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同床共枕
柳玉考慮到宋殊禹身上還帶着傷,便主動背上了三個包袱,而剩下的燈籠,則由宋殊禹自己拿着。
兩人在寬敞的路上並排而行。
柳玉實在不知該如何與宋殊禹相處,還好一路上宋殊禹沒有說話的意思,始終一聲不吭,不知在想些什麼。
見狀,柳玉也好專心帶路。
他們就這樣走了小半個時辰,才穿過村子回到村西的茅草屋裏。
柳玉把三個包袱放在堂屋的桌上,又收好了兩個燈籠。
出去一趟,他身上沾了不少塵土,需要重新燒水擦洗一下,在外面逗留更久的宋殊禹則更需要擦洗。
柳玉搬來凳子讓宋殊禹坐下,他叫宋殊禹等等,水很快就燒開了。
宋殊禹的臉色不太好看,他仰頭靠在身後的牆壁上,眼睫微閉,輕輕點了點頭。
柳玉有些擔心,蹲在宋殊禹面前仔細觀察了一會兒。
宋殊禹沒有任何動靜。
可柳玉能感受到對方的氣息越來越虛弱,不知怎的,他想起了不久前的那個夢,心臟不受控制地猛跳一下。
他將食指放到宋殊禹的人中位置。
並下意識秉住呼吸。
就在他感受到了一絲氣息的同時,面前的宋殊禹忽然睜開眼睛,幽潭一般的雙眸筆直地看向他。
柳玉身體一僵。
宋殊禹的目光微微下移,在他的食指上定格片刻,又回到了他的臉上,緩緩開口:“你在幹什麼?”
“……”柳玉尷尬極了,臉上的紅一下子蔓延到了耳根,他吞吞吐吐地說,“我、我就看看。”
“看什麼?”
“沒什麼。”柳玉說著,唰地一下收回了手,起身就往屋外跑了。
以往柳玉都在堂屋裏擦洗身體,現在堂屋裏坐着一個宋殊禹,雖然他們都是男人,但他還是不太適應在一個陌生人面前脫光衣服。
於是他提着裝了熱水的桶去屋后的茅屋裏擦洗。
等他回到堂屋,發現宋殊禹靠在牆壁上睡著了。
若是沒有今晚這出,柳玉就由着宋殊禹這麼睡過去了,可他們在外面轉了一圈回來,身上都是塵土,包在宋殊禹胸膛上的白布也浸出了很大一片血漬。
由着宋殊禹穿這身衣服睡覺的話,極有可能讓他的傷勢加重。
柳玉端來乾淨的熱水,將嶄新的帕子泡在裏面。
忙完這些,他輕輕推了推宋殊禹的肩膀。
推了好一會兒,宋殊禹艱難地睜開眼睛。
“你身上都髒了,我打了盆熱水來幫你擦洗。”柳玉擔心宋殊禹介意,便把話說得格外小心翼翼。
宋殊禹還有些恍惚,許久才反應過來柳玉話里的意思。
他本能地想要搖頭。
可還沒搖頭,驀然想起什麼似的,逼着自己點了點頭:“有勞。”
不知是他本就這樣還是失憶后被環境所影響,他相當排斥他人的碰觸,因此不管是面對柳玉還是面對其他人,他都有意無意地保持着一定距離。
然而眼下的情況容不得他拒絕。
方才光是從外面走回來就耗光了他剩餘的全部力氣,而且他胸膛上的傷口貌似撕裂得更厲害了,疼痛猶如密密麻麻的長針扎在他身上,讓他每一刻都極其難熬。
得到宋殊禹的允許,柳玉伸手替宋殊禹脫掉了外面的青衫。
隨後拿來剪子剪掉外層的幾圈白布。
他剪了一堆沾着血的碎布下來,終於剪得宋殊禹身上只剩三四層白布。
那三四層白布已然被血水浸成了刺目的紅色。
柳玉沒有替人上藥的經驗,不敢再剪最後幾層,他只得用打濕熱水的帕子把宋殊禹的上半身擦拭乾凈,接着找來乾淨的白布重新裹上宋殊禹的胸膛。
他柜子裏沒有一件宋殊禹能穿的衣服,便從周正準備的包袱里拿了一套衣服出來。
整個過程,宋殊禹都很安靜。
柳玉幫他穿上衣服,抬頭對上他垂落下來的目光,問道:“你有沒有想起什麼?”
宋殊禹搖頭。
柳玉追問:“一點都沒有嗎?”
宋殊禹想了想,說道:“我姓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