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番外(七)
姜婉大二剛開學,外交部的遴選就如期而至。
事實上,在遴選開始之前,拿到人才選拔推薦計劃的教職工就已經非常頭禿。
去年不推薦姜婉那是有理有據——人家剛才大學才幾天!推薦什麼遴選,像樣嗎!太早了,先擱着!
須知,一般的學生都是大三去參加遴選的,因為準備時間較為充足,又能預留出公派出國留學的大四一年。
特別優秀的學生在大二參加遴選、大三就出國,那也不是沒有。
但姜婉又太過特殊,她跟隔壁天才班裏那些學生似的,十五歲上大學,掐指一算,她大三出國留學時才堪堪成年——而且,你怎麼知道姜婉會在大學花四年還是更短的時間呢?
於是,提交推薦名單的前一天,院內不得不因為此事而特地開了個小會。
絕大多數與會人員都提前抵達會議室,唯有王主任是踩着點到的。
她走進小會議室,一臉嚴肅地說:“我剛剛在外面碰見姜婉了。”
與會眾人頓時坐直腰板:“你們說什麼了?”
王主任坐到座位上,把嘴裏的糖換了個地方擱,才繼續說下去:“讓我們不用太操心,她不急。”
副院長清清喉嚨,又扯扯自己的西裝外套,認真發問:“這是姜婉的原話?”
“是,”王主任十指交叉,放低了聲音,“但當時她正在和人打跨洋電話,對方的名字叫理查德,雙方還提到了MIT。諸位,這可能是一個危機。”
眾人:"......"
......
姜婉正在回復亞歷克斯的郵件。
亞歷克斯成功追隨理查德的腳步進入了MIT,得意洋洋地把自己的錄取通知發給了姜婉看,並在郵件中扭扭捏捏地表示“如果你也能到MIT來那會相當不錯”。
理查德前幾天也做了類似的事情——他給姜婉發了一份春季入學的offer。
但半年前、一年前、一年半前……理查德一直不死心地發著差不多的內容。
姜婉十動然拒。
“那你來當訪問學者就行了吧!”——理查德還如此另闢蹊徑。
但姜婉很忙,主要是忙着壓縮課程、學分進度,翻譯四大項的日常訓練,以及每天定期收聽國際新聞,都是提前練起的基本功。
另外,外院參加各項高校比賽時,總歸是時不時也要出去撐個門面。
外出比賽的過程中,姜婉加了不少出色的大學生好友,每到有什麼競賽,他們都會立刻跑來詢問姜婉“XXXXX比賽你參加嗎?太忙不參加啊?好耶!”。
教授、主任的消息有時候都比這些同齡人的消息來得遲一點。
姜婉回復完亞歷克斯的郵件,關上郵箱,點開手機上的通知,就看見了已經發到手機上的遴選流程。
遴選的過程相當複雜,要經曆數輪筆試面試。
但姜婉為此已經準備了好幾年,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的專業能力有不過關的可能性。
——姜婉自己不急,她周圍的人都緊張得不行,譬如姜家父母甚至特地趕到北京試圖陪考。
姜婉淡定地吃着剛從冰箱裏拿出來的慕斯蛋糕:“但第一輪的結果應該要11月才能出來,現在才9月。”
姜父:"......"
薑母:"......"
他倆背過身去開始討論自己剛剛好不容易安排好的假期要怎麼重排。
而姜與岸在思考另外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我們家的家庭背景對於婉婉進外交部來說,說不定是個減分項。你看,爸媽天天往國外跑。”
姜家父母膝蓋頓時一痛。
姜與遙立刻高高舉手:“我可是國家隊的!”
“……姜與遙pass,”姜與岸指指自己,“我也有往國外賣版權、和國外交流。婉婉自己從小到大出國的次數也不少吧?常青藤至今沒對你死心呢,這種對外交往過密的家庭背景,會考慮你叛變的可能性吧?”
姜婉問:“你最近寫諜戰題材?”
“咳,”姜與岸尷尬地咳了一聲,“是比較感興趣,看了不少紀錄片。”
“外交官的工作很大一部分是正確宣傳我國的政-策、消除他人對我們的誤解,起到的是形象上的改善作用,因此非常需要交朋友、說服人的能力,”姜婉說道,“我覺得在這兩方面我很有優勢。”
姜與岸:“……那不是,你可不要太有天賦,你簡直能給外國人灌迷魂湯。”
姜與遙:“咦?我還以為外交官的工作是天天懟人呢,就像那幾個發言人一樣——勿謂言之不預!”
姜婉被逗樂了:“確實,這是一種常見的誤解。”
“我看了好多紀錄片,”薑母忍不住說,“外交官外駐當大使的時候都過得累啊,一天七八場活動什麼的,家屬如果隨行還得放棄自己在國內的一切——小越怎麼想?”
所有人的視線一下子都集中到了越明時的身上。
原本正在無所事事做高階數獨的越明時停住了筆頭,他抬起頭來,臉上沒什麼表情:“什麼意思。”
姜家人:“……”
別人看不出來,但姜婉知道越明時這會兒是真實覺得疑惑,他沒覺得這問題有什麼好“怎麼想”的。
想到這裏,姜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道:“我到哪兒,他就去當地找個大學當客座教授唄。”
越明時想了想:“我問一下客座教授的要求。”
他真的拿起手機開始找教授問這個問題了。
姜婉正好吃完了蛋糕,拿起越明時寫到一半的高階數獨接着往下寫,動作飛快,偶爾停頓也只是一兩秒,好像壓根不用思考似的。
姜與岸好奇舉手:“我也想玩數獨。”
“我也想玩。”姜與遙不甘示弱。
姜與岸輕蔑一笑:“就憑你那全是肌肉的腦子,做不來數獨這種益智遊戲的。”
“……”姜與遙猙獰一笑,“是嗎?我不知道腦子裏有多少肌肉,但我可以告訴你我手臂上全是肌肉。”
她用手臂和肘部一個鎖喉,就輕而易舉地把姜與岸勒得狂拍地板求饒。
姜婉和越明時熟視無睹,姜家父母只好上去不太熟練地解圍。
姜父:“好了好了別吵了,多大的人還打架,你們從地上起來,爸爸一會兒帶你們去遊樂園玩。”
薑母:“他們倆都快三十歲的人了還什麼遊樂園,你老糊塗了!”
“怎麼會呢!”姜與遙超級大聲反駁,“遊樂園對於小朋友來說有點幼稚,但對於奔三的我們來說剛剛好啊!”
“你看看,就你這心理年齡怎麼可能會做數獨?!”姜與岸垂死掙扎,“我小時候至少還是玩過一些的!”
“那這樣吧,”姜婉說道,“大家一起來做數獨,輸的人明天去遊樂園時要戴上粉色的絨毛亮片發箍。”
姜父鬆了一口氣:“還是婉婉的辦法好,就這麼辦吧,怎麼樣?”
姜與遙不情不願地鬆開手:“行啊,不信我比這個買菜都能算錯賬的人差。”
“咳咳咳咳……”姜與岸喉嚨嘶啞地聲討,“你就一會兒等着哭吧!”
姜婉撕下六張紙,每一張的正反兩面加起來都有四道不同的數獨題。
成熟的家長們此時已經察覺到了異樣。
薑母不動聲色:“嗯……婉婉,他們一個人三張是不是有點多了?”
姜父強作鎮定:“一個人一張是不是就很足夠了?”
“對啊,”姜婉開始分發考題,“在場不是六個人嗎。”
姜父毫不猶豫地起身:“我突然想起來有個會必須馬上開。”
“你們不是推掉了工作來陪考的嗎?”姜婉眼也不抬,“剛剛說的是騙我的?”
姜父:“……”
薑母:“呃……婉婉,你這個比賽啊,是打算取後幾名來當敗者呢?”
此時的雙胞胎已經開始無聲匍匐前進離開客廳。
“勝者當然只有一個了,”姜婉說,“不然這樣,你們可以組隊挑戰我。”
——菜雞和菜雞抱團有什麼用啊!
姜家人剛想這樣集體怒吼的時候,突然想起現場還有一個不姓姜也不菜雞的人存在,頓時嗖地將目光轉移。
“不。”越明時冷酷地拒絕了四雙眼神。
“你加入我們說不定就會贏了呢?!”
越明時的氣場更冷凝了,臉上彷彿直接寫了四個大字:
你。
在。
做。
夢。
“……好吧不能,”姜與岸收回了自己的前言,“但我們要死一起死啊?反正你不能和婉婉一隊!”
越明時拿起了筆,破釜沉舟地說:“被拖後腿輸和技不如人輸之間,我選擇後者。”
姜與遙從地上爬了起來,長嘆一口氣:“為什麼我們總是學不乖?”
……
下午五點半,到北京出差的晏有山準時登門蹭飯,敲門后卻是姜婉來應的門。
晏有山一邊換鞋一邊好奇地問:“其他人呢?這麼安靜。——我聞到香味了,越明時肯定是在做飯。”
“在玩遊戲,”姜婉語氣輕快地說,“你要一起玩嗎?”毫無戒心的晏有山輕率地點了頭:“好啊,什麼遊戲?”
姜婉給了他一支筆:“歡迎加入。”
晏有山一頭霧水地走進小客廳,發現長沙發上並排坐着六個一臉幽怨的人,除去四個姓姜的,還有李編輯和姜父的首席秘書,人人一手紙一手筆。
聽見有腳步聲靠近,他們才抬起頭來,麻木不仁的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嘿嘿嘿,是新人啊,歡迎,歡迎。”
“數獨王國永遠歡迎新人,嘿嘿嘿。”
“國法第一條,解不出……不準吃飯……”
晏有山:“……”好特么恐怖啊!!
姜婉給晏有山發了一頁數獨,又問:“明天有空嗎?要不要一起去遊樂園玩?”
晏有山小心翼翼地:“去……?”
姜婉拿出手機打電話:“是我。對,發箍多帶一個來,受害……不是,朋友又增加了。”
晏有山:“……”我只是想蹭頓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