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調查取證
把紙張撕碎沖走,出了衛生間,時辰已經不早,學生應該快要放學了,現在去找葉詩詩不太好,等明天再來一趟就是了。
去三隊把工作裝換下,回住處的路上買了些飯菜打包,坐在客廳里,從證物袋裏拿出夏安溪的日記,邊吃飯邊看了起來。
說是日記,半本看來,更像是散文集,沒有記錄什麼事件,也沒有心情的直接傾訴,每隔幾天的一篇短文,也並非苦大情深,字裏行間反而給人一種超然脫俗之感。
飯菜吃完,收拾完桌子,倒了杯熱水,靠着沙發繼續翻閱。直到近些天的日記里,竟然開始出現情緒的宣洩,而內容主要是與母親的矛盾,這期間夏安溪也再沒寫過一篇短文。
但是日記的可靠性,還需要字跡比對,夏安溪的手機也設了密碼,這些雖然都可以交給技術室去解決,但是我並不能完全信任他們,所以還是明天親自去處理。
走到陽台前,把窗戶打開一個細縫,冬季的夜風刺骨冰涼,月色暗淡,不,應該是暮色暗淡,雖然聽着很彆扭,但在這裏,晚上天空懸挂的星體名為暮,白天的那個則名為曦。
朦朧的四周突然讓人想起了那個夢,還有那個女生譚靜曦,她到底是不是真實存在這個世界的,想要驗證也很簡單,只要去尋找一下顧青瀾,如果能找到,說明夢境中的大部分人都是真的,女孩似乎和我認識,而且她對我也有救命之恩,等這件案子處理完,是該着手尋找她的蹤跡。
跑了一天困意上頭,早早睡下,第二天,先去三隊換上工作裝,然後和昨天一樣把自己的外套穿在最外面,在學校走動,直接把執法裝露在外面太顯眼了。
一個人開車來到學校,四周掃了一遍,暫時沒有發現有人跟蹤,這些天除了一起出街的同事,似乎都挺正常的,但是不排除自己的反偵查能力與對方相差太大,雖然可能性微乎其微。
然而不管大街小巷,還是校園內,隨處可見的監控,如果不刻意去避開,想隱藏自己的行蹤根本是不可能的。
來到操場,找了一棵樹下蹲着,昨天看過他們的課程,今天上午後兩節是體育課。等到十點多,陸陸續續有學生從宿舍區方向過來。
待他們上課做完活動解散后,從觀眾台下面的過道來到跑道邊,招呼了一個正在玩手機的同學,讓她喊一下葉詩詩,說這裏有她的一個包裹。
等了片刻,一個身材高挑的女生從足球場跑了過來,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然後一臉疑惑的問道:“你找我?”
我把執法證掏出來讓她看了看,然後說道:“你好,我想向你諮詢一些關於夏安溪的問題。”
葉詩詩微皺着眉頭,張口想說些什麼,最後卻忍住了,只是點了點頭。
“我這邊研究了一下夏安溪的日記,有一些疑點,我想拜託你從宿舍帶來一些她的試卷或者課本之類的東西,到時候我們再具體去聊。”
葉詩詩聽罷,猶豫了數秒,回了一句好的。我把見面的時間和地點約在了中午餐廳二樓的小食堂。見葉詩詩也沒有異議,便先行離開了。
等到中午學生下課,來到約定的地點,點了份午餐找個角落坐下,沒過多久,葉詩詩提着一個很不起眼的手提袋走了進來,她向這邊瞥了一眼,然後默默的也打了一份飯。
葉詩詩走過來,坐在了斜對面的位置,她把手提袋放下,往這邊踢了踢。對於她的謹慎,我非常理解,也很贊同,但是並不覺得有太大意義。
等她吃了幾口飯,我便直入話題問道:“對於夏安溪的事情你是怎麼看的?”
“怎麼看?說直白一點,她宿舍的三個人都是兇手,而說客觀一點,校園暴力不是永遠都在和稀泥?想要給她們幾個定罪,談何容易。”葉詩詩的語氣明顯激動了許多,聲音都變得有些沙啞。
“夏安溪平時社交關係怎麼樣?”
“你是不是想問她性格內向,沒什麼朋友?拜託,大家都是成年人,不再是小學初中時候,跟風去排擠一個人,小時候那樣做可能是蠢,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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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還搞那一套,百分之百就是壞。”葉詩詩調整了下情緒,說完還有些生氣,便埋頭狠狠地扒拉了幾口飯。
“那想來夏安溪也申請過調宿舍?”
“是,但校方那邊沒同意。”
葉詩詩的回答並沒有出乎自己的意料,但聽到這樣的話總讓人覺得有些心寒。
“杜朔光這兩天都沒去上課嗎?”想起昨天兩個女孩特意提過,於是向葉詩詩問一下
“不僅是他,余倩倩和她的兩個室友都沒來,應該是被各自的家人接回去了。你想找她們談話估計是不可能的。”葉詩詩輕輕嘆了口氣,然後從口袋裏摸出了一個吊墜。
她一邊把東西推過來,一邊說道:“這是杜朔光送給夏安溪的禮物,她一直放在書桌的抽屜里沒戴過,我個人感覺,杜朔光應該是愛夏安溪的,我把它帶出來交給你,也算是給他們的感情畫上一個句號,雖然最終的結果讓人無法接受。”
葉詩詩說完,埋頭吃起飯來,好久過後才抬起頭來,她的眼眶有些濕潤,緩了片刻后小聲說道:“我先走了,有需要可以再來找我。”
我輕聲向她道了聲謝,她沒再說什麼,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餐廳,我把飯慢慢吃完,又等了幾分鐘,拿起手提袋,出了生活區。
來到圖書館四樓,找了一個沒人的角落坐下,把手提袋裏的東西取出,有筆記本,有課本還有幾套卷子。
先粗略的翻了一下,根據第一印象,字跡應該是相同的。為了嚴謹,肯定是要大面積比對的,於是從包里掏出日記,開始尋找相同的字詞。
一般來說,字跡工整時與潦草時差別會大一些,而夏安溪不管是隨記還是正式的筆記,字體都很娟秀,一眼看去,就像是一個模子出來的。
她的日記里出現與母親關係不和的記載,但是凡事都有起因,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而且母女間的隔閡持續時間挺長,雙方如果都沒有選擇去改善解決就顯得很奇怪。
假設日記存在偽造,那隻要與夏安溪的母親聯繫就可以求證,除非去偽造日記的人是在把調查員當傻人,或者說是在給調查員一個台階下。
現在的情況是日記的字跡根本看不出什麼問題,可再往遠處想,就算日記被證實是偽造的,那又有什麼用呢,它與定罪的證據並沒有直接關聯。
趴在桌子上看着面前一排排的書櫃,突然間有些悵然若失,如果不是離開不了這個世界,待在這裏又有什麼意思呢,尋求正義?我可沒有那麼大的能力。
“經濟是人類發展的載體,也是文化交流的產物,它捍衛着一個時代的底線,也是掩藏各城政權的黑布……”回過神時不經意間在夏安溪的作業本筆記上瞥見了這麼一段話,摘自某個經濟學家的語錄。這段話不重要,它每一行最後面的一個字才是關鍵,可能是夏安溪的寫字習慣,那最後一個字總會有一點上挑的弧度。
我不知道這個發現是不是巧合,連忙把其他幾個書本試卷再次認真看了一遍,果然,課本上的筆記上挑弧度稍大些,作業本的每一行最後一個字則是有輕微上挑,而試卷的上挑弧度最小,不專門去對比,根本看不出來。
再看日記,從頭到尾,根本沒有一點上挑的痕迹,按照夏安溪的寫字習慣,應該不會這樣。
還有日記本每一頁的褶皺和壓痕,幾乎看不出來,先前太關注日記內容,而忽略了日記本身,它是不應該這麼嶄新的。
如果日記被全部臨摹了一遍,那從哪裏開始是有人刻意添加的內容,是日記中宣洩情緒的記載嗎?可這些都沒法確定。
想要更準確的回答還是需要與夏安溪家人溝通一番,把所有東西收起來,出了校園,開車沿路尋找類似於手機維修的地方。
過了幾個路口,前方突然變得擁堵了起來,等待期間,往兩邊看了看,一個離衚衕口不遠處的地方,掛着一個醒目的霓虹牌子,上面寫着幾個字,類似於手機維修破解之類的。
沒想到這麼巧,這就看到一個,把車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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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邊停好,三兩步走進了小店。
店老闆正坐在熄屏的電腦前,悠然的抽着香煙,屋子裏煙霧繚繞,好在這煙味並沒有太過嗆鼻。
我把手機掏出來,讓他幫忙破解一下鎖屏密碼,店老闆餘光掃了我一眼,把煙掐滅。然後伸手接過,沒有絲毫猶豫,快速的輸了幾個數字,接着手機解鎖了。
我有些奇怪,他這明顯不是在破解,倒像是知道手機的密碼。
男人並沒有解釋什麼,把手機輕輕推了過來。我把聊天軟件一個個打開,賬號還在,卻沒有好友,沒有文章,沒有聊天,簡直比新建的賬號還要乾淨。
打開通訊錄和通話,依舊是一片空白。
“手機里所有聊天工具下的痕迹都無法恢復,因為是軟件公司後台刪除的,現在能復原的,只有電話薄和通話記錄。”店老闆似乎看透了我的想法,不緊不慢的解釋道。
我再次打量了一番老闆,看起來平平無奇,可是他剛才的話可太不正常了。
還有餘家也真是好大的威風,這麼大費周章的行為顯然有貓膩在裏面,既然聊天記錄這條線索斷了,就只能寄託於後續與夏安溪家人的通話。
雖然不確定老闆的真實身份,想來他也不太可能是余家的人,把手機再次遞過去,讓他把可以復原的地方操作一下。
男子的手法很嫻熟,拿起手機連在了自己的電腦上,不到兩分鐘,便把手機遞了過來。
“五十元。”男子從櫃枱下摸出一根煙,一邊找打火機,一邊說道。
把錢放在檯子上,剛要離開,男人突然舉起一件工藝品,對着我輕聲笑了笑,說道:“戚先生托我向你問好。”
不知是不是條件反射,腦海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神秘人,在火車上時,他向兩個女孩展示過類似這些東西。
本想向他證實一下,可話到嘴邊總覺得不妥,向他道了聲謝,走出了小店。
這個所謂戚先生,可能就是那個神秘人,他到底在搞什麼鬼,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回到車上,翻看了一下通話記錄,最近的一次是二十二號的晚上九點三十二,聯繫人備註是老媽,通話持續了大概五分鐘。
掏出自己的手機,給夏安溪的母親撥了過去。嘟嘟響了兩聲,電話接通,我趕緊自我介紹了一下,女人沙啞着嗓子,客氣的回了一聲。
我向她大致說明了一下來意,片刻的沉默后,夏安溪的母親向我講起了那晚的通話內容,除了正常的聊天,夏安溪向母親問了一個問題,被一個人喜歡,很痛苦怎麼辦?
夏安溪母親只覺得是女兒不喜歡那個追求自己的男生,於是安慰說,愛情本就是兩情相悅,不喜歡可以選擇遠離他。
另外夏母與女兒這段時間並未有什麼爭執,心裏有了大致的了解,正準備安慰幾句掛電話,突然想到同事提過夏安溪墜樓時並未穿任何衣服。
到底要不要問她,一邊是案情需要,一邊是不想再刺激這位可憐的母親。
“夏母,冒昧問一下夏安溪有不穿衣服睡覺的習慣嗎?”在萬分糾結下還是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電話那頭只有隱隱的抽泣,過了有半分鐘,女人突然說道:“你給執法員說一下你姐的情況吧。”
接着,一道微弱顫抖的女聲傳來,聽聲音,應該是在十二歲到十六歲之間,女孩應該也聽到了我剛才的問題,此時正說道:“我姐姐睡覺都會穿着睡衣,沒有見她不穿衣服過。”
……
從車裏摸出一包打開的煙,抽出一根,緩緩的塞進嘴裏。掛斷電話前,夏安溪一家人的泣不成聲,問我可不可以抓到害死他們女兒的畜生,這個承諾我不敢保證,但更不能不回答。
回到三隊,問了其他人調查的結果,幾乎可以說是毫無收穫。老田和阿傑兩個人不知道去幹什麼了,問同事說他們一下午都沒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