兜里。
徐鵬對手下徐幕:你一直在這附近盯着,看會不會有人來找他,如果有人來找他,就跟着他,設法查出來人的下落,如果沒有人來找他,要一直等到警察來處理屍體,記住是誰?明白了嗎?
徐幕:明白!
徐鵬帶着徐落櫻、徐青、徐符等人離開。
與此同時,在南院門玉器店研玉軒外古玩一條街上,綽號“鬼手”的薛小六回頭朝後看,沒有發現有什麼異常,薛小六在一個攤位前從側面碰了一下一個身穿西裝的遊客,薛小六佈滿傷疤的右手迅速伸進遊客的西裝內衣兜里夾出了遊客的錢包,握在手裏,身穿西裝的遊客有些不高興,薛小六連忙道歉。
薛小六:對不起。
“鬼手”的薛小六的手法迅速而輕巧,身穿西裝的遊客沒有感覺到錢包已經被偷了。
遊客拍拍上衣:沒事,沒事。
薛小六得手,正準備離去,省會警察局偵緝隊大隊長於生克突然從攤位暗處上前死死抓住了薛小六行竊的右手,
薛小六的右手上佈滿了燙傷留下的疤痕,於生克將薛小六右手裏的錢包拽出來還給穿西裝的遊客,緊攥着薛小六的手朝街道僻靜處走去。
穿西裝的遊客摸摸上衣口袋反應過來,又驚又喜地連聲對着於生克。
遊客:謝謝,謝謝啊。
於生克擺擺手不說話,不回頭,繼續拖着薛小六朝街道拐角另一條僻靜的街道走去。
在另一條僻靜的街道上的另一面,麻輝從不遠處走來。麻輝兩手各拿着一個剛出爐的肥得流油的肉夾饃,左手往嘴裏塞着嚼着,一邊腳下躲避着右手從肉夾饃上流下的肥豬油,不讓豬油掉在自己鞋面上。正吃肉夾饃的麻輝看見於生克拖着薛小六過來,連忙躲在暗處觀察。
薛小六:於隊長,你饒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於生克一言不發站定。
薛小六左手把身上所有的幾張小面額法幣都掏出來遞給於生克,於生克不接,錢都掉落在地上。
薛小六急切地:於隊長,幫幫我,我家裏人都在去年5月24號橋梓口防空洞大慘案中被炸死了,我就只剩下一個老奶奶,我要是被抓進去,就沒人給錢養活她,她會餓死的!
於生克:你把東西先交出來再說。
薛小六看看掉落在地上的法幣。
薛小六:什麼東西?我所有的東西都在這了。
於生克目光陰冷地看着薛小六,薛小六打了個激靈,作恍然大悟狀,連忙把手伸進懷裏,掏出一個油布包裹遞給於生克,於生克不接,鬆開薛小六的右手,點頭示意薛小六打開包裹。薛小六小心翼翼地打開油布包裹,裏面有一個不大的銹跡斑斑的秦代的青銅酒盞,於生克奪過油布包裹和青銅酒盞,仔細看了一下青銅酒盞,確認無誤後用油布重新包好酒盞,放進自己的外衣兜里。
於生克:你吃屎了,連長安博物院的“秦王盞”都敢偷。
薛小六笑道:我就是好奇,練練手,之前聽說長安博物院的安保措施很嚴,“秦王盞”又是鎮館之寶,我就看自己能不能拿出來,沒想到居然得手了,這年頭,青銅器不好出手,這不在身上都捂得生鏽了,也沒見到錢。
薛小六為自己的風趣和玩笑有些得意,於生克面無表情,薛小六收起笑容開始擔心。
於生克:這次我幫你,不抓你進去。
薛小六轉憂為喜拱手:謝謝於隊長
於生克看了看薛小六早年練習從熱水裏用手指夾肥皂而留下的佈滿燙傷疤痕的右手。
於生克:“鬼手”是吧,你忍着點。
薛小六不理解於生克的意思,表情茫然。
於生克伸雙手拉過薛小六的右手,略抬左邊腿,將薛小六的右手抵在自己大腿的實處,雙手用力,先左右用力將薛小六的手和前臂拉脫臼,然後單手向下折斷了薛小六的右手,空間中發出骨結脫臼斷裂的聲音和薛小六的慘叫聲。
薛小六倒在地上捂着手抽搐,正吃肉夾饃躲在暗處觀察的麻輝噎住了,發出噎住了的聲音。聲音在空間中擴散,於生克聽見聲音看見了麻輝,麻輝想跑,於生克伸出食指點了一下麻輝,麻輝站住,不敢跑了。
於生克從自己錢包里抽出幾張10元、20元、50元等大面額法幣,又撿起地上的幾張小面額法幣塞進薛小六的兜里。然後從上衣左上角兜里掏出看上去很髒的灰色手帕,擦了擦手。
於生克:夠你治傷了,手好了以後請你一定重新找個事做,因為你如果不改行的話,我將會確保你的生命不復存在,包括你那慈祥可親的老奶奶,我以上的話請你務必聽清楚。
薛小六流着眼淚忍着疼點了點頭。
於生克認真地盯着薛小六。
薛小六忍着疼一字一頓地說:於隊長,我聽清楚了,我改,我再也不做了!
於生克點點頭,用灰色手帕一邊擦手一邊朝麻輝走過去。
於生克走到麻輝面前,麻輝連忙把右手裏另一個沒咬的肉夾饃遞過去。
麻輝:於隊長,東木頭市老秦家的肉夾饃,剛出爐的,你嘗嘗。
於生克厭惡地避開,把灰色手帕疊整齊放進上衣左上角兜里。
於生克:最近有什麼特別的消息嗎?
麻輝:於隊長,沒有什麼特別的消息。
於生克:你剛才看見什麼沒?
麻輝知趣地:這條街道上一直就我們兩個人。
不遠處薛小六忍着疼從地上爬起來,準備拐過街角。
於生克看了一眼薛小六:有什麼消息來找我,我的價錢你知道。
麻輝:一定,有特別的消息我第一個去找你。
於生克微笑,過去拍拍麻輝的肩膀,朝遠處走去,麻輝等於生克走遠,解放了似的,左手把第一個肉夾饃的最後一小塊塞進嘴裏,右手拿着另一個肉夾饃邊吃邊朝薛小六走去。
尾隨薛小六的麻輝追上拐過街角的薛小六,攔住薛小六的去路,薛小六以為又有事,左手護着右手嚇得直哆嗦,麻輝咬着第二個肉夾饃,看着薛小六佈滿燙傷疤痕的右手。
麻輝:你叫什麼名字?
薛小六:薛小六。
麻輝嚼着肉夾饃:原來是“鬼手”,知道我是誰嗎?
薛小六:知道,“鬼眼”、麻哥。
麻輝停止咀嚼,“鬼手”薛小六居然知道自己的名號,麻輝很高興,把吃剩下的第二個半個肉夾饃遞到薛小六左手裏,薛小六不明所以地躲避。
麻輝掉臉:先替我拿着。
薛小六無奈地左手接過半個肉夾饃,麻輝雙手抓住薛小六的右手,將手左右拉平,引向自己懷裏,雙手用力一擰一對,薛小六又發出一聲慘叫,咯噔一聲,麻輝將薛小六被拉脫臼折斷的手,重新歸位了,麻輝從薛小六左手裏拿過半個肉夾饃,重新咀嚼了起來。
麻輝:護住手腕,找個郎中上點葯,上夾板,吊在脖子上,三四天就沒事了,然後來找我,我讓我大哥劉松仁給你找個事做。
薛小六連忙點頭:謝謝麻哥。
麻輝嚼着肉夾饃慢慢離去,薛小六用左手護着歸位的右手腕,匆匆離去。
這時,已近黃昏,望月峰半山腰望月山莊大門口,裴原休牽着大黑馬沿着山坡走來。
望月山莊大門頂上有四個大字—望月山莊,大門立柱旁邊掛着一個白色的牌子,上面寫着:長安縣保安大隊望月峰支隊,裴原休在山莊門口下馬,兩個身背長槍的庄丁迎上來。
庄丁甲、乙高興地:少東家,您回來了。
裴原休微笑將韁繩遞給庄丁甲。
裴原休:給大黑好好洗刷一下,喂些好料,這次可把它給累壞了。
庄丁甲:好嘞,您放心。
庄丁甲牽馬進庄。
裴原休衝著庄丁乙:我媽在嗎?
庄丁乙:在堂屋裏呢,老夫人算着日子,天天盼着您回來呢。
裴原休拍拍庄丁乙的肩膀朝庄內客廳快步走去。
三十多歲的裴毅然穿着白衣褂,腰插兩把駁殼槍走過來,身後跟着四五個背着長槍的保安隊員。
裴原休迎上去:二爸,天晚了,你這是要去哪?
裴毅然:哦,是原休回來了,今天山底下樹林裏隱約有槍聲,當時去轉了一圈什麼也沒發現,我還是有些擔心,得再到附近幾個村子裏轉轉,嫂娘這幾天天天念叨你呢,在堂屋裏坐着呢,快去吧。
裴原休:好,路上黑,你慢點。
裴毅然點頭擺手,裴原休朝庄內堂屋客廳快步走去。
裴原休快步進屋:媽。
裴母迎出來:原休,這都一個多月了,你咋才回來!看着又黑又瘦的,累壞了吧,吃飯沒?
裴原休:在城裏吃過了。
裴母招呼僕人田嫂:田嫂,快,去給原休熱一碗銀耳羹。
裴母給裴原休倒茶,田嫂高興地答應着跑下去。
裴原休把裝有法幣的信封遞給裴母。
裴原休:媽,這是這次和田玉的貨款,研玉軒吳老闆手頭有點緊,剩下的我讓他方便的時候交給李師哥。
裴母:好,快坐下,這一走就是一個多月,路上還順利吧?
裴原休:還順利。
裴母起身:那就好,喝酒了?媽去給你做一碗醒酒湯,你邊喝我們邊聊。
裴原休起身拉住裴母:媽,不用了,我騎馬跑了一路,酒氣都散了,清醒着呢,
您坐,我要給你說件事。
田嫂快步上來端着冒着熱氣的銀耳羹放在裴原休面前,裴母示意田嫂下去。
田嫂:少東家,我先下去了。
裴原休微笑:好。
田嫂朝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