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 太陽!
虛幻的海水與火焰消失了,轟鳴震落的天雷也安靜了下來。
可是天空中的烏雲並沒有散去,反而越聚越多,漸漸地籠罩了大片的天空,淅淅瀝瀝的雨點從雲層里落下,小雨很快變成了大雨,大雨很快變成了暴雨。
嘩啦啦……
黑龍之爪從任明空的手中墜落,咣當落在廢墟一樣的街道上。
他無聲地凝望着那一分為二的身軀,通天機甲包裹着他,此時的他就好像一架戰鬥型號的機械人失去了指令的目標,開始在原地待機,如果沒有新的指令下達,那他將會在這裏一直站到能源枯竭。
好在任明空的大腦迅速接上了這根弦。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不屬於自己了一樣,於是他試着給自己下達了指令:走過去。
雙腿僵硬得彷彿機械,那青白色機甲的身影一步步來到了被一刀斬落的茗的屍體前,那副不知火面具早已熄滅,現在的它看上去更像是一片燃燒后殘留的餘燼。
任明空的眼前恍惚閃過了兩人初見時的畫面。
——我叫舍山茗,你可以叫我茗。
人的一生是一段旅途,總有人來來去去,也總會結識新的朋友,但是任明空的心則像是一台精密又年久失修的機械,即便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去維修它。
而這台機械已經徹底壞了,所有的零件都銹跡斑斑。
可是它只能這樣,只能不合規矩地繼續運轉,因為任明空不會修理,也不想修理它。第一個壞掉的零件是屬於任清嫻的,第二個也許是家庭,第三個,第四個……這台機器在一點點“死去”。
茗就是這台機械上還在頑強運轉的最後一個零件,修不好,也換不掉。
現在,最後一個零件也終於停止了工作。
這台機器徹底壞了。
……
正面戰場上。
陸行之在天照用小太陽轟擊大網后就出現在了天空中,隨着他一同出現的還有兩棵參天的梧桐,那兩棵梧桐紮根在了無垠的空中,吮吸着營養飛快成長,很快就將大網支撐了起來。
陸行之看着天照那沒有絲毫清明的雙眼,深深吸了口氣。
不是誰都有直面神靈的實力與勇氣的。
即便是他陸行之,這也是頭一次面對真正的神靈。緊那羅那種實力下跌嚴重的都不算。
很少有人知道陸行之的戰鬥方式是什麼樣的,自從他穩坐全球第一的位置之後,他真正在大眾面前出手的次數就屈指可數了,就任明空所知,陸行之只在北極戰役和萊昂打過一次,之後又在靜岡與安倍修也過了幾招。
事實上,道門出身的陸行之,即便早早地脫離了門派,但骨子裏的東西還是沒有變的。
他手心一晃,一柄平平無奇的木劍出現在了掌中,這劍不是桃木劍,而是陸家衚衕中那兩棵梧桐樹的樹榦所制,可以說全然相當於陸行之身體的延伸。
手持木劍的陸行之捏了一個法訣,身形突然模糊了起來,下一刻,無數的幻影從他的身上分化開去,其中有鳥,有兔子,有狗,有茶壺,有大樹,有汽車,也有鐵柵欄……無論有無生命的東西,在這一刻都從陸行之的身上分化了出去,他就是萬物,萬物就是他。
身化萬物之法。
阿咪和跳跳就是陸行之修鍊這一能力的產物。
雖然分化出的東西里有一部分看上去有些不太符合現場的氣氛,但當他們充斥了整個天空,幾乎將天照的身軀完全包裹在內時,無人不驚嘆陸行之的強大。
陸行之揚起手中木劍,輕輕朝着天照的方向點了一下。
隨着他的木劍點出,那些充斥了天空的化身中紛紛射出了一道又一道的由咒符構築的鎖鏈,無數的鎖鏈纏繞在天照的身上,將祂層層包圍,祂的動作也漸漸遲緩了下來,那些鎖鏈限制的不止是祂的身軀動作,它們還深入了祂的靈魂之中。
八歧大蛇見狀,放棄了對大網的進攻,嘶鳴着朝着漫天的陸行之噬咬了過來。
但是此時那兩棵梧桐驀然閃了一下,大網猛地膨脹了出去,狠狠地撞擊在了八歧大蛇的身上,將那如山嶽般大小的身軀撞飛了出去。
陸地上的人們看不見天照的情況,陸行之的化身實在是太多了,沒有留出任何的縫隙來。
而此時在那化身的包圍中,剛剛將天照控制下來的陸行之並沒有絲毫的放鬆,他的臉上反而越來越凝重,因為他感受到鎖鏈上傳來的反抗正在一點點逼近封鎖的極限,這幾乎能夠鎖死任何太元境強者的封印在天照面前就像個笑話。
不能這樣等着天照掙脫。
陸行之手中木劍一揮,那些層層包裹天照的鎖鏈開始亮起了耀目的光芒,它們全都是由歪歪扭扭的咒符所構築,陸行之正是激發了那些咒符。
頃刻間,所有的咒符都騰起了誅邪的火焰,它們焚燒着天照的身軀與靈魂。
天照沒有多餘的動靜,陸行之靜靜凝望着那封印下的神靈。
不該這麼平靜才對,天照沒有神智,面對自己的攻擊應該感到憤怒並即刻反擊。
陸行之的神經突然一跳,強烈的危機感從天穹上降下。
他甚至來不及抬頭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一道恐怖的火柱便從天而降,刺破了大氣層,轟擊在陸行之懸浮的地方,那火柱直直燒進了大陸架之中,所過之處蒸汽瀰漫,海水久久不能重新填充上那個灼燒出的熾熱大洞。這是直接源自太陽的烈焰,能夠焚燒盡人間的一切。
天照終於展露出了祂太陽神的權柄。
那道火柱瞬間蒸發了途徑的所有東西,陸行之那萬萬千千的化身形成的包圍圈也出現了一個碩大的豁口。
而陸行之本人則在感受到危機降臨的瞬間就與遠處的一個化身交換了位置,險而又險地躲了過去。
天照比他想像中還要可怕,不愧是曾經的照虛巔峰強者。
從未輸過的陸行之終於有了挫敗的無力感,他不知道究竟該怎樣才能擊敗眼前的復活的神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