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第1案發現場
女列車員已經報了警。
列車很快停了下來,整個車廂都瀰漫著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兒,掛着乾涸尿漬且微微發黃的廁所隔板下的縫隙里依然“嘀嗒嘀嗒”個不停,鮮紅色的血液還在滴滴淌着,雖然已經不是最開始的噴射狀但仍十分嚇人,驚人的出血量看了身體發軟,而且讓人反胃。
亞瑟率先跑了過去,由於走廊里已滿是血跡所以傑克只能踮着腳往裏走幾小步,靠得太近又怕破壞現場,所以亞瑟能儘可能近地瞄一眼。
死者應該為一名中年男子,灰白色捲髮,一身銀灰色商務西裝,看起來十分廉價,脖子上戴有一條價值不菲的金鏈子,但已經被鮮血浸成了暗紅色,面部還殘留着生前最後一刻的驚恐與焦急,牙關緊閉,應該是一直掙扎到了最後一刻,沒來得及提起來的褲子和雙手上滿滿的血跡也能夠證明他曾經試圖要用手捂住傷口,但很顯然最後失敗了。
一直不停流血的地方是他頸部左側一道傷口,估計是割到了頸動脈,傷口長度看不太清,但一定很深,因為廁所隔板的內壁上全是濺射狀血滴,他的整個脖子都已經被血污染髮黑,可惜,看了一大圈也沒能找到割傷動脈的兇器。
亞瑟初步判斷他的死因應該就是頸部的致命傷導致的。
只是死狀有些奇怪,這引起了亞瑟的注意,男子身體向前傾倒,胸部緊緊貼着廁所的水箱,頭和脖子卻是上仰的,似乎是在驚恐又急切地看着天花板……
“天花板?”亞瑟嘀咕着,心中生起疑惑,莫不是兇手從天花板上下來的?殺完人再帶着兇器上去跑掉?!
這麼想着,亞瑟立刻又往裏走了走,踩着一個小台階上去查看了一下天花板。
果然,天花板被人破壞了!
天花板上有一個長約四十公寬也差不多四十公分的大口子,應該是被人用壁紙刀或者是刀片什麼割開的,切的有點急,邊緣很不整齊,而且亞瑟斷定此人力氣偏小,因為切開的縫隙旁邊留有多道划痕,縫隙的切口也是七扭八歪,顯然他不是一次成功的,應該是多次發力才終於割開,也或許是個新手心理素質不是很好,心慌所致。
亞瑟用拇指頂了頂天花板,是很有彈性的塑料材質,使勁一頂“嘩”的一聲一縷冰涼的水從大口子裏流了下來。
“靠!什麼鬼啊!”
亞瑟沒來得及躲,衣袖全濕了,而且這水貼心涼,細聞還帶着一股說不上來的異味兒,有點像是冰箱裏的冷卻液還是什麼東西……總之就是冰鮮食物都帶有的那種味道。
空調漏水?亞瑟不太清楚,不過這好像倒是可以解釋為什麼車廂里那麼熱了。
伸着脖子再看看天花板的大口子裏面,光線極暗,其實裏面的空間也小得可憐,估計也就只能放下一個書包,而且裏邊已經做了隔斷,除非兇手是個襁褓里的個嬰兒,或者不超過五歲的小孩蜷着身子才能在上邊藏身,而且最重要的是,這個口子是從外邊切開的,因而兇手應該不是從車頂天花板跳下來行兇的,而且也不會是從外面切開再躲進去。
“那你究竟在看什麼呢?”
亞瑟從台階上下來暗自嘀咕着,又看了一眼死者瞪得老大老大且驚恐萬分的眼睛,雖然瞳孔已經散掉有一段時間了,但是暴突出來的血絲仍然清晰,這種驚恐的眼神很難描述地十分準確,只是看了以後不覺令人心裏一顫。
他一定是在天花板上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
那麼……這個東西會是什麼呢?
或許這就是這個案子的關鍵呢……
勘察完第一現場,亞瑟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但此時車廂里已經是混亂一片了。
“yue~咳咳咳!”
坐在亞瑟對面的女孩兒拉開車窗不停嘔吐,甚至吐出了眼淚!妝花了,能夠清楚看到她沒有血色的臉。
“我特么!搞什麼!我發誓!我什麼都沒幹!剛剛那人進去的時候還是好好的呢!”
黑人小伙兒則是一臉的錯愕,因為車廂里的人都向他投去一種恐懼的眼神,他才從廁所出來,而且他手上有血,並且他看起來身體十分強壯,身高也接近一米九,胳膊比最大號的啤酒杯還粗兩圈,碎花半袖遮蓋住了他大臂上的大部分紋身,搞不好是某幫派成員……
“你別過來!離我遠點!你這個該死的**!走開!”
遮得嚴嚴實實的的老太太直接起身,警惕地後退了半步,要不是列車員提前反鎖了車門她估計已經提着行李箱跑了。
“小子!殺人償命!知不知道!希望一會兒警察把槍口對準你你能變得老實一點兒!tmd!”
那個面帶兇相的老頭兒也大聲嚷嚷着,不過老頭兒似乎並沒有想要逃跑的樣子,他只是脫下來一隻皮手套,揮舞着拳頭,看樣子好像隨時要準備上去制服黑人小伙兒。
那對拉丁裔情侶倒是冷靜異常,他們換了一個稍微遠離爭吵的座位坐着,女的居然還有心情微笑,她歪着腦袋衝著男友微笑,然後躲進了男友的懷裏,男的則低下頭吻了一下,然後兩人繼續低語着什麼,車廂里實在是太吵了,亞瑟一點也聽不清他們說什麼。
亞瑟隱隱地覺得,兇手或許就藏在這些人中……
那麼會是誰呢?
似乎黑人小伙嫌疑最大,但老太太提行李箱着急跑路這也不正常……面帶兇相的老頭又一口咬定是別人……莫非他是在儘力洗清自己的嫌疑?情侶中微笑的女的……之前還是一臉的惴惴不安呢為什麼現在又開心了?得逞后的滿足?
這些人似乎都有嫌疑……
……
“咳咳咳!”坐在亞瑟對面的白人女孩兒還在嘔吐着,吐完就不停乾咳。
“給你紙巾!”畢竟女孩兒先前幫了自己,那顆治療腹痛的葯的確管用,亞瑟也趕緊從背包里拿出了一小包紙巾遞過去。
“謝謝!”女生滿臉淚花,顫顫巍巍地接過去了,她手掌沒有之前那麼紅潤了,指尖溫熱。
“你還好嗎?”也許是嘔吐過度的緣故,女孩兒渾身都在顫抖,亞瑟關心道。
“我我我可以照顧自己……咳咳咳!”說了一半女孩兒又劇烈咳嗽起來,對着窗外又是一頓亂吐。
“你去看過了?”
不知吐了有多久,女孩用紙巾捂着半張臉問道,眼神卻瞟向廁所,也就是第一案發現場。
“嗯。”
亞瑟淡淡地回了一句,雖然這個女孩兒是個推理高手,但案情細節他不便多透露,他等警察來了他再細細交代給警察。
“你一定很興奮吧?”
不知道為什麼女孩兒這麼問道。
“興奮?”,亞瑟有點不理解,“為什麼興奮?”
“好吧……”,女孩兒看到亞瑟表情十分嚴肅而且眉頭緊鎖就不太敢說了,過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我以為喜歡推理的人都會享受破案的過程帶來的興奮感呢~”
“對不起,對警察來說,沒什麼值得興奮的……辦案是一件很嚴肅認真且費神費力的事情……”亞瑟一本正經地說道。
“好吧……”,女孩兒似乎緩解了不少,她逐漸可以流利地說話了,“這個是不是有點像數學愛好者和數學專業的學生對數學難題的態度?”
“呃~”亞瑟也不知道這麼說對不對。
“哎呀,懂了!你們推理不出來要扣錢的,還要挨罵,對不對?而推理愛好者就不一樣了……”女孩兒說著,暗指自己作為一個推理愛好者一身輕鬆,也有點嘲諷亞瑟業務能力的意思。
“您好!吉米警官!就是在這個車廂的廁所里!”
亞瑟剛準備回懟,一抬頭就看到女列車員帶着一隊警察走進了車廂。
領頭的叫吉米的警官是個墨西哥裔美國人,遠看體型接近陀螺形狀,走起路來一扭一扭的,制服下面的大肚子被皮帶勒得緊緊的,蘿蔔腿走起路來並不輕鬆,每走一步,顯眼的大肚子就會規律地晃動一下。
……