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噩夢
她能穿越到古代,是給了她繼續活下去的機會,而不是事事讓人掣肘,最後落得跟古代大多數女人那樣悲哀,最終鬱鬱而終的。所以,她要好好的活下去。
雲若初的腳一步一步地、堅定地邁出去,緊握着的手隨着腳下的步子一點點鬆開,眼裏染上笑意,慢慢地撫平內心的不安。
……
更深露重,雲翳遮月,淡淡的銀輝從雲層邊緣透射出來,灑在初雪院的幾株桃花上,滿樹的桃花顯得分外妖嬈,這番景象只應了那句“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一陣微風吹過,廊廡下燈籠輕輕搖晃,廊柱的影子也隨着燈籠的搖晃動起來。
雲若初的房間裏只外間點了一盞暈黃的油燈立在桌上,香草裹了被子正趴在桌邊睡着。
如今才三月,房內尚還沒有蚊蟲,雲若初嫌麻煩,帳簾並沒有放下,此時她的臉上充滿不安,紗布沒包裹到的前額冒出細碎的汗珠,頭無意識地搖晃着,不一會兒,突然“啊”的一聲彈坐起來。
外間的香草驚醒,馬上起身,繞過晚飯後剛換的翠竹屏風,徑直走到床前:“小姐,您怎麼了?可是魘住了?”
雲若初直接用衣袖擦一把臉,轉頭看向香草,面上浮現出讓香草放心的笑:“無礙,你不用擔心。”
剛才她確實是做夢了。夢到了她從山上掉下來,隨後又在白府門前被人推倒撞在石階上,血流成柱;夢到她被人追着還債,以及下午從前廳外傳來的一聲聲喊叫。
這一天發生的事太多,她大概只是太累了,所以才做了噩夢。
“小姐,您等等,奴婢去給您倒杯水。”話落,香草起身去外間倒了水進來,“小姐,您喝水!”
“好。”她確實有點渴,接過杯子一口喝下,卻因為太急,被水嗆咳起來,“咳咳咳……”
雲若初坐在床上,佝僂着上半身,胸口一陣氣悶感襲來,喉、鼻里又酸又辣的感覺讓人難受得緊。
香草立馬放下水杯,眼裏盛着心疼,語帶擔憂,輕拍雲若初的後背,為她順氣:“小姐,您慢些,不要着急!”
雲若初伸出手搖了搖,想說自己沒事,可卻咳得一時說不出話來。小半刻鐘后,她終於緩過氣來:“香草不用拍了,我沒事。”
這一陣咳嗽,咳得她徹底來了精神,再沒了絲毫睡意。
看了看窗戶,窗戶紙映照的還是漆黑一片,將目光再次轉向香草:“香草,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小姐,現在才寅時三刻,離天亮還早,您再睡一會兒!”
雲若初算了算,寅時三刻,也就是晚上三點四十五分,確實還挺早的,不過她也不準備再睡了。
“香草,掌燈。”既然不想再睡,那就起來看看雲記的賬簿。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昨晚上雲景堂亥時正才派人將賬簿拿過來,而且還是亂七八糟的。那送賬簿來的是雲景堂家的管家,說是賬簿放在馬車裏顛着了,所以才混到了一起,等到將賬簿分類按月整理好搬到她的房間之後,已經是子時,她就直接睡了。
“小姐,掌燈做什麼?”香草不解地問。
問雖問,但也沒耽擱做事,起身將房間裏所有的燈盞點燃蓋上琉璃罩后,香草服侍雲若初起身。
“起來看看賬簿。”雲若初拍拍自己的臉,朗聲回道。
“小姐,您這是做什麼?”見雲若初拍自己的臉,香草伸手抓住她的手,嗔怪道,“小姐,您這頭上還傷着,怎麼能如此不愛惜自個兒的身體,還是多多歇着,等天亮再看不遲。”
“無礙,橫豎也不想睡了,還不如做點事轉移注意力,你去將燈挑亮些。”雲若初繞過屏風來到外間,將放在牆邊小几上的賬簿都端到桌上擱着,將之前桌上的油燈挪到身旁,就翻開賬簿看起來。
見狀,香草立時過來打開琉璃罩子,剪了燃過的燈芯,又將燈芯挑了挑,暈黃的燈火立刻明亮起來。
雲若初抬頭朝香草笑笑,然後就又看起來。
“叩叩!”此時房門被叩響。
“怕是鄧嬤嬤過來了。”香草到門前將門打開,見門口站着的正是鄧嬤嬤,忙向一旁讓開,“嬤嬤!”
鄧嬤嬤正想應聲,可朝房裏一看,頓時着急了,連忙走進房內:“香草,你是怎麼侍候的,怎能讓小姐半夜起身看賬簿?”
鄧嬤嬤睡在初雪院左側的偏房,剛才想起夜如廁,沒成想就看到自家小姐的房中大亮,以為是自家小姐哪裏不適,趕忙過來看看,哪裏想到會看見這麼一幕。
“嬤嬤,不要責怪香草,是我自己睡不着要起來看的,與香草並無關係。”知道鄧嬤嬤也是關心自己,雲若初笑意爬上眉梢,“嬤嬤先回去睡吧,我若是困了,就再去睡會兒。”
“嬤嬤,小姐剛才做了噩夢,醒來便不想睡了。”香草關了門過來,憂心得很。
鄧嬤嬤原還想說什麼,聽到香草說雲若初做了噩夢便不想睡了,頓時眼角含淚,疼惜地看向她。
老爺和夫人在世時,雲府幹凈得很,她家小姐從來沒接觸過後宅陰私,養成一副單純的性子,如今為了挑起雲記的擔子,硬是讓自己變了一副性子。
想到雲若初可能是因為傍晚那兩個被打殺了僕從才做的噩夢,心裏霎時酸澀難忍,眼淚幾乎就要流了下來。
暗暗深吸一口氣,壓下那股酸澀感之後,鄧嬤嬤笑着開口:“既然小姐不想睡了,那老奴就到小廚房給小姐做些點心。”
雲若初本想拒絕,只想着大半夜的,不想麻煩鄧嬤嬤,可抬頭一看鄧嬤嬤慈愛的笑,她即刻改了口:“那就麻煩嬤嬤了!”
“不麻煩,老奴馬上去,香草照顧好小姐。”說完,鄧嬤嬤出了房間,往小廚房去。
雲若初無奈地搖搖頭,其實她想說,也不用那麼著急,她現在並不餓。
“小姐,您再披件披風,免得着涼了。”鄧嬤嬤走後,香草到裏間拿了披風出來為雲若初披上。
“嗯!你不用管我,在一旁坐着便好!”這次雲若初並沒有抬頭,只專註地盯着手上的賬簿看。
這古代的賬簿看起來還真是費勁,這記賬方式繁複得很,她還得花些時間適應適應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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