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正文完
5月的最後那段時間裏,黃櫨身邊總是熱鬧的。
白天忙完學校里的事情,晚上無論是回孟宴禮家,還是回她自己家,總能看見聚在一起的黃茂康和孟宴禮的爸媽。
通常的畫面是這樣:
三位家長聊得熱鬧,只有孟宴禮總是對着電腦,認真處理工作。
聽到黃櫨回來的開門聲,他會抬眸,對黃櫨一笑。
那陣子,黃櫨畫過一幅“霧燈”。
靈感就是孟宴禮對她笑時的樣子。
她把畫送給了孟宴禮,第二天發現卧室牆上多了一顆鋼釘,畫已經被他裝裱好掛在了牆上。
黃櫨很不好意思,覺得那只是自己隨手畫的,掛起來實在是過於隆重了。
孟宴禮卻說:“出價百萬,我也不賣。”
“那,出價千萬呢?”黃櫨滿懷期待地問。
“那就賣了吧。”
“......孟宴禮?”
“開玩笑,不賣。”
不止他們兩個感情好,兩家家長相處得也頗為愉快。在黃櫨休息的某個周末,兩家人一起開車去了郊外。
他們在湖邊的樹蔭下,選了一處背靠花叢的草坪空地,支着帳篷燒烤。
帳篷是兩室一廳的豪華款,要支起來不容易。
支完帳篷還要搭燒烤架,生炭火,要忙的事情挺多。
最開始黃櫨像個辛勤的小蜜蜂,興奮地跟着跑前跑后。
結果被陽光曬得太狠,不幸中暑。
她捂着腦袋蹲在地上,蔫巴巴抬眼看着孟宴禮:“孟宴禮,你說,我怎麼有點頭暈呢?”
然後她就被孟宴禮抱進帳篷,讓她老老實實休息。
休息是不可能休息的,黃櫨哪有那麼嬌氣,她喝了一點冰鎮過的飲料,又生龍活虎起來。
剛從帳篷裏面探頭出去,被孟媽媽眼尖看見了。
因為孟政一的事情,孟媽媽現在看起來不再像相冊里那樣豐腴溫柔,眼圈又時常是紅的,顯得有些弱不禁風。
孟媽媽自己才是那個清癯纖細的女子,但她堅決地把黃櫨推回了帳篷,決不允許黃櫨的十根指頭沾上哪怕一丁點的陽春水。
“這段時間畢業這麼忙,你就在裏面躺着休息,安心等着吃香香的肉。”
孟媽媽扭頭看了眼快要搭好的燒烤架,“黃櫨喜歡吃什麼,阿姨讓他們先烤。”
“我都行的......”
孟宴禮在旁邊開了句玩笑:“不說的話,你阿姨會生氣,生氣會哭。”
“雞翅!雞爪!烤玉米!”
好不容易出來玩,黃櫨怎麼也躺不住,索性爬起來,摸出手機。
正面臨畢業季,事情還是挺多的,她就坐在帳篷里,翻看手機里的群消息。
有同學艾特了黃櫨和仲皓凱,然後發來一張學校官網的頁面截圖。
截圖裡兩張照片,一張是黃櫨和畢業作品的合影,一張是仲皓凱和畢業作品的合影。
兩張照片拼在一起,看着稍微有那麼一丁點“金童玉女”的意味。
她把照片放大,想看看自己的表情。
剛好這個時候,孟宴禮從帳篷外面鑽進來,他手裏端着小托盤,上面有烤好的雞翅、雞爪和烤玉米,都是她剛才點的。
瞥見她的手機屏幕,孟宴禮略一揚眉。
黃櫨完全沒意識到任何危險,她特別不長心,放大了看完自己的面部表情,覺得不太滿意,想拉個墊背的,又去放大仲皓凱的面部表情。
都看完,再一對比,黃櫨有點愁,嘀嘀咕咕地說:“怎麼仲皓凱面對鏡頭就這麼自然呢,拍得還挺好看的。”
涉世未深的姑娘,不懂“人間險惡”。
誇完別的男人還不夠,膽敢把手機舉給自己男朋友找認同感:“你看,仲皓凱拍得比較好看,對吧?”
“......對。”
燒烤真的是很香,黃櫨放下手機,拿起雞翅,吹一吹,咬了一口:“這也太好吃啦!”
但也還是對照片耿耿於懷,畢竟在官網首頁掛着呢,她嚼着雞翅說:“我那張照片拍得就不怎麼好看。”
孟宴禮拿過手機,認真瞧了兩眼:“好看。”
“哪好看?我明明笑得就很僵硬啊。”
“我看挺好看。”
“孟宴禮,你那一定是對女朋友的濾鏡!”
好歹也是做過藝術家的人,還掌管着一家藝術展館,怎麼這麼歪曲事實的話,他也能面不改色地說出來的?
黃櫨舉着雞翅,笑得險些仰倒在充氣軟墊上。
她最近總是這樣笑着,快樂都寫在嘴角和眼睛裏。
這是成功的喜悅。
去年暑假在青漓,她總是在做同一個噩夢,噩夢裏有人在她耳邊不斷呢喃,“你沒有天賦”“你沒有天賦”“你沒有天賦”......
可畢業畫展開展后,黃櫨已經陸續收到了幾張名片。
這姑娘每天把名片翻出來看一遍,然後很高興地用手比個寸許的距離,和孟宴禮說:“也許我還是,有那麼一點點小天賦的。”
孟宴禮當然喜歡看她笑眯眯的樣子。
不過,剛才黃櫨放大看別的男生照片的事兒......
帳篷外面有歡聲笑語的熱鬧,黃茂康在講一個生意上的笑話,逗得孟爸爸哈哈大笑,連孟媽媽也淺淺地笑了兩聲。
黃櫨很是詫異:“我都不知道我爸爸會講笑話。”
這話孟宴禮沒有回答,他看了眼外面,忽然抬手,動作利落地把帳篷門拉鎖拉上了。
光線暗了些,燒烤的煙火氣和歡聲笑語被阻隔。
他湊過來,手托起黃櫨的下頜,先親了一下她的唇,然後深深攝啄,同她接吻。
等孟宴禮從帳篷里出來,孟媽媽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隨後,她忽然抬起纖細的手,在他眼前晃動兩下,手上戴着鑽戒,鑽石在陽光下布靈布靈閃着。
孟宴禮明白她的意思,大大方方坐在燒烤架旁,露出笑意:“鑽戒已經按照您給的聯繫方式溝通過了,進度喜人。”
“好好好,喜人就好。”孟媽媽拿了張紙巾遮住眼睛,擦拭眼淚。
那天盤腿坐在帳篷里的黃櫨,被親得莫名其妙。
幾天後,她在看群里陳聆他們瞎聊八卦時,才忽然反應過來些什麼。
黃櫨放下手機,跑到孟宴禮身邊,探頭問他:“孟宴禮,露營那天,你該不會因為我看仲皓凱的照片,吃醋了吧?”
孟宴禮在工作,合上電腦思忖片刻,才從腦海的旮旯記起來,好像,是有那麼回事兒來着?
黃櫨托着腮,自說自話:“你肯定是吃醋了,你那天吻我吻得好凶。”
“怎麼凶的?”
“什麼怎麼凶......唔!”
孟宴禮托起她的下頜,吻上去,半晌才退開。
他笑着問,“我那天是這樣凶的么”,被黃櫨捂着嘴用眼神一通控訴。
6月初時,在黃茂康誠摯的邀請下,孟宴禮的父母和他一起出發,先黃櫨他們一步去了青漓。
青漓很熱鬧,楊姨和徐子漾也在,除了徐子漾最近感情受挫有點鬱悶外,其他人都挺歡樂的。
楊姨每天發他們一起吃喝玩樂的照片給黃櫨和孟宴禮,還曬了被她塞得滿滿的廚房,說回來要做好吃的給他們兩個。
頗有種萬事俱備,只欠黃櫨畢業的感覺。
受他們影響,黃櫨有些迫不及待。
她和孟宴禮商量,等畢業當天,他們晚上就出發去青漓。
孟宴禮當然說好。
只要黃櫨提出要求,他都會覺得好。
-
黃櫨畢業那天,全校的畢業生都穿了學士服,帶着學士帽,黑壓壓的一片,坐在操場上,聽學校領導做畢業致辭。
也許是怕天氣炎熱,校方選了早晨。
晨風清爽,操場邊的樹叢里一陣陣蟬鳴,又是一個夏天。
黃櫨抱着畢業證書,聽見校長引用了海子的詩句:
“我們最終都要遠行,最終都要跟稚嫩的自己告別,也許路途有點艱辛,有點孤獨,但熬過了痛苦,我們才能得以成長。”
“今天,你們就要遠行——”
校長站起來,揮舞手臂:“未來路途遙遠,加油啊,孩子們!願你們乘風破浪,勇往直前!”
那些坐在電風扇下昏昏欲睡的課堂,那些上課鈴與下課鈴帶來的、樓道里的短暫喧嚷,那些失眠夜裏在寢室夜話的日子......
它們都將遠去。
因為,畢業了。
黃櫨感性,在雷鳴般的掌聲中,鼻子一酸,險些哭出來。
可她寬大的學士學位服下,牛仔褲兜里的手機震動,趁亂翻出來看,發現是孟宴禮發來的信息。
孟宴禮是個從來不會用表情包的人。
這是黃櫨第一次收到他發的表情包,不知道從哪弄來的,有點過時了,也不是很萌很可愛。
但,他發的是個抱抱的表情。
就像他心有靈犀,感知到她對學校的不舍,及時送來了安慰。
黃櫨捏着手機,會心一笑。
畢業典禮之後,又是班級自發的畢業小聚。
下午黃櫨和同學們聚集在操場上,拍了畢業照。
接到孟宴禮的電話時,黃櫨穿着寬大的學士學位服,剛和幾個同學拍過合影。
他說他在學校東門的停車場,她就在溫熱夏風裏一路小跑着,衣擺浮動,像一隻黑色燕尾蝶。
帽子被風吹得歪了些,她抬起手扶住。
出校門,她看見孟宴禮的身影,笑着撲過去,抱住他:“孟宴禮,我畢業啦!”
學士帽掉落,被孟宴禮撈住。
他單手擁着她的腰,對着車子揚了揚下頜:“有東西送給你。”
黃櫨順着他的動作回頭,沒發現有什麼特別的,只有他那輛黑色的SUV:“什麼?”
孟宴禮按動車鑰匙,後備箱緩緩打開,空間擴大,藏在後備箱裏的馬卡龍色氣球爭先恐後飄出來。
裏面有一束黃櫨花,還有一幅畫。
她在看清那幅畫時,心臟突然劇烈跳動,幾乎衝出胸腔。
那是她很熟悉很熟悉的畫風,時隔多年,黃櫨仍然記得她在上小學時,在美術老師家裏的雜誌上,第一次看見Grau的畫時那種驚喜。
就像抬頭仰望群星,發現了最亮最閃的那顆,久久無法移開視線。
這是Grau的畫,孟宴禮他...動筆畫畫了。
在孟政一出事之後,他終於拿起了畫筆。
畫面上盛開的淡粉色黃櫨花融入灰色調的背景里,她真的好喜歡好喜歡這幅畫。
可是孟宴禮他拿起畫筆時,沒事嗎?
那些事情,終於在他心裏成為過去了嗎?
黃櫨想要問孟宴禮這些問題,可她抬眼時,孟宴禮手裏拿起那束黃櫨花,對着她張開雙臂。
他眉宇間全是笑意,沒有任何可讓她擔憂的情緒,連眉心的那道紋都舒展開。
孟宴禮擁她入懷,在她耳邊輕聲說:“畢業快樂,我的女孩。”
那天晚上,黃櫨跟着平時要好的朋友們去吃散夥飯。
朋友中好幾個都是一起做工作室的,認識孟宴禮,蹭他的車一起去飯店。
“孟老師不來嗎?”
“不了,你們玩,祝愉快。”
幾個同學下了車,黃櫨也下車。
她臉上全是興奮,趴在車窗框上和孟宴禮說:“等我吃完飯,我們就出發去青漓!”
“好。”
那邊有同學在打趣:“黃櫨,別親親我我啦,快來呀!”
剛好仲皓凱和陳聆也在飯店門口,陳聆問孟宴禮:“孟老師不會是家教嚴,正在耳提面命讓黃櫨不許喝酒呢吧?”
“怎麼可能,我哪敢?”孟宴禮這樣說。
等黃櫨聚餐結束,孟宴禮來接她時,已經是夜裏10點多。
這一天折騰得太累,她抱着那束黃櫨花坐在副駕駛位里,昏昏欲睡。
車子駛入高速公路,駛向青漓方向。
中途黃櫨醒來一次,擺弄着黃櫨花,睡意朦朧地叫了孟宴禮一聲:“孟宴禮。”
“嗯?”
“下午你打開車子後備箱時,我以為你要和我求婚呢......”
她只是這樣嘀咕了一句,又睡著了。
可能真的是折騰得太累,連他停車在服務區加油站加油,車門開關兩次,她都沒有一點要醒過來的跡象。
孟宴禮褲兜里揣着個木質盒子,裏面是一枚鑽戒。
主鑽2.1克拉,設計師說,是“愛你”的意思。
剛才黃櫨如囈語般說以為他要求婚時,孟宴禮險些衝動,直接把戒指拿出來。
愛這東西,有時候真的讓人無法理智啊。
他想起很多很多年前,孟政一在半夜突然像神經病一樣從上鋪跳下來,站在卧室地中間,舉着手機大喊大叫:“哥!葉燁答應我了!!!”
然後他就在三更半夜衝出去,往住鄰居的葉家跑。
孟宴禮站在卧室窗邊,看見兩個從不同方向飛奔在夜色里的小黑影,迅速擁抱在一起,變成了個大黑影。他當時難以理解,皺了皺眉,戴上隔音耳塞接着睡覺去了。
但現在他好像有點懂了。
愛情真叫人衝動。
理智思考,是有一點顧慮的,他和黃櫨剛談了7個月,現在求婚,總覺得對她來說有點早了。
畢竟人家姑娘年紀小一些......
但不理智的各種衝動思維,那可太多了。
定製鑽戒那天,他甚至還翻了翻幾個婚紗品牌的網頁。
孟宴禮告誡自己,該成熟些。
但當天光微亮,他們越是駛入青漓境內,他越是想要把戒指送給黃櫨。
黃櫨睡了一個好覺,睜開眼時自己都覺得詫異。
她蓋着那條孟宴禮幫她準備的小毯子,在晨光里抻了個懶腰:“我居然在車上睡了一夜,一次都沒醒過?”
“醒過。”
“有么?我不記得了......”
黃櫨撓了撓耳垂,馬上又自責起來,“我應該和你換着開的,孟宴禮你怎麼不叫醒我呢,一個人開通宵多累呀,天都亮了。”
“不捨得叫你,我不累。”
“什麼你不累呀,上次你還說我讓我以後不許熬夜開車,你就可以熬夜開了么?”
“黃櫨,看。”
車子已經駛入他們最熟悉的那條街道,離別墅只有百米之遙。
窗外是青漓特有的霧天,薄霧瀰漫在遠處天邊,不止模糊了海平線,也模糊了朝陽的光芒。
朝陽遠遠地掛在海天一線之上,漫天盡染的淡淡粉色,居然像是黃櫨花的顏色。
黃櫨順着孟宴禮的話看過去,驚嘆一聲:“好美。”
孟宴禮把車子停在海邊,空氣濕潤清新,黃櫨跳下車,跑向海邊。
她脫掉鞋子,踩在沙灘上。浪潮湧過來打濕褲腳,她尖叫着連連後退,卻又在發現一隻被海浪衝上沙灘的小寄居蟹時,蹲下去逗它。
那枚白色的陶瓷戒指始終被黃櫨戴在無名指上,她也知道有些大,可懷揣着少女心事,就是固執地不想換到中指去。
寄居蟹受到驚嚇,縮回殼子裏,沒過兩秒又好奇地探頭出來,在細沙灘上爬行。
黃櫨想招呼孟宴禮過來看,一抬手,戒指飛出去。
她被驚了一大跳,慌張地叫他:“不好了,孟宴禮,我的戒指不見了。”
幸好不是落進了海里,只在沙灘上,還有能找到的希望。
孟宴禮也過來幫忙,可黃櫨還是焦急萬分。
她像個無頭蒼蠅似的,在沙灘上尋蹤覓跡。
一着急,眼神都變得不好了,以為一個白色貝殼是她的陶瓷戒指,拿起來才發現自己認錯了。
“找到了。”孟宴禮忽然說。
搜尋中,黃櫨不知不覺已經走得離他好遠,又顛顛跑回來,驚喜地問,真的找到了?
孟宴禮把人往懷裏一帶,垂頭吻她,邊同她接吻,邊把戒指戴在她手上。
黃櫨不明所以,只覺得孟宴禮的吻格外溫柔。
她差點忘了,自己還在為了戒指着急。等他退開,她愣了幾秒,才想起抬手看戒指。
手是自己的手,可抬起手來看時,黃櫨懵了。
這天是6月19日,青漓霧靄朦朦。
她在若有若無的薄霧裏,看清自己手上戴着一枚閃亮亮的鑽戒。
黃櫨傻傻看着,說不出話來。
還是孟宴禮先笑了,把那枚陶瓷的也拿出來:“這個也沒丟,找到了。不過我覺得你戴無名指有點大,不如換一個戴?”
黃櫨半晌才憋出一句話:“你在和我求婚嗎?”
孟宴禮吻了吻她的額頭,依然在笑着。
但不知道是不是黃櫨錯覺,他似乎有那麼一點緊張,偏頭先看了一眼朝陽的方向,才開口說,“是,是在和你求婚。”
不過他也說,希望黃櫨不要在這件事上有壓力。
如果她願意,這就是求婚的戒指。
如果她不願意,這就是畢業禮物,等她想要一段婚姻時,他再買一枚新的求婚。
黃櫨整個人是懵的。
這就是情人之間的心電感應嗎?
她昨晚剛做了個夢,夢到孟宴禮昨天下午送她畫的時候,打開後備箱,拿着畫和她求婚了。
現在,她算不算美夢成真?
黃櫨一路和孟宴禮拉着手走到別墅門口,人還沒從震驚和恍惚里反應過來。
孟宴禮大概是怕她被嚇到,主動開了個玩笑:“別怕,不然以後每年這個時候,我都送你一枚鑽戒?你哪年想嫁,看你心情。”
黃櫨終於有反應了,孟宴禮還以為他能聽見什麼言論,結果她居然喃喃地說:“那我100歲時再答應,不就有100枚鑽戒了嗎......”
孟宴禮大笑,然後提醒她:“100歲再答應,你也只有79枚,你今年已經21歲了。”
他們到青漓的時間有點早,楊姨一定還沒起床。
孟宴禮用鑰匙打開庭院門,回頭,發現黃櫨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他,目光堅定。
他揚起眉梢:“怎麼?”
黃櫨又抬起手,看了看鑽戒,然後撲進孟宴禮懷裏:“孟宴禮,反正我也湊不夠100枚鑽戒了,不如我現在就答應你吧!”
海風徐來,風裏有孟宴禮身上淡淡的植物氣息,掛在天邊的朝陽大概是椰子糖的甜味。
孟宴禮在她耳畔低語“我愛你”這三個字時,瀰漫在青漓清晨的霧,忽地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