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②作對（12）
晚風輕輕拂過，撩起她的長發，髮絲在身後像精靈一樣跳躍着，交織着。
他不由得屏息凝視，不敢深呼吸，連打球的動作都要忘了。
那一刻，彷彿所有東西都靜止了，變成慢動作，耳邊的籃球拍打聲，搶球的腳步聲，靜止了。
她抬手撩了撩頭髮，轉過臉，繼續走着，似乎是不感興趣。
一直到他被球擊中，才回過神來，隊友在笑話他。
甘聽棠撓了撓腦袋，不好意思的低下頭，等過會，就沒看到那個女生了。
室友跟他說，那個女生就是戚妤淺，他恍然大悟。
後來，他刻意去了解了解戚妤淺這個人，不僅在背後默默關注，還會製造偶遇。
第一次偶遇是在食堂，排隊打飯，他假裝沒有拿飯卡，請她幫了忙，想加她聯繫方式，把錢轉給她。
她願意給了聯繫方式，甘聽棠很開心計劃要成功了。
沒想到，戚妤淺收了錢之後沒多久就把他刪了。
看到這樣的結果讓他難過好一陣。
有一次在圖書館偶遇，甘聽棠特意坐在她對面看書，接着找她借筆記看。
戚妤淺說不認識他，和他不是同專業的，借不了。
這個路數不行，他又換了一種，謊稱自己手機找不着了，借她手機打電話。
可她說她沒帶手機，只有一個連着wifi的平板。
他沒死心。
只會讓他越挫越勇。
之後的某一天，在教學樓上課，準備放學的時候颳起大雨。
甘聽棠從樓上下來，看見戚妤淺沒有帶雨傘，站在一樓的廊道盡頭，遠離人群站的很遠，她彷彿與人擠人的廊道格格不入。
他也沒有帶雨傘，不過已經發信息給室友了，他站在另一邊等，視線默默關注着她。
陸陸續續的站在廊道等的同學已經有人來送傘了。
可只有她一個人，在所有人都走完了之後，她還是站在原地。
來來往往熙熙攘攘的人，竟然沒有一個人是來給她送傘的。
她室友呢？
甘聽棠在想。
他室友送傘過來，甘聽棠握着傘，想了想，還是決定走向她。
“同學，我把傘借給你吧，我和室友撐一吧，我見你在這等挺久的了。”
甘聽棠把雨傘遞了出去。
她側了側臉，看了一眼，便搖搖頭，說：“謝謝，不用了。”
非常簡短且疏離的話，讓甘聽棠放在空中的手有些尷尬，不知道要不要收回來。
大腦飛速運轉一下，他直接把雨傘塞到她手上，“沒事，你就拿着吧，這個雨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停。”
沒等戚妤淺說話，緊接着，他就和室友撐一把傘衝進了雨幕里。
走了兩步，他回頭朝戚妤淺喊：“我叫甘聽棠，在x級計算機專業36班。”
……
夜幕降臨，星河透着幾分的寒冷。
溫盡歡終於回憶起來大學的甘聽棠。
車窗外面車水馬龍，湊巧碰上下班高峰期，堵在這裏幾分鐘了，車子如龜速慢慢挪動，外面的鳴笛聲一陣一陣。
她已經坐車半個小時了，還沒到路程的一半。
過了市中心，開向別墅地段的路況特別通常，只有少數的車。
很快就到了家，安亭瀾比她回來的早。
“太太，回來了，快拿着暖水袋先暖暖手。”
她一進來，芳姨就塞了一個熱熱的暖水袋給她。
隨即幫她拿了包包去掛着。
吃飯的時候，聊到了工作內容，破天荒的安亭瀾第一次開口跟她說這事。
“你今天去跟子公司談合作了？”他語氣平淡問。
溫盡歡沉思兩秒，點頭，“對。”
她以為安亭瀾不關心這些小事，沒想到消息知道的這麼快。
她看了看安亭瀾臉上的呈現出來的表情，倒是什麼也沒看出。
他是怎麼知道的呢？
安亭瀾不說，溫盡歡就不問了。
……
……
平安夜，聖誕節那兩天，別墅屈裏面和外面擺着一顆掛着閃燈的聖誕樹。
到處是暖暖的燈光，在視覺上莫名驅散了一些寒意。
溫盡歡給別墅所有人準備蘋果，就連客廳茶几上的果盤也是放着包裝精美的蘋果。
同時，她還差人送了一些回安家老宅子給安老夫人和老爺子。
其實今天還有個日子，今天是安亭瀾的生日。
但安老夫人和老爺子沒過來，說給他們兩個留兩人世界，讓他們好好過。
溫盡歡請了下午半天的假，在廚房學做蛋糕。
同樣準備了豐盛的晚餐。
他下班回來，晚餐正好全部完成。
“回來了，洗手吃飯吧。”
溫盡歡扯下了圍裙，洗乾淨手，從廚房出來，她身上穿着有油煙味的衣服，她想上去換掉。
“你先坐着吧，我上去換個衣服。”
說完她就上去了，不換衣服不行。
她希望自己美美的，香香的，出現在安亭瀾面前。
她快速換好衣服，噴了點香水在手腕，耳朵後面，把橡皮筋拆了下來，將頭髮弄得蓬鬆。
樓下的芳姨對安亭瀾說：“少爺，可以用餐了。”
安亭瀾走進餐廳，瞥見餐桌上是一些新鮮沒有見過的菜品，不過有一道菜他倒是認出來。
是溫盡歡以前做過的。
眸底閃過一抹詫異，溫盡歡下廚了。
其實她已經很久沒有下過廚了，相對之前頻繁下廚來說。
他的味蕾大概忘記了她做的飯菜的味道。
然而，當他看到這道菜時，他的口腔竟然分泌出屬於這道菜的味道。
安亭瀾驚訝，她忽然下廚的舉動。
芳姨見他多看了幾眼，趕緊解釋，“這些菜都是太太準備的，忙活了一個下午，都沒讓我們幫忙。”
“……”
忙了一下午，所以她沒去上班？
安亭瀾嗯了一聲，去洗了手，出來，溫盡歡已經下來了。
她換了衣服，是一套紅色絲絨亮面的裙子，腳上踩着一雙珍珠白色的粗跟包頭鞋。
她似乎對今晚的用餐儀式很在意，很隆重。
頭髮被她撥弄在左邊胸前一側，露出她右邊潔白如玉的脖頸，還有她的珍珠耳環。
口紅也被她補上了，顏色比她裙子顏色淡了點，交相輝映，光彩迷人。
他知道溫盡歡長得漂亮，很有辨識度，他見過很多名媛，只有溫盡歡讓他覺得她很真實，真誠的美麗。
不摻雜着一絲一毫的假。
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是非常的自然，不含做作。
她不是那種養在深閨和含着金湯匙長大的名媛。
她會做飯，願意下廚，她身上總有一股別樣的氣質，隱約吸引着人。
她堅韌，溫柔卻不會被人隨意欺負。
她在那樣的家庭環境下成長，心靈如此美麗，非常難得。
她抬了抬眼，平視過來，就幾秒鐘，安亭瀾聯想到好多好多。
他手作拳頭狀抵在唇邊，假裝輕咳了下，說：“今天下廚了？”
溫盡歡應聲：“嗯。”
傭人拉開椅子，讓他們落座。
位置似乎一直都是對面。
安亭瀾感覺到來自溫盡歡散發出來的愉悅的心情。
他注意到餐具旁邊還有一個高腳杯，應該不會擺錯的。
對面的溫盡歡問了下，“喝一點嗎？”
“今天你心情很好？”他反問。
溫盡歡回答，“因為今天是個值得慶祝的日子。”
隨即她喊芳姨拿紅酒出來，紅酒提前醒過酒了，這個時間開剛剛好，口感和味道尤其好，香味悠遠綿長。
才從酒瓶里倒出來的紅酒，已經聞到了淡淡的香味。
溫盡歡迫不及待端起高腳杯，放在鼻子下面輕輕嗅了嗅，而後微微舉起酒杯麵向安亭瀾，她紅唇往上勾了勾。
“cheers。”
安亭瀾配合地舉起杯子，和她隔空碰了一下，他抿了一口，“看來你今天心情真不錯。”
溫盡歡笑了笑，“生日快樂。”
“……”
安亭瀾怔愣了片刻，他是真沒記得今天是他生日。
所以溫盡歡今晚做的這些都是因為他生日。
餐廳一樓的落地窗，窗帘沒有關着，今晚的月亮彎彎的，星星出奇的比之前多了些閃閃發亮。
屋外特地裝修的暖色燈光與餐廳白色的燈光，如同形成了兩個世界，被一層厚重的窗戶隔開了。
溫盡歡坐的位置，正背對着窗戶，此時她言笑晏晏望過來，雙目含笑。
白色的強烈的燈光灑在她身上，被襯得明眸善睞。
下一秒安亭瀾道了聲：“謝謝。”
溫盡歡再抿了一口紅酒，放下杯子，執起筷子，“快嘗嘗我的手藝有沒有退步。”
安亭瀾跟着拿起筷子，首先他的筷子先伸向了那一道熟悉的菜里，夾起放進嘴裏，咀嚼了下，咽下。
味道一如當初，仍然沒有變過。
抬眸，對上溫盡歡蘊含著希冀的眼神，如實說：“還是很好吃。”
溫盡歡聽了他的誇讚，心情更美妙了。
“那你嘗嘗其他我新研究的菜。”
溫盡歡看着他每一道菜都夾起來嘗了一下，最後給出的評價都很高。
嘗完菜之後，溫盡歡忽然移開椅子起身，話也沒說就朝廚房走。
她關上廚房門那一瞬，餐廳的燈被關了，可惜沒有變得漆黑。
玻璃窗外的光線傾瀉進來，照亮了一張餐桌的位置。
安亭瀾坐在椅子上，沒有什麼反應，甚至剛剛忽然北關的燈都沒能嚇到他。
廚房門被推開，溫盡歡端着一個插着蠟燭燃着火的蛋糕走出來，嘴裏唱着旋律熟悉，語調歡快的生日祝福歌。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四句話結束，她走到了安亭瀾面前，繼續唱英語的生日祝福歌，“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toyou.”
溫盡歡催促他，“快許願。”
安亭瀾站起來，火光映着她的臉龐，她的睫毛很長很翹，落下一層影子，窗外投進來的不是很強的光線，不僅沒有破壞掉着浪漫的一幕，而且恰到好處。
安亭瀾很少甚至可以說沒有在生日當天對着蛋糕許願。
他覺得幼稚了。
只是不想破壞這一幕，溫盡歡睜着眼睛靜靜地看着他，氤氳的眼裏盛着期待。
這一瞬間，他不想拒絕。
他雙手合適，閉上眼睛，虔誠專註許了願望。
特別奇怪的是，他的生日願望是希望溫盡歡可以一直快樂。
他也不清楚為何，他的腦子會冒出這一句話。
吹滅蠟燭，餐廳的燈被打開了，他們重新坐了下來，蛋糕放在餐桌上。
“怎麼突然想到給我過生日。”他說。
原來剛剛開餐前，溫盡歡說的那句話，現在他算是明白了。
蛋糕不像是外面蛋糕店售賣的圖案，有些特別，簡約，蛋糕也不大，可能會夠兩三個人吃的尺寸。
溫盡歡沒有回答他的話，隨意道：“新學的蛋糕，我沒嘗過不知道好不好吃。”
“……”
安亭瀾聞言，就說：“那我們先開蛋糕來嘗嘗？”
說完，叫芳姨拿來切蛋糕的刀叉。
割的第一塊給的是溫盡歡，他的是第二塊。
溫盡歡嘗了一口，覺得還行，沒有翻車。
安亭瀾用叉子吃了一口，發現對他來說，奶油有點甜，草莓味很香，可能是他不愛吃甜食的原因。
後來蛋糕和飯菜都沒吃完，不過儀式感已經準備足了。
他今年的生日在平安夜，餐后，溫盡歡特意給他送了份包裝精美的蘋果。
過了今晚，安亭瀾明顯對她關係好了不少。
聖誕節當天，還給她送一份聖誕禮物，是一條項鏈，掛墜是很可愛的小麋鹿。
他是下班后拿回來的，溫盡歡看了后沒有發表意見，安亭瀾站在旁邊，心有些忐忑，他怕他挑的禮物溫盡歡會不喜歡。
“挺好看的，是你挑的嗎？”
“嗯，要是不喜歡的話我就幫你退了。”安亭瀾看着她。
“挺喜歡的，謝謝了。”
溫盡歡選擇收下禮物，安亭瀾難得願意給她挑禮物，還是第一次，她怎麼樣都會收下的。
不清楚他是因為什麼緣故選擇送她項鏈，或許是昨天平安夜過生日的事情，安亭瀾不想欠她人情，於是就迫不及待給她送了回禮。
聽到她說挺喜歡的話語，安亭瀾悄悄鬆了口氣。
是他自己沒有察覺到的前所未有的一種輕鬆。
挑禮物和送禮物比談生意還難。
“喜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