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青目
常隊長和便衣以及劉松仁、麻輝、白老二等人從徐落櫻卧室走出來到客廳,閻老三帶着八個手下走了進來。
劉松仁:什麼情況?
閻老三:追着追着,他們突然放出一陣煙霧就消失不見了。
常隊長點頭:我要去處理髮報機的事情,你們都先回吧,有消息再聯繫。
眾人點頭往出走。
常隊長突然叫住了劉松仁:劉老大,你等一下。
常隊長示意,便衣手下也出去了,閻老三臨出門前疑惑地看了常隊長一眼,劉松仁和常隊長在客廳靠裏面一點的位置上找了個兩把椅子坐下。
常隊長:你能不能給我說實話,你知不知道他們爭奪的陽玉符到底是幹什麼用的?
劉松仁猶豫了一下,常隊長盯住劉松仁。
劉松仁:知道,陽玉符是用來開啟埋藏在秦嶺北麓的國家秘密金庫的秘匙,金庫里有100噸、320萬兩國家黃金儲備。
常隊長驚訝地:你怎麼知道的?
劉松仁:軍統局副局長戴笠委託恆社杜社長給我打電話,讓我幫忙查找陽玉符,我追問,他猶豫了一下就告訴我了。
常隊長嘆氣搖搖頭:唉,國家大事就這樣處理,怪不得別人欺負我們,這事還有誰知道?
劉松仁:麻輝,另外我只告訴了裴原休和沈姑娘。
常隊長點點頭站起來:那就好,這事是國家機密,不能再讓更多的人知道了,明白嗎?
劉松仁站起啦:明白!
常隊長拍拍劉松仁的肩膀。
常隊長:徐鵬沒有抓住,我估計這幫日本特務在西安還有據點和備用人馬,你要小心,他們應該很快就會反撲的。
劉松仁:明白了,我會加強防範的。
第十天1940年4月23日星期二
天剛麻麻亮,一處郊外賣豆漿、油條和牛肉丸子胡辣湯的早點攤,三張桌子呈品字形排列在路邊,相隔各有兩米左右,其中兩張桌子靠路邊樹林,另外一張靠馬路,逃亡了一夜的徐青、徐符坐在靠樹林的一張桌邊大口吃着油條喝着胡辣湯,除了他們和賣胡辣湯和豆漿、油條的老頭、老太太,沒有其他人,老太太炸着油條,老頭負責舀湯、跑堂。路上也沒有行人。裴原休從路邊樹林裏走了出來,坐在徐青、徐符斜對面的靠樹林的桌子旁,老頭見有客人,迎了過來,裴原休答應沈未雪吃素,不喝牛肉丸子胡辣湯。
裴原休:一碗豆漿,兩根油條。
老頭:好嘞。
徐青、徐符開始看見裴原休,有些緊張,但看見裴原休只有一個人,兩人交換了一下眼色,繼續吃。老頭把豆漿、油條放在了裴原休的桌上,裴原休也認出了兩人,不動聲色地開始吃油條喝豆漿。這時於生克不緊不慢地從路邊樹林裏走出來,靠馬路這邊的空桌子邊坐下來。徐青、徐符和裴原休看見於生克出現,都有些緊張,徐青、徐符把手伸向腰間的P38,裴原休也準備拔出腰間的M1911A1,於生克拔出腰間的駁殼槍放在桌子上,於生克並不看三個人,好像自言自語地說道。
於生克:我餓了,先吃飯。
徐青、徐符、裴原休分別把腰間的槍拔出來,放在桌子上。裴原休看着於生克,要對於生克說點什麼,但看於生克沒有要交談的意思,裴原休猶豫着。
於生克衝著老頭:一碗胡辣湯,不要辣椒,兩根油條。
老頭看出來不對勁,但又不敢跑,忙去舀胡辣湯拿油條。
裴原休插空:我知道你是誰了,於隊長。
於生克掏出手帕擦擦嘴。
於生克慢慢地:我很久沒有在這樣美好的清晨里吃過早點了,你們要有話一會兒到警察局慢慢給我說。
本來想示好的裴原休被於生克噎得有些臉紅,漸漸地轉為憤怒,裴原休和徐青、徐符對視了一眼,徐青、徐符看着裴原休微笑了一下,不說話,裴原休很快調整情緒,朝着徐青、徐符無奈地笑了一下,於生克對這一切視而不見,見而不覺,面無表情。
老頭戰戰兢兢地把一碗不要辣椒的胡辣湯和兩根油條放在於生克的桌子上。
於生克:把磚茶燒熱乎,給我們都倒上。
老頭聽了這句話,緊張情緒有所緩解。
老頭:好嘞,於隊長。
於生克把桌子上的醋瓶拿起來,往胡辣湯倒了一點醋,開始旁若無人地吃起來。徐青、徐符和裴原休放鬆下來,也都低頭開始吃東西,老頭提着磚茶壺先給於生克到了一碗熱茶,又接着給裴原休和徐青、徐符倒上,老太太已經關小了灶火,停止工作、躲在一邊,老頭倒完茶過去和老太太躲在一起,不敢跑。
徐青、徐符已經吃完,推開碗,一邊喝茶一邊觀察着裴原休和於生克。裴原休平靜地兩口吃完油條,喝乾凈碗底的豆漿,開始喝茶等於生克,於生克低頭很香地吃着油條喝着胡辣湯、一個一個很仔細地吃着胡辣湯里的牛肉丸子,不一會兒,油條只剩下了半個,胡辣湯還剩下小半碗,於生克不吃了。於生克掏出看上去很臟實際洗得非常乾淨的灰色手帕擦了擦嘴角,於生克招招手,躲在一邊的老頭過來站在於生克旁邊,於生克掏出三張一元的法幣遞給老頭。
於生克:這頓都算我的。
老頭戰戰兢兢地接過錢:多了,於隊長。
於生克朝地上輕輕吐了一小塊食物碎屑。
於生克:拿上,胡辣湯的味道今天還行,就是牛肉丸子沒有以前的大了。
老頭一開始不知該如何接於生克的話,想了一會兒使勁點頭。
老頭:是是是,肉價漲了,但咱不能多加澱粉糊弄人,所以就……。
於生克看了老頭和老太太一眼,擺擺手,老頭跑過去拉着老太太飛速地跑開了。
徐青、徐符和裴原休靜靜坐着不動,專註地看着於生克的一舉一動。
於生克等老頭、老太太跑遠了,突然抓起桌子上的槍,瞬間連開三槍,將徐青、徐符和裴原休三人放在桌子上的槍打落了。
在自己的槍落地之前,裴原休側蹲身右手接住了槍,同時左手掀翻了桌子,徐青、徐符慢了半拍,兩人的槍落在了地上,於生克先朝裴原休開了一槍,打在掀翻的桌子上,緊接着一槍就打中了徐青的心臟,徐符利用這個時間差乘機拿起落在地上的槍,一滾身滾到了路邊樹林裏,放了一個煙霧彈,在煙霧後面站起來逃走了,徐青倒地死去,與此同時裴原休朝於生克的方向虛晃開了一槍,轉身就跑,一直坐着的於生克朝徐符逃走的樹林方向煙霧裏開了一槍,又舉槍對着已經跑到樹林裏的裴原休,於生克又看看徐符逃走的樹林方向的煙霧,猶豫了一下,放下槍,不緊不慢地追蹤裴原休而去。
裴原休在郊外樹林黎明的天光中急忙往前跑着,突然被絆倒在地,兩個便衣從後面下了裴原休的槍,用槍抵住裴原休的腰,給裴原休套上黑頭套,押着裴原休離去。不一會於生克趕到,發現裴原休不見了,於生克四處查找了一圈,慢慢離去。
這之後不久,沈未雪出現在省會警察局局長辦公室里。
沈未雪坐在孫毅對面,看着辦公桌後面牆上孫毅的行書,讚許地點着頭,然後在辦公桌打開一個裝瓷瓶的盒子,盒子裏是一個製作精良的酒壺。
沈未雪:我聽劉大哥說孫局長喜歡收藏,想和孫局長以器交友,請孫局長勘鑒一下。
孫毅看看沈未雪,又看了一眼酒壺。
孫毅:是正品,宋徽宗崇寧年間的,不錯,是個好器物。
沈未雪高興地拱手:孫局長果然是行家,只一眼就看到了實處,佩服佩服,我聽劉大哥說你最近得了個元代青花瓷的瓶子,器型很少見,所以也想趁此機會長長見識。
孫毅臉色稍微有變化。
孫毅:這個劉松仁怎麼回事,怎麼什麼事都往外亂說啊?
沈未雪連忙擺手:不是,不是,你錯怪劉大哥了,因為我是做這行的,對誰手上有什麼東西這些事比較感興趣,我硬追着劉大哥問出來的。
孫毅臉色緩和:對,前一陣劉松仁是給我送了個元代青花瓷的瓶子,東西不錯,後來有個朋友喜歡,我就又送給她了。
沈未雪察言觀色。
沈未雪:我明白了,這事情靠緣分,人和器是有緣的,有緣才能會聚,我今日和它緣慳一面。
孫毅微笑:沈姑娘很有見地,話雖這麼說,你要一定要見到這個東西,我也不是沒有辦法。
沈未雪明白孫毅在話里設套,連忙擺手。
沈未雪:不了,不了,孫局長,那樣就太刻意了,做我們這行不能太執着。
孫毅很享受和沈未雪談話的過程。
孫毅:是心不執着,還是行不執著。
沈未雪微笑:心、行都是本心所現,所以是心執着,是心若能放舍,得失不計,則行做無礙。
孫毅微笑起身,繞着沈未雪走了半圈。
孫毅:沈姑娘高見,女人里能言宗門下事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的東西我收下,你這個朋友我交了,改天我請你去興善寺街喝茶,禪茶會友。
沈未雪微笑起身:好,我等你消息,你忙,我就先走了。
孫毅:也好,這地方太俗,宗下的話頭我們改日相見再談。
沈未雪點頭轉身出門,輕輕關上門,離去。
孫毅慢慢地轉回到座位上,坐下來,看着眼前的耀州瓷酒壺躺在盒子裏,孫毅有些疑惑地聽着沈未雪高跟鞋的聲音在走廊里漸漸遠去。。
沈未雪慢慢沿着辦公室外的走廊離去,沈未雪在自己高跟鞋的聲音中突然想起了什麼,她回想起在統領夜總會,劉松仁把裴原休的名字泄露給徐落櫻的情景,然後是孫毅拉着徐落櫻開始起舞,孫毅和徐落櫻優美的舞姿很快吸引了大家的注意,沈未雪腦海中的的畫面定格在了徐落櫻優美的舞姿上,徐落櫻優美的舞姿定格在沈未雪眼前閃現,沈未雪一瞬間裏判斷出了孫毅有可能把青花瓶子給了徐落櫻,沈未雪笑了下,沿着走廊繼續向前走去。
這時,在特務隊城內第一處安全屋裏,一個便衣給裴原休去掉頭套,裴原休看見常隊長坐在對面,另一個便衣把裴原休的槍放在常隊長旁邊的茶几上,兩個便衣朝常隊長點頭,關門出去。
裴原休憤怒地:你為什麼抓我?
常隊長:不是抓你,你保護你,你想在這獃著還是被於生克抓去警察局獃著?
裴原休不說話了。
常隊長:於生克在到處找你,沈姑娘那裏也不安全,這個地方除了我的親信手下,沒有外人知道,我想不出更好的保護你的方法了。
裴原休倔強地:我不需要你保護!
常隊長:你可以不需要我保護,但在你手上的陽玉符,事關國家金庫的安全和這場戰爭的勝敗,它需要我的保護,這是我的職責所在。
裴原休低頭不說話了,常隊長掏出煙叼在嘴上,吸了一口沒有點燃的煙。
常隊長語重心長地:劉松仁已經告訴你了,國家秘密金庫里有100噸國家黃金儲備,而現在在你手上的陽玉符是開啟金庫的鑰匙之一,日本特務為什麼會不惜代價不擇手段地想得到你手上的玉符,因為日本特務想要拿到玉符開啟金庫,只要他們開啟金庫運走黃金或者毀掉金庫,就等於摧毀了這個國家的金融系統,會使我們整個國家陷入更加混亂的局面,為日本人贏得這場戰爭增加勝算。玉符是屬於國家的,任何個人都無權將它據為己有,你擔負不起這個責任,明白嗎?
裴原休抬起頭仔細地聽着。
常隊長:處於安全的考慮,為了建設金庫和埋藏黃金死了成百上千的工人和士兵,有的是被殺,有的是自殺,別的我不說,老曹自殺你是親眼看見的,曹覺輝為什麼會從容赴死,那是國家和民族大義的巨大力量的在他身上的體現,你當時在現場,親眼看見了曹覺輝的行為,你再好好想想你自己的行為,和你自己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裴原休有些愧疚地低下頭。
常隊長站起來:我還有很多事要去處理,你好好在這獃著想一想,有什麼需要敲門叫站在外面的人,我抽空過來咱們再聊,日本特務不只徐鵬一幫,他們都在找你,還可能有身份不明的人也想得到你手上的東西,所以你要相信我,聽我的安排,我要保證你和你手上東西的安全,要不然我對不起我死去的師父和師娘。
常隊長有些動情,常隊長用手點了一點裴原休,突然停住說不出話來,準備朝外走去。
裴原休岔開話題:師哥,我想求你一件事。
常隊長:你說。
裴原休:我本來在沈姑娘那裏暫住,我昨天晚上沒回去,她一定會擔心的,麻煩你派人去給她說一下,我在你這,她就放心了。
常隊長:好,我現在就派人去,你放心吧。
一處酒館內,桌子上杯盤狼藉,楊探長和秦探長摟着肩膀坐在一起,兩人都喝高了。
秦探長:謝謝楊大哥這麼真心對我,以後你有什麼事儘管吩咐。
楊探長用牙籤剔着后槽牙:咱們兄弟在一起就圖個高興,不說那個。
秦探長:對對,弟兄們在一起就圖個高興,來,楊大哥,走一個。
兩人端起酒杯又幹了。
楊探長:說實話,哥哥有點替你鳴不平,你這麼能幹,憑什麼常隊長事事把趙連趙探長擺在前頭。
秦探長嘆氣:誰讓我進特務隊晚呢,沒辦法。
楊探長:辦法也不是沒有,就看你聽不聽哥哥的形勢分析嘍。
秦探長:當然要聽,你說!
楊探長:你知道,我們西安的警察系統是軍統的天下,沒人認省民政廳和內政部警政司,只認戴老闆,孫局長是軍統西安站上校站長兼行動隊隊長,於隊長是軍統西安站中校情報處處長,而常隊長雖然是特務隊隊長,卻沒有軍統兼職,你知道為什麼嗎?
秦探長:為什麼?
楊探長低聲:戴老闆一直不信任他,他有赤化嫌疑。
秦探長驚訝。
楊探長:孫局長之後肯定是於隊長,沒常隊長什麼事。
秦探長深以為然。
秦探長:以後還仰仗哥哥在於隊長面前替小弟美言幾句。
楊探長:這年頭,美言幾句有什麼用。
秦探長:哥哥的意思是?
楊探長:你得先有所表現,拿出點硬茬貨才行。
秦探長站起來喝乾一杯酒。
秦探長:哥哥你說,你但有所問,小弟知無不言!
楊探長滿意地笑了。
常隊長和孫毅從局長辦公室出來,孫毅順手鎖了門。
常隊長:我對情況的估計過於樂觀了,想着只要日軍主力被包圍在望原,我軍將穩操勝券,沒想到都過去好幾天了,仍然在進行拉鋸戰。
孫毅嘆了一口氣:他們的空軍配合作戰力量太強了,動用了280架轟炸機,我軍因此而損失慘重,我們得想想辦法。
常隊長嘆了一口氣:我們能有什麼辦法,駐西安空軍團的飛機又不歸我們調遣,而且他們的飛機加起來也就40來架,連來轟炸西安的日軍飛機都阻擋不住,更別說支援前線了。
孫毅:是啊,孫蔚如將軍向西安空軍團司令部求助,王司令咬咬牙也只派出了七架戰機。
常隊長:七架戰機能幹什麼?!
孫毅憂慮地搖搖頭,擺擺手。
孫毅:不說這些了,一說就頭疼,我們先把自己的事弄好,你昨晚繳獲了日本特務的發報機,情況怎麼樣?
常隊長:從繳獲的的發報機來看,他們用的是日本民用的發報機和普通莫斯電碼的一個變種,不是日本軍用的“九七式打字機”發報機和軍用級別的高級密碼,從他們的整體情況判斷,可以確定徐鵬這幫日本特務是隸屬於偽滿洲國滿鐵調查部的而不是日本軍部的。
孫毅:你的意思是隸屬於日本軍部的特務仍然在潛伏着?
常隊長點點頭:而且潛伏地很隱秘。
孫毅不說話,皺眉招手,兩人進了一樓審訊室。
徐幕沒有帶手銬和腳鐐坐在,一個負責審訊的警察站在旁邊,孫毅和常隊長走進。
孫毅:我們準備放了你。
徐幕:你們這麼快就放我走?
孫毅:怎麼?你不想出去嗎?
徐幕搖搖頭:你們這麼快就放我走,一定是想跟蹤我找到我們會長的下落,會長看我沒有被上刑又這麼快就被放出來,一定會懷疑我,你們設想我在不被自己人信任的情況下,可能會投靠你們,為你們提供情報,是這樣吧?
孫毅看了常隊長一眼,常隊長之前給孫毅耳語的計劃被徐幕識破,常隊長有些尷尬。
常隊長:那你意思我們給你上點刑,做的逼真一些。
徐幕搖搖頭微笑不語。
孫毅:我們昨天晚上已經端掉了你們在城外的據點,你們的人幾乎全都被擊斃,於生克隊長今天早上打死了你們的二號人物徐青,我勸你老實交代,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徐鵬和你們來西安的目的是什麼。
徐幕聽到徐青被殺,臉色略微變了一下,隨即又恢復了平靜。
徐幕微笑:孫局長,你別生氣,好吧,這兩天你們沒有為難我,又好茶好飯款待我,作為回報,我總得說點什麼報答你們。
徐幕:我本名鬼冢幕,父母都是位於北海道札幌的漁民,我四歲就和哥哥離開了父母,被黑龍會札幌特別訓練營選派到哈爾濱的黑龍會總部接受訓練,那之後我們就再也沒有見過父母,然後我們被派到滿鐵調查部,我們來西安的目的想必你們已經清楚了,配合正在進行的望原會戰,破壞金庫或者運走黃金,使國統區物價飛漲,瓦解重慶政府的金融系統。
孫毅和常隊長驚訝地對視了一眼。
徐幕:今天早上被殺的是我的親哥哥,鬼冢青目,我能說的就是這些了。
孫毅誘導:你剛在很配合,說的很好,請繼續,你難道不想念你的父母,不想回到札幌看望幾十年都沒有再見過的他們嗎?只要你配合我們,我可以考慮動用特殊權限和特殊渠道,將你秘密送回日本,到時候你就可以見到他們了。
徐幕微笑,搖搖頭站起身。
徐幕:謝謝你的好意,不用了,我很快就會和哥哥一起見到他們了。
孫毅和常隊長臉色突變,拔出配槍,站了起來,孫毅的配槍上有三個金色的五角星。
徐幕突然拔出負責審訊警察腰間的駁殼槍,朝自己腦袋開了一槍,倒地身亡,負責審訊的警察驚呆了,愧疚地看着孫毅想解釋什麼,孫毅擺擺手,氣急敗壞地朝門口走去,臨出門前說。
孫毅:這就是你的反間計?
常隊長尷尬地笑:屬下考慮不周全,低估了對手,沒想到他們這麼狡猾和頑固。
孫毅抬手制止住常隊長,出門而去。
走在後面的常隊長為了掩飾尷尬示意負責審訊的警察。
常隊長:把這裏打掃乾淨。
負責審訊的警察連忙點頭。
在北城外龍首村徐井第二行動小組據點裏,徐鵬和徐符、第二行動小組組長徐井在等待着,徐落櫻提着手提包從外面急匆匆地走進來,和徐井點頭打了個招呼。
徐落櫻:我接了徐符的電話趕緊趕過來,哥哥,你沒事吧?
徐鵬搖搖頭:陰玉符拿到了嗎?
徐落櫻搖搖頭。
徐鵬:那個叫裴原休的人昨晚查到了我們在城外的據點,聯合劉松仁還有警察局常隊長襲擊了我們的據點,除了我和徐符,其他的人都被劉松仁和常隊長殺死了。
徐落櫻驚訝地:徐青呢?
徐鵬:徐青今天早上和徐符在一起時被於生克殺了,徐幕在鼓樓下接頭的時候又被孫毅抓走了,從小和我們一起長大的的鬼冢兄弟全完了。
徐落櫻掉下眼淚:鬼冢青目、鬼冢幕沒了,南城外的據點沒了,我的青花瓶子也不能取回來了。
徐鵬沒好氣地:就算能回去,瓶子也不在了,那麼貴重的東西,又是孫毅送給你的,他們會放在那裏不動嗎?
徐落櫻點點頭。
徐鵬繼續:你能不能做點實實在在的事情替哥哥分擔一下?有些事情你不做的話,從小和我們一起長大的兄弟就白死了,你明白嗎?
徐落櫻咬牙點點頭:下次我一定拿到陰玉符。
徐井:那我們先對付劉松仁還是先對付常隊長?
徐鵬指着桌子上的兩個盒子。
徐鵬:徐符,你把這四十根金條和四包印度大土帶上,去聯絡閻老三,約好今晚十點會齊,一舉滅掉劉松仁。
徐符:是!
徐鵬對着徐井。
徐鵬:你先派人去打聽一下常隊長、孫毅上下班的路線和住處,他們的事改天再說。今天晚上十點,你帶領一半人手,襲擊劉松仁的閉月樓和好快活,另一半人和我去劉松仁家,你做完以後到劉松仁家和我匯合。
徐井:明白!
徐落櫻:哥哥,我也要去!
徐鵬不耐煩地:你就別去了,你還是想想怎麼拿到陰玉符吧!
徐落櫻低頭悻悻地朝客廳後面走去。
與此同時,在於生克辦公室,楊探長在彙報最新情況。
楊探長:您說的沒錯,特務隊在望月峰下果然設有安全屋,秦探長說安全屋由常隊長和趙探長親自負責,其他人不得過問。
於生克:地址問到了嗎?
楊探長諂媚地點頭。
楊探長:就在望月峰下子時鎮19號院,開門暗語是於良史《春山夜月》第一句和第四句。
於生克掏出一個裝着法幣的信封遞給楊探長。
於生克:辛苦了,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放鬆一下。
楊探長不接信封疑惑地。
楊探長:我們知道了地址,不採取行動嗎?
於生克:暫時不用,需要行動的時候我會告訴你。
於生克把信封塞在楊探長手裏:拿着!
楊探長接過信封:是!
楊探長離去,於生克掏出手帕擦擦嘴角,陷入沉思。
常隊長的便衣手下來到沈未雪家院子門外,看見門上落着鎖,便衣手下不放心,又使勁地砸了砸門,確定家裏沒有人後離去。
這時,沈未雪正在劉松仁城裏住宅客廳詢問裴原休的下落。
劉松仁:我們昨天晚上追到一處林子裏,徐鵬突然不見了,裴原休堅持要繼續找,我們就去和常隊長匯合了。
沈未雪:他沒回我那。
劉松仁有些嫉妒:那會不會看天晚了就回指月客棧了。
沈未雪:指月客棧已經被於生克和徐鵬知道了,李四還在替裴原休守靈沒有回來,他不會去那。
劉松仁撓頭:那就奇怪了,今天我聽說於生克擊斃了徐青,是奉天商會的二號人物,另一個叫徐符的逃走了,你說他會不會知道消息以後,報仇心切,繼續追查徐符的下落去了呢。
沈未雪:那倒有可能。可是那也得讓人知道下落呀!
劉松仁看沈未雪着急的樣子,有些關切。
劉松仁:先別急,在我這歇着,劉漢,麻輝你們馬上帶人去找裴原休。
劉漢、麻輝:是!
劉漢、麻輝答應着就往外走,沈未雪感激地看着劉松仁。
沈未雪:劉大哥,謝謝你,我老給你添麻煩。
劉松仁擺手:別這樣說,我和裴原休一起做過事了,他現在是我兄弟,我們在這等他的消息。
裴原休焦躁地在安全屋裏走來走去,常隊長進屋,裴原休連忙迎上去。
裴原休:師哥,怎麼樣?
常隊長示意裴原休坐下,裴原休不坐。
常隊長:沈姑娘不在家,問了附近的鄰居,說是上午人就出去了,再沒見回來,我估計是看你昨天晚上沒回去,出去找你了,你不用太擔心。
裴原休:師哥,你能不能派人跟着我,和我一起出去找她。
常隊長搖頭:於生克和徐鵬的人仍然在到處找你,那樣做不安全,你放心,明天我親自去找沈姑娘,讓她來這和你見面,這樣總行了吧?
裴原休只好擔憂地點點頭。
這邊劉松仁繼續和沈未雪交談。
劉松仁:昨天晚上我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
沈未雪:什麼事?
劉松仁:你送給我的青花瓶還記得吧?
沈未雪點頭。
劉松仁:閻老三給駐軍士兵賣煙土被孫毅知道了,我害怕他封我的場子,就把青花瓶送給了他,結果昨天晚上我發現那個瓶子在徐鵬據點,一個女人房間的梳妝枱上。
沈未雪很驚訝:你確定是我送給你那個。
劉松仁:沒錯,我一眼就認出來了,常隊長也在旁邊,我當時就想起來,我應該見過這個房間的女主人,在抗戰物資捐贈答謝酒會上,她自稱是劉櫻,從我這打聽裴原休的消息,你當時給我使眼色我沒意識到,她從我嘴裏套出了裴原休的名字和身份,第二天徐鵬就炸平瞭望月山莊。
你把瓶子給我,我把瓶子給孫毅,孫毅又給了這個女人,我當時就懷疑孫毅和日本特務有來往,常隊長讓我不要胡亂懷疑人。
沈未雪:那瓶子呢?
劉松仁:常隊長說他把瓶子拿回去問一下孫毅就清楚了,我估計常隊長應該把瓶子給了孫毅。
沈未雪:裴原休在第一次遇見徐鵬的時候,說有個女的在現場,應該就是她,她不叫劉櫻,應該叫徐落櫻。這女的肯定是日本特務,我兩次見過他和孫毅在一起,關係很親密,你的懷疑也不是沒有道理,如果孫毅不知道徐落櫻是日本特務,常隊長提醒他,他知道了就沒事了。如果孫毅早就知道徐落櫻是日本特務還和她保持親密的關係,那就糟了。
劉松仁點頭:是啊,除非孫毅是想利用她的身份做什麼事,這年頭,要相信一個人好難啊。
沈未雪仔細看了看劉松仁,點點頭,嘆了一口氣。
沈未雪有些走神:明白了。
劉松仁:明白什麼了?
沈未雪繼續走神:瓶子現在通過常隊長又回到了孫毅手裏。
劉松仁奇怪地看着沈未雪。
劉松仁:你為什麼那麼關心瓶子在誰手裏,想它了?還是瓶子和別的什麼事情有關。
沈未雪回過神來:哦,沒有,只是畢竟和它在一起很多年了,知道它的確切下落就放心了。就像和一個朋友處久了,後來雖然因為種種原因不再來往了,但起碼知道他確切存在在哪裏,想起來的時候,心裏會踏實一些。
劉松仁點頭:那倒也是。
在省會警察局局長辦公室里,孫毅坐着,於生克站着,身後放着一把椅子。
孫毅:生克啊,你今天親手擊斃日本特務在西安的二號人物徐青,也就是鬼冢青目,立下大功一件,我已經讓黃秘書準備材料,向省民政廳和重慶內政部警政司為你申請嘉獎。
於生克微笑:感謝局長栽培,屬下一定竭盡全力剿滅這幫日本特務!
孫毅擺擺手示意於生克坐在自己對面,於生克在身後的椅子上坐下來。
孫毅:生克啊,事到如今,我跟你實話實說,老曹身上的陽玉符是開啟埋藏在秦嶺北麓的國家秘密金庫的秘匙之一,金庫里有100噸國家黃金儲備,這些黃金儲備事關國家的金融穩定和這場戰爭的勝敗,意義重大。
於生克聽到這裏假裝感到有些驚訝。
孫毅:常隊長現在正在利用和嫌疑人裴原休的師兄弟關係勸他交出陽玉符,我知道你現在也在追查裴原休,你最近要見機行事,不要把他逼得太急,以防他毀了玉符或者轉移走玉符,我們就徹底被動了,我和常隊長這也是投鼠忌器,不得已而為之,希望你理解。
於生克想了一會兒:屬下明白,屬下會按您吩咐的去做。
孫毅站起來開始走動,指着自己的椅子說。
孫毅:生克啊,等你坐到我這個位置上,你就會明白我的苦衷了,有些事情我不能說的和做得太明白,懂了嗎?
於生克疑惑地點點頭。
孫毅微笑:常隊長這個人心太軟,做事太過於仁慈,而且我懷疑他有赤化傾向,當然目前還沒有任何證據。
於生克略感驚訝,這時,孫毅已經轉到了於生克背後。
孫毅:這一點使我無法對他投入太多的信任,但我對你跟對他的感覺是完全不同的,你年輕、能幹、對黨國忠心耿耿,我很信任你,你將來會很有前途。
於生克受寵若驚,不知該說些什麼,很想站起來表達些什麼。
但孫毅從後面雙手搭在於生克肩上,將於生克向上的力量消解了。
孫毅重新轉回到座位上:重點不是殺多少日本特務,而是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拿回陽玉符,明白了嗎?
於生克連忙站起來:明白!
孫毅揮手,於生克朝外走去,常隊長拿着一個盒子從外面進來,於生克疑惑地看了一眼常隊長和盒子,兩人點頭打招呼,於生克出去關上門。
於生克回到自己辦公室,迅速關上門,拿出特製聽筒對着牆,開始偷聽常隊長和孫毅的談話。
常隊長把裝青花瓶的盒子放到孫毅的桌子上。
常隊長:局長,我給你看樣東西。
孫毅點頭,常隊長從盒子裏拿出青花瓶,放在桌子上。
孫毅的臉陰沉下來。
孫毅:那裏來的?
常隊長:昨晚我們襲擊徐鵬城外據點的時候,在一個女人的房間裏發現的,劉松仁說他見過這個女人,這個女人自稱叫劉櫻,哈爾濱人,劉松仁說你認識她,這個自稱是劉櫻的女人從劉松仁嘴裏套出了裴原休的名字、身份,第二天徐鵬他們就炸平瞭望月山莊,劉松仁說他把瓶子送給了你......,你又......。
孫毅抬手制止住常隊長。
孫毅:這個劉松仁屁話可真多。
常隊長注意到了孫毅的不快,意識到了什麼,連忙解釋。
常隊長:局長,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覺得這原來是屬於你的東西,應該物歸原主。
孫毅冷淡地:我明白,謝謝你的好意,瓶子就放那,你去忙吧。
常隊長尷尬地點頭:是。
常隊長碰了一鼻子灰,連忙匆匆朝門口走去,孫毅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叫住常隊長,孫毅神色緩和下來。
孫毅:陽玉符的事你要抓緊,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常隊長轉過身:屬下明白,屬下這就去辦!
常隊長走出去,輕輕關上門。孫毅掏出小酒壺,聞了一下酒味,又把壺蓋擰上。
隔壁的於生克疑惑地放下聽筒,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這時,天色已經暗下來,徐符在閻老三客廳桌上打開一個盒子,盒子裏碼放着四十根金條,金條熠熠閃光,放金條的盒子旁邊放着四包上好的印度大包裝煙土。
徐符:我們會長的意思。
閻老三拿起一包印度大土聞了聞。
閻老三:20兩的印度大土現在已經很難看到了。
徐符:是,會長早年的存貨,有十幾年了吧。
閻老三點點頭,看着一旁的海麗絲。又看看包着的斷指。
閻老三:十點。
徐符:是。
海麗絲:過了今晚,西安城就是你的天下了。
閻老三放下煙土表情糾結,在“關聖帝君”像旁邊拿出三支香,一個手下過來點燃香,閻老三拿着香恭敬地朝着“關聖帝君”像鞠了三個躬,把香插在像前面的香爐里。
一處旅館房間裏,四個只看到背影的人站在於生克面前。
於生克:你們立即趕往望月峰下子時鎮19號院附近埋伏,24小時盯着,人一旦轉移,立即通知我!
四個只看到背影的人一起點頭,不說話。
望原陣地上,日軍和國軍雙方的炮火齊鳴,天空中,大量的飛機在不停地轟炸着陣地,士兵紛紛倒地,大量的日軍在飛機的掩護下朝陣地推進,李振西和幾十個士兵端着輕機槍朝山下衝去,幾十挺輕機槍猛烈射擊,打退了日軍的進攻,李振西和幾十個士兵就地卧倒掩護,繼續射擊。
山西運城日軍華北方面軍前線指揮部里,多田駿手按戰刀閉着眼睛、面無表情地坐着沉思,笠原幸雄垂首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國軍第一戰區第4集團軍指揮部里,孫蔚如站在窗前靜靜地看着西方,陳子堅在一旁臉上露出無奈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