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表白

分別之後孟夏找了一家小店剪了留了三年的及腰青絲。

翌日踏上了回學校的旅程。

恍恍惚惚地過了一月。發現自己還是忘不了他，放不下他。她決定給自己的暗戀一個結局，即使是註定了的結局。很多人的表白不是為了在一起，而是為了放棄，不再喜歡你。對於一場沒有終點的暗戀；對於一場沒有回應的暗戀；對於一個人哭，兩個人傷心，一個人笑，兩個人開心的暗戀；對於三個人的電影，有一個沒有姓名的暗戀……幕後的那個人，真的太難，太累了。十年了，她只想給這場暗戀劃上一個句號。

這一次孟夏沒有過多糾結，吃過晚飯，她繞過大半個校園找到了一個安靜的地方。她本想着打電話給他說，嘟，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無法接通。她不急不慢地給他發了qq消息：我有一個故事想給你說，你有時間聽嗎？

消息他回得很快：嗯。

她又問他方便接qq電話嗎？孟夏一直認為表白這種事，一定要當面說。現在條件不允許，只少能夠聽到聲音。（她不喜歡打視頻電話。）

他說等一會兒，他室友都在得戴個耳機。還沒等她打過去，他就打過來了。

他的聲音在身旁響起：“說吧！我聽着。”她將手機放在身旁，開了擴音。抱着膝蓋坐在橘樹下的石椅上，路燈泛黃的光芒灑過來，使得靜逸漆黑的夜晚沒有想像中的可怕。初秋的風微涼，拂過四肢，她不由抱緊膝蓋，語氣平緩地說：“我接下來說的故事有點恐怖，你先做好心理準備，免得嚇到你。”

“鬼故事，有意思。”

她淺笑不反駁，開始步入正題：“”

“什麼？”他聽清了，只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清了清嗓子，再說了一遍：“我想給你說的故事，名字叫做：我喜歡你。所以我想知道結局，你喜歡我嗎？”

他不知所措：“這個……”

“你不用糾結，這麼想的這麼說。我有心裏準備。”

他調侃一句：“你這故事卻是挺嚇人的。”之後又是支支吾吾，“這個……你讓我怎麼說呢？”

……

電話很快就掛斷了。她想表達的已經說清楚了，他想表達的她也懂了。雖然她想要的是正面直白的答案。

她在石椅上又坐了半個小時，起身沿着路燈走向寢室。五百多米的路程，她分了三段來走。心裏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反而像壓了一塊巨石，喘不過氣起來，腳下也猶如千斤沙袋綁在上面舉步維艱。每走兩步她就會喘一口粗氣，走不動了便坐下來歇一歇，像極了一個耄耋老人。其實她腦子裏沒想剛才那通電話，什麼都沒想，一遍空白，暈乎乎的，提不起一點力氣，連呼吸、心跳都是困難的劇烈運動。

她走進寢室，紫月揶揄道：“怎麼沒精打采，失魂落魄的，失戀了！”日常打趣孟夏早已習以為常，但是不巧，她說的是事實，不，事實比這個還慘。

她呼了一口氣，有了點能夠將嘴角上揚來的力氣，回了一個假笑的不能再假的笑。紫月一臉嫌棄，抖了抖身體：“咦，你還是別笑了，比哭難看。”

不想告訴別人，又不想堵在心裏，只能和日記述一述衷腸，吐一吐苦水。

x年x月x日，周一，陰。

寥落星空，朦朧月色，湖風習習。

今夜是表白的日子。

結果如我所想，你不喜歡我。你想的是，沒有正面回答就是最好的拒絕，誰也不傷害。

不過這也許是最好的結局，我想要的也不過是個結果，不管它是酸、是苦、是澀……還是痛。沒有說是里說的那樣撕心裂肺，痛徹心扉，有雨有淚。很平靜，如同一個推理出結局的偵探故事，沒有翻轉，沒有意外，終於大結局了。

即使認識十年，我們並不熟悉。你對我的記憶不足一張卡片，而我對你對認識也只停留在表面。如若你喜歡我，我倒不知道如何是好。現在，挺好，各自安好。我暗戀的故事歷經這麼多年，總算是有了句號。

我想只有這個名曰“暗戀”的故事結局，我才能真正地放下。

我不喜歡你了，從現在開始。

我喜歡你的故事我還沒有完整的告訴你。許多你認為的巧合，都是我恰巧的安排。或許對於這個故事，你更興趣於其他。與其這樣倒不如，只知道一個結局，問得越多，越是自作多情。倒不如少問一點，讓它保留最初的浪漫和美好。

現在全世界都知道了，以前少個一個你，現在你也不在是那個不知情的人了。

風箏線，我放了。

風，我想起來了，但你來見的人不是我。沒關係，也許一開始我等的就不是風，而是陽光。

對，一定是我記錯了。

其實我也不是很傷心，也不是很氣餒……只是很困，很想睡覺。

是啊，是我非要一個結局，縱使它滿目蕭然。

其實我好像也沒有想像中的失落。書上說，你喜歡的人也喜歡你的概率只有0.000049。而概率小於0.01屬於小概率件事，可近似看為不可能事件。

有點想刪除記憶，感覺做了好多蠢事。

寫完這篇日記之後，你在我這就要搬走啦。我沒有趕你，你也沒要急着要走，只是有時就是這樣，總是要搬走的。你不走，我怎麼找新的房客啊！一路順風，我就不送了。

以前可能不夠決絕，這次是真的。

我決定放下你，不再喜歡你了。

孟夏翻看以前的日記，自己寫了幾首詩，都和他有關。

七夕那天，她將自己的心情和情緒寫成了一首詩，《七夕》。

七夕夜，無星無月。大雨將至，是眼淚滴落。

暴雨淋漓，是分別的離歌。雨停，則故事結束。

一切塵歸塵。千山萬水之後，註定是分離吧！

剪頭髮那天，心緒萬千，索性一刀剪斷，一了百了。

《斷紅塵》

一剪忐忑，二剪煩悶；三剪愁怨，四剪難過；五剪哀傷，六剪惆悵；七剪低落，八剪憂鬱；九剪躊躇，十剪苦惱。段段前塵，寸寸相思，一段斷過往，一寸剪心思。

另附兩句評語：發可斷，情可絕，記憶……可忘嗎？（下筆輕顏色略淺）

貪、嗔、痴，三千髮絲，絲絲可斷。若是不斷，定是刀不夠鋒利，不夠狠絕。（下筆重顏色偏黑）

回學校那天，打盹之時，迷迷糊糊地有了一種等待的感覺。

《你曾經來過》

我在梧桐樹下，等一人。

從黎明至夜幕，從月圓到月缺，從青草至落葉，從春風到冬雪，

樹下的影子，唯一人。

我不知等了多久，只知最後我離開了。

後來聽說，你曾經來過。

一呼而來，帶着塵埃；一呼而去，帶走落葉。

樹上的枝葉，樹下的小草，甚至天上的雲彩，

都知道你來了。

枝葉為你唱歌，颯颯作響；小草為你舞動，四處飄搖；

雲彩直接隨你而去，

這一切我都知道，

卻不知道，你來了。

與你擦肩而過之際，

我不知，不覺。

衣裙、髮絲都在提醒我，

但我忘了，

我等的人，是風。

還有一首時間久了一點是大一寫的：《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們的緣分不深不淺，靠不近也走不遠；

我們的距離不近不遠，摸不着卻看得見。

我們的感情不多不少，忘不掉也戒不了，

我們的結局不悲不喜，拿不起卻放不下。

最後一首是很久之前——高四寫的了，那是她第一次不想喜歡他，是在大年初三寫的。

《追風箏的人》

天空中有一支風箏，

你，是斷了線的風箏，還是飛翔的風箏。

我以為你是斷了線的風箏，努力追尋，因為只要我追上了那便是屬於我的。

可是原來你是飛翔的風箏，你是自由的，不應該被人牽在手中束縛着。

我又怎麼忍心讓你失去自由呢！

我停下腳步，遙望天空，看你自由翱翔。

心中默默祝福，你能飛到屬於你的遠方。

而我不願去那個遠方，

因為我沒有小小翅膀，只想留下屬於我的土壤。

希望他日遇見我的陽光，照亮我的心房。

祝你早日去到你的遠方。

我不能再看你飛翔，

我該去尋找我的陽光。

我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